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鬼魂一会儿透明，一会儿明亮，像连接不稳定的电磁波。
此刻正是中午，离开了布满结界的森林，老人显然有些吃不消。
月儿的身躯被平稳摆放在床上，两只手交叉在胸前，看起来仿佛睡着了一样。
我拉上窗帘，叹气：“明知道自己受不了阳光，怎么就不知道把窗帘拉上呢？”
老人皱眉，“如果是我自己，我通常也不会选择出现在阳光下。但凡是在白天，我都会考虑找一处没有人，也没有光的地方猫着。多半都待在废墟或者地下室，今天跟在月儿身边，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忘记就算了，下次记得就行。”我坐在沙发上，不想跟老人有太多的言语交流。前阵子变成人类的后遗症，在这种时候暴露的一览无余。
在我驰骋冥界疆场之时，可没有现在这么心软，做任何决定，也要果断的多。
我打开宋启明给我发来的资料，仔细阅览。早晨那会时间太紧，很多细节的东西都无法研究，宋启明也只是挑了重点来作为解释，其间内容足足有十八页，可想而知，秘密也是足够丰富的。
但宋启明也明确告诉了我，这些东西仅是冰山一角。
我大致阅览了一遍，把召唤魔鬼的咒语和仪式截图下来，存在相册里。然后又打开了宋启明的笔记本，查看着上面的问题。
问题不多，一共也就十来个。
其中最后一个问题用了一支红色的笔圈起来，旁边画上了一个五角星一样的符号。我看着这个问题，整颗心也随之下沉。
宋启明写的问题是：能否消灭魔鬼，如不能，为何？
贪图小利的那只鬼，也告诉过我，千万不要打着消灭魔鬼的想法，哪怕是一点点。有的魔鬼能读人心，当他知道你想法的那一刻，第一反应是嗤之以鼻。
而那之后，会提防你。
魔鬼的优势是拥有时间静止这样的鬼空间，在这里面，它们能够创造无尽的财富，以此在物质世界中立足。
哪怕是用脚趾头来想，都能明白。魔鬼的贪欲，一定不仅仅是在人间。同时一定是涉猎与冥界，甚至天界。
只要生存，就会有欲望。神也不例外。真正达到六根清净的，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我认为，魔鬼创造的一部分财富，对应的是人类物质世界里的金钱，权贵。另外的一部分财富，对应的是魔法世界里的能量。
但从这上面来看就能够明白，魔鬼其实并不弱。
强者才能立足，自身贫瘠的人，是无法给予出去的。
消灭魔鬼，肯定是做不到了。至于做不到的原因，更是方方面面。魔鬼这样的种族之所以能够存在，必定是有它自己的道理。
不然多的是与他契约，最后反悔的人。
变成鬼以后，我已经不需要吃东西了。在房间里看着宋启明发给我的资料，一坐就是一天。
到了下午七点左右，我点了周围的外卖。要来了一些白蜡烛，宣纸，红墨水，以及钢笔。
云恒虽然跟我关系冻成冰点，但我发现自己的支付软件上，都还跟他开通了亲密付的功能。刚才也是抱着试探的心思，想着若是能支付成功，自然最好。
要是不行，我就只能找宋启明借钱了。
好在指纹验证以后，直接提示出付款成功。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随即感到一阵轻松。
就用吧，只要云恒没有发现的话。
我才刚这么想着，手机屏幕上就弹出来一条消息，发件人提示的未知。
“自己记着，等忙完这阵子以后，你得继续为我工作，到时候从你工资里扣吧。”
我一阵无语。不用想都能知道这条消息是云恒给我发过来的。
他这种老古董，竟然也会使用手机了。真是神奇。
我想了想，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脑子一抽，戏精上身：“嘤嘤嘤你之前给我说这都让我随便花的，现在旧人不比新人还要压榨员工从我工资里扣。”
“闭嘴。”云恒回道。
“哦。”
我放下手机，一时间心情百转千回。但起码经济问题已经解决了，以后扣就以后扣吧，有没有以后都不一定呢。
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咬牙，索性再次打开外卖。花着云恒的钱，点击价格排序，买了两瓶附近最贵的酒。
总价值六千八百八十八元。
订单才刚下，那边短信很快就发过来了。我看着云恒发来一个单独的问号，想着他人离得远，无论如何也怪罪不到我头上。
回了一句：谢谢老板。
然后把手机给关掉了。
酒和笔墨几乎是同一时间到的，外卖小哥将东西递给我以后，奇怪的问道：“您难道是什么隐姓埋名的写手大神吗？”
我摇头，“不是的，单纯有钱，买来玩的。”
外卖小哥再也没跟我搭上一句话，连“满意请给五星好评”这样的话都不跟我说了。他掉头就走，背影略有些沧桑。
还没到时间，跟月儿她爹定的是在十点半开始做仪式，现在也就八点钟吧。
十点半开始准备仪式，差不多十一点能感应到魔鬼。到时候，天时地利，都处于一个阴森森的境界。
我哪怕在旁边看着，也不会显得太突兀。
开了酒，本来被我关机的手机，又亮了起来。未知联系人发来消息：“日子真滋润。”
我略感无奈，忘了手机关机对于云恒来说根本就没用。他要是想，可以通过任何方式让我看见他发来的消息。
这男鬼也太幼稚了吧。
见面的时候，一句好话不跟我说，就差当场把离婚协议给签了。
可现在我的注意力好不容易从他身上分散，他却三番两次的在我面前刷存在感。
似乎是觉得我消息回复的太慢了，云恒有些不太开心，又甩了另一条消息过来：“要是不回我，我就一次停你一张卡。”
“幼稚。”我重复道，“幼稚！”
“对。不服忍着。”
我气急，差点就要摔手机。但一想到手机摔坏了，还得自己掏钱买，只好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