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紫阳大酒店,1706房间。
陈海生躺在床上,百无聊赖。
这次来北京两件事情,公私兼顾。到总行汇报,一个企业授信评级并更正所属行业。本来也不一定行长亲自来,事先也已经跟一位总行领导电话沟通好了。领导出生在江北,念乡情,给行里协调过许多工作,一直还没有见过面。这次来带点土特产,表示谢意。
早上上班,赶到总行,很顺利办好评级的事情,中午又请领导就近简单地吃顿饭,然后回宾馆休息。
越是上层的领导,沟通起来越容易,办事效率也快。不上不下、又不了解基层实际情况的领导,沟通起来反而难得多,横挑鼻子竖挑眼。过于看重资源,恨不得把权力用到极致。
另外就是受昝春平所托,捎着他哥和孩子来北京美术学院,找一位教授指点绘画技巧。
孩子明年高中毕业参加高考。自小喜欢画画,有志报考北京美术学院。这次带了好多绘画作业,请教授指点一二。
陈海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更换电视频道。
冬季天黑得快,下午5点多钟,在另一房间休息的司机小胡问:“陈行长,晚上几点吃饭?我找地方?”
陈海生没有食欲,懒懒地道:“各吃各的吧,不用管我了。”刚放下电话,手机响。
于红梅略带着急的声音:“陈行长,你在哪里呢?”
陈海生道:“北京啊,在宾馆耗着呢。”
于红梅道:“你住哪个宾馆?”
陈海生依旧懒懒的语气:“紫阳宾馆。”
于红梅欣喜的声音:“我参加集团年底财务会议,下午到的北京,住在集团大厦。”
陈海生想起上周在她办公室,说到自己北京出差,她眼睛亮了一下。莫不是她早已想好在北京相遇?
“我去接你,晚上一起吃饭?”陈海生问。
于红梅答:“我刚从会务组报到出来,在街上闲逛呢。咱们只隔着几条街,我朝你的方向走,你来接我吧。”
陈海生答应着赶忙下床,简单收拾。到了一楼吧台,问清楚集团大厦的位置,出来宾馆。
天已经黑下来,路上残留着少量的积雪,风不大却是刺骨。出来得匆忙,没有穿棉衣,不一会儿浑身就冷透了。顶风缩脖走了十几分钟,估摸路程时间差不多了,可是没接着于红梅。
打了电话,于红梅急迫的声音,“你还没到?我在桥东南的一个超市门口呢。”陈海生刚要问什么桥,于红梅却挂断了电话。
陈海生想肯定距离不远了,继续往前走吧。又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一座桥上,又接于红梅电话:“你够磨蹭的,再不来我回去了。”似有怪意。
陈海生站在桥上,看桥东南灯火一片。下了桥头横过马路来到对面,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人影。
刚掏出手机,一抬头,看到一身红色呢子风衣的于红梅,眼睛亮亮的,满脸欣喜却是羞答答地站在他的面前。
陈海生迎上来,人来人往的,简单地拉了一下手。
于红梅撒娇道:“你再不来,我就回去了。”
陈海生又拉起她的手,“你看我急着出来接你,都没穿衣服。走吧,先找地方吃饭?”
于红梅道:“不着急吃饭,先到你住的地方看看吧?”
陈海生没有多想,随口道:“好吧,天气太冷了。”
于红梅一路上兴高采烈地说着,不一会儿到了宾馆。刚出楼层电梯口,迎面却碰到小胡,陈海生这个悔啊。
为了不使于红梅尴尬,对小胡道:“我约于科长谈点业务,你就近找家特色饭店,一会儿一起吃饭。”
进得房间,于红梅脱了外衣,羞涩地站在陈海生面前。刚要说什么,于红梅一把就抱住了他。嘴巴急切地找寻着探索着,紧紧地抱着他亲吻着。两个人之前多次在一起,但是每有实质性动作,于红梅都坚决地止住了陈海生。
但是这次于红梅双眼迷离,呼吸急促,抱着他的脑袋,满嘴满脸地亲着他喘不过气来。陈海生双手搂着她的芊芊细腰,一起倒在了床上。
很快地相互脱光了衣服,简洁地直接地彼此进入了对方的身体。就在于红梅喃喃自语、脸颊绯红渐入佳境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特殊的提示音,于红梅惊醒过来。停下动作,旋即平静下来。抓过手机很快地接起,陈海生停止动作躺在一边看着她。
“在宾馆呢,刚安顿好。没有什么事情,周末就回去了。”异常冷静的声音。
……
“好,知道了。”
放了电话,两个人又重新抱在了一起,质量却是打了折扣。
激情过后两人脸对着脸躺在床上休息。陈海生才发现自己穿着背心,于红梅也还戴着乳罩。陈海生嘿嘿笑着:“刚才谁的电话?真是时候。”
于红梅深深地叹口气,“还有谁的,跟踪我呗。”
陈海生道:“很少听你说起老公啊。”一句话说到了于红梅的伤心处,控制不住地埋头在他的胸前抽泣起来。
陈海生也不好硬劝,只好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光滑的脊背。
于红梅渐渐安静下来,又伏在他胸前好一会儿,仿佛把所有的压力都抛在了一边。起身道,“好了,吃饭去吧。”穿好衣服,于红梅要收拾床铺。
陈海生道:“走吧,一会儿还回来呢。”
于红梅羞涩道:“本打算在你这里过夜,让人碰见了,只好回去了。”陈海生歉意地笑笑,却想不出如何回答。
两人下楼找到酒店,小胡已经点好菜等着他们。小胡心里明镜似的,却也不好意思离开。
陈海生和于红梅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小胡殷勤地倒着茶水。三个人很快地吃完饭。
陈海生看着小胡,“你把于科长送回去吧?”
于红梅说:“不用了,住得又不远,我打的就行了。”
回到房间,看着床上的一片狼藉。陈海生静下心来,回味着她的主动渴求,想着她接电话的反应,不知哪里练就的如此的定力。意犹未尽,她有许多话要说。
陈海生走出宾馆,打车赶往集团大厦。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来往的汽车灯光照射得雪花晶莹剔透,漫天卷地飞舞着。天气似乎没有那么冷了,多了些许温馨的气氛。
到了招待所门口,拨通手机。刚到门口不待敲门,门无声地开了。
于红梅迎着他:“你还不算笨。”
转身往里走,陈海生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她。两个人缠绵着,又搂抱在了一起。没有了电话的骚扰,于红梅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又续上了话题。
于红梅高中时,暗恋一位高高大大阳光帅气的男生,不能自拔,影响到学习成绩。等到老师发现后,找到家长一起做工作,已经是面临毕业,准备高考阶段了。
后来,于红梅也终于发现,令她神魂颠倒、意乱情迷的白马王子,对她似乎没有多少感觉,眼光在她身上也是若即若离飘忽不定。
痛定思痛,觉醒过来大哭一场,擦干眼泪,利用余下的几个月的时间,抓紧补课。无奈留给她的时间实在有限了。高考成绩出来,勉强被本省一所普通会计专科学校录取。
依她的聪明勤奋,再留校复习一年,完全有能力有希望考取一所像模像样的重点本科院校。老师和同学也都劝她复读一年。
单相思的经历,太令她懊悔和伤感了。熟悉的校园,熟悉的老师,睹物思人,都让她感觉到非常的压抑和不舒服。最后她坚决地谢绝了老师和同学的劝阻,怀着复杂的心情,就读了会计专科学校。
在校期间,她很少参加集体活动,埋头书堆却什么也看不进去。学习成绩中等,老师同学也注意不到她,她倒也清闲自在。
有本心理学方面的书讲过,暗恋一个人多长时间,就要花费成倍的时间才能把他忘掉。算来她暗恋那个男生近一年时间,差不多两年时间,才终于不再想他了。
毕业后,一时也找不中意的工作,只好在家待着。大半年时间,无所事事,不知道想什么该做什么。尽管父母没有唠叨她,但是看着父母成天忙碌的身影,也是感觉到生活的压力。
就在无聊透顶百无聊赖的时候,电厂招工。在家待着早晚会发疯的,家庭也没有能力为她找到好工作,于是一狠心报名参加了考试,结果以第一名的成绩被录取。
在车间干了一年,因为专业对口,被抽调到财务科工作。财务工作忙忙碌碌写写算算平淡无奇,一晃就又过了两年。
后来集团收购电厂,企业迎来发展良机,集团下派了一位0岁左右的男同志——齐国华挂职副厂长,专门指导收购兼并的各项工作。
因为工作关系,于红梅跟齐国华接触比较频繁。于红梅很是仰慕齐国华的才华和学识,齐国华也是很喜欢于红梅的冰清玉洁,天资聪颖,再复杂的业务一点就透。
一对单身男女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就有了谈恋爱的传言。尽管于红梅知道齐国华有女朋友,在集团人力资源部门工作,还是控制不住地喜欢他,愿意跟他在一起。两个人都还守规矩,没有越过道德的红线。
不巧的是一个周末,两个人中午加班做报表错过了饭点,天气寒冷,不想到外面吃饭,下午还要继续加班。齐国华提议,到他的单身宿舍,煮面条凑合。
一人一碗面条就着榨菜,正有说有笑地吃着,齐国华的女朋友出差顺路来看他,此情此景,齐国华一时不知道如何介绍两个人。
三个人正不知道说什么好,厂领导听说集团领导来厂里检查工作,赶忙过来表示欢迎,前后脚来到宿舍,场面自然十分的尴尬。
欢迎晚宴结束后,女朋友跟他谈话。都是有学历有学识有水平的人,没有大吵大闹。齐国华坦言两个人只是工作接触多一些,之间确实也没有发生过什么,请她不要误会。女朋友最终也原谅了他。一个月后,齐国华也调回了集团总部。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流言蜚语,一时压得于红梅抬不起头来。一段时间她的情绪又低落到了极点。这期间,车间的一个操作工却发现了良机,开始整天地缠着她,追求她,为她送这送那。因为性格软弱和情绪低落,一开始她没有明确地拒绝他。
终于有一天,她工作劳累感冒发烧,一个人躺在宿舍里休息。操作工中午给她打饭送药,趁她一个人时连哄带抱地强行占有了她。
她当时死的心都有了。操作工也是悔恨得痛哭流涕,跪在她的床前,连打自己的耳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表达着深度的忏悔。他实在是太爱她了,以至于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情。
她当时连病带吓带羞愧,浑身连一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操作工却是寸步不离地端水喂药又继续服侍她。病好后,她痛苦过很长一段时间,最后也只好咽下了自己酿造的苦果。
婚后操作工也确实真心实意地对她。就在她感到满足,准备就这样过下去的时候,原形毕露,开始嫌弃车间工作辛苦,吊儿郎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央求她帮忙调动工作。
财务科工作常常加班,三天两头的盯她的梢。于红梅又陷入了痛苦之中,多次动了离婚的念头。可是对象对待她时好时坏,好的时候捧在手上含在嘴里,不好的时候恶语相加拳打脚踢。扬言敢离婚绝不会放过她,于红梅一直就在战战兢兢的生活之中…
陈海生抚摸着于红梅光滑的后背,听着她令人心疼的叙述,心中充满了可怜可叹的感觉。
待于红梅平静下来,陈海生才缓缓地安慰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既然发生了就要坦然面对,直面现实。车到山前必用路。”
接着又换了一种严肃的语气:“路遥写的《人生》看过吗?里面有几句话,讲得很有道理。”
于红梅摇摇头。
陈海生道:“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
于红梅伏在陈海生的胸前,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陈海生继续背诵着:“没有一个人的生活道路是笔直的,没有岔道的。有些岔道口,比如政治上的、事业上的、个人生活上的,走错一步,可以影响人生的一个时期,也可以影响一生。”
于红梅翻身趴在了陈海生身上,傻傻的依赖的语调,“你早来江北就好了,我就可以早认识你了。”
陈海生双手捧着她的脸,“像我们这些小人物,生活本来就不容易,一出生爹妈就把我们生在了山脚。比起出生在山腰的孩子,山顶的孩子,不知要多付出多少的努力。所以,我们更应该懂得珍惜生活,走好自己的路,关键时候不要迈错步。”
于红梅懊悔得眼圈又发红了,眼泪滴在陈海生的胸膛上。
陈海生重新捧起她的脸,一字一句地道:“其实也没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后不管碰到多大的困难,我都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
于红梅感动得泪流满面,满头满脸地亲吻着他。陈海生脸上痒痒的,两个人又动情地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