第两百零五章 亲情薄如纸
再说了,现在是事发突然,就算是编瞎话也没有那么快,所以皇帝的信任也就往三王爷这边倾斜了。
证据确凿,人人又都向着三王爷。
“皇上,求您,念在父亲年事已高,不要重罚吧?”成贵妃跪在定国公旁边。“他是年岁大了,糊涂了啊!”这话是什么意思,定国公成松奎现在恨不得掐死这个不孝的女儿。
她这是替自己认了罪了。
可是定国公成松奎是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如何能认罪!他气的浑身颤抖,今天从一大早到现在,他受了住一辈子都没有受过的气。
“皇上,”成贵妃求了皇帝轻罚自己的父亲,又为自己的儿子求情,“皇上,您知道的,擎书是个内向的孩子,他没有野心的,他就读读书作作画,咱们也没有对他寄予什么希望,只是富贵平安一生就好了,您知道,他从小哪里关心过政事?”
三王爷李擎书表面上就是一直一心想着去做个富贵王爷,坐拥一方好山好水,有几个娇妻美妾,便是最大的福气了,为何一定要画蛇添足啊。
成贵妃说的柔媚,带着安抚皇帝的意思,这就是要坐实成松奎的罪名。
反正他是免死的,命先保住。
可是心却凉了。
这个时候成松奎就是在不想面对事实,也要接受这个墙倒众人推的现状,而且还是他的亲人推,他的亲生女儿推。
恐怕这下子,所有人都希望这件事情是他成松奎做的,太子李瑾锋是他害的,七杀殿是他资助拉拢的,现在罪也是他领罚。
他是成家的顶梁柱主心骨,看来是必然要为成家挡下这一场劫难了。
定国公成松奎多年征战,战功赫赫,面对死亡,面对敌人他没有畏惧过,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可是现在他难受,他想退缩,这就是自己的家族,这么多年来,他为了成家,辛苦的拼搏。
战场上,朝堂上没有一项能够放松的,他知道成家落寞,子孙不肖,可是他没想到子孙不孝竟然不孝到如此地步,想要拿他的命来抵罪的地步!
定国公对皇帝深深一拜,“皇上,老臣老了,命且不重要,何惧身后名,可是,老臣未做过此事,只是说却是说不清楚了。”他说,“既然所有人都说是老臣做的,那便请皇帝惩罚老臣吧。”
皇帝看了定国公成松奎一眼,“你是三朝老臣,朕答应你的,你此生免死,定能寿终正寝你,朕不会食言,可是你犯得是大罪!将你流放西疆,永不得回京。”皇帝说。
成松奎双眼含泪,因为年纪大了,眼睛浑浊,英雄迟暮,看的柳溪澜心头发酸。平时精神矍铄的老将军,此刻也是摇摇欲坠,“只是有一点,老臣年纪大了,实在经不得孤苦伶仃的飘零,还请皇帝开恩,让老臣孙儿成重礼陪伴,无论是去往何方,都希望至少有个亲人在身旁,至少能为老夫收尸。”
“准!”皇帝说罢便转身离开。
成木熵的夫人听到皇帝的“准”,立刻就晕倒了,老不死的,这成老头子可能是要被发配边疆的,那这么说成重礼,岂不是这辈子都没有可能再见天日了?
倒是成重礼不一般,柳溪澜想着,他不急不许在祖父的身后跪下。对着皇帝的背影喊了一句,“谢皇上恩典。”
送皇帝回娈的回娈,去照顾太子的照顾太子,去送成妇人的去送成妇人,闹剧结束,人走的倒快。
只有三王爷李擎书站起来,拉着柳梦岚的手,走到定国公成松奎的身边,成松奎仍然跪着,他的心都死了。
“外祖,您说我不能争,不能成事,”三王爷李擎书说,“还得多谢您,之前说的话梦岚将你我调换,便是十分的真实。”柳梦岚听到的争执时真的,只是他今天说的这些大逆之言都是三王爷说的,而不是定国公成松奎。
“谢谢外祖。”三王爷李擎书嘴角含笑,“不送了。”
化险为夷就是一瞬间的事儿,众人都看明白了,可是这一切都是皇帝的家务事,说白了,到最后也只是听皇帝的圣裁圣断,别人也不会去掺和许多。只是柳溪澜知道这本来是三王爷李擎书做的恶事,一下子就有人替他承担了,没想到还是三王爷李擎书的亲外祖。
亲情薄如纸。
一点都不假,三王爷李擎书就这样将定国公成松奎送上了绝路。
定国公成松奎这么大年纪了,现在流放,哪里还有活路,边疆路途遥远,气候又恶劣,说不定走不到那边就死在路上了。
到时候连个埋骨地都没有。
成松奎是国公爷,玩弄权术不说,其实是功勋卓著,毕竟若没有那样的功勋,也不能至此爵位。
英雄迟暮,便是这样的隐忍唏嘘。
更何况,定国公成松奎之前可是一心一意的为了三王爷李擎书打算的,他全心全意,只想将三王爷李擎书送上帝位,可是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都说皇家的事最难说,更难说的是,总是有人做着没良心的事,就算定国公成松奎老谋深算,算来算去也没有算到三王爷李擎书是这样一个如此薄情寡义,随时可以将成家推下火坑的人。
定国公流放,成家自然不会有好下场,就算皇帝不迁怒,毕竟太子李瑾锋没有事,可是失宠是逃不掉的了。
朝中妃子靠恩宠而活命,臣子又何尝不是?
稳固的只有权利和那一张龙椅。
那当然了,三王爷李擎书只顾自己,对他来说什么成家?也只不过是可以被用来利用的权势之家而已,和别的官家世家是一样的,只不过因为他的母妃是皇帝的宠妃,成家才显得格外的重要些。
柳溪澜以前觉得成家奸诈,现在看来反而有些可怜。
毕竟恶人自有恶人磨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成家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教导孩子,教出了三王爷李擎书这样一个主呢。
定国公成松奎可不像柳溪澜想的那样豁达,这时人都已经散去了,皇帝走了,太子李瑾锋无事,这时候谁还留在这个是非之地?
太子党去巴结太子李瑾锋了,毕竟谁都看得出来,现在风向不同了,太子李瑾锋风头更盛些。平时支持三王爷李擎书的那些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呢,一时间,灵堂内只剩下几个人。
柳溪澜没有走,苏逸轩也没有走。
三王爷李擎书更没有。
没有人,三王爷李擎书自然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那样的鄙夷,仿佛像看着一坨屎一样看着成松奎。
成松奎就算是失势流放,国公爷的爵位仍在,骄傲不减,他如何能忍受这种目光?“你!你这个小不要脸的。”成松奎是武将,也没有什么骂人的特殊方法,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而且他年纪大了,经不得生气。
一张脸憋得通红。
这片刻的功夫,成松奎一生的气都再次受了。
成重礼也没有走,一心守着成松奎,见事不好连忙抚摸着成松奎的胸口,“祖父,祖父,您莫气了。身子要紧的。”他说。
这倒是个孝顺孩子,苏逸轩看在眼里。
成家没一个人留下,只有成重礼。就算是被派去陪伴流放的祖父,说白了,就是一起流放了,也没有露出半点不悦来。
心胸可贵。
定国公成松奎大口喘着气,看着三王爷李擎书眼里的得意,三王爷李擎书身后的柳梦岚走上前来,轻轻挽住三王爷的手。罗裙轻柔,环佩清脆,“外祖父,您这回也是为了成家,干嘛那么较真儿?”
定国公成松奎不能直接骂三王爷李擎书,但是骂个柳梦岚还是没有问题的,“你这个贱妇,注意你的身份,就凭你也敢污蔑老夫!”
柳梦岚也不是真的傻,她看了一眼成松奎,这老头怕是不行了吧,“外祖父,您骂我也没有用,上面都已经下了命令,您就使劲骂吧,骂一骂,说不定还能气顺一些,路上也好走。”
苏逸轩听到柳梦岚如此说,皱了皱眉,这人真是没有教养。
柳梦岚就是要没有教养,定国公成松奎果然气不过,“你!你你!”他“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头气急,一口老血喷在了柳梦岚的裙摆上。
柳梦岚尖叫一声,往后退去,“王爷!”柳梦岚娇嗔,“王爷!你看看!”她还跟三王爷李擎书撒着娇,一副自己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柳溪澜看着都觉得恶心的要命,这两人真是绝配黄金搭档。
“王爷,这真是晦气。”柳梦岚拉着三王爷李擎书的手。“您陪我回去换一套吧,这可怎么见人呐,真是的。”
人气急的时候,吐血就是丢了半条命。
柳梦岚丝毫不妨在心上,还担心自己的衣服,而三王爷李擎书也是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便走了,柳溪澜觉得他高傲的像个公鸡。眼神扫过地地方全是得以,真是枉费了这一副好皮囊!
三王爷李擎书也走了,只留下成松奎和成重礼祖孙俩在这偌大的厅里。
柳溪澜看不下去,这实在太没有教养了,她上前去扶起老爷子,定国公成松奎并没有什么大事,但是看着很不好,他仿佛是喘不上气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子孙不孝啊,子孙不孝”他反复就在重复这一句话。
毕竟是老年人,柳溪澜看着也可怜。堂堂国公爷,却落得如此境地,怎么能叫人不难受呢?
她转身对苏逸轩说,“逸轩,你去把欧阳叫来行吗?”
欧阳辰逸此刻与太子妃一起去照看太子李瑾锋了。
太子分信任她,超过了任何一个医生。
定国公成松奎看着柳溪澜,一脸的不可思议。
柳溪澜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不管怎么说,此刻是救人要紧,虽然是对手,但也是一条人命,可以在官场上全是上斗的死去活来,却不应该在别人失势落魄的时候踩上一脚,这是柳溪澜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