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能点齐了自己麾下的人马,直奔一个村落而去,按照大家的约定,这个村落才是孙狗剩收取赋税的地方。
不过在路上朱能就开始嘀咕,这个孙狗剩,该不会是带着兵马逃了吧,奶奶的,临走了还要坑害老子一把。
也不怪他这么想,这两日大家的收成一日不如一日了,其实大家心中也明白,村子里到底比不上城里的那些大户,家底薄,一两次就能把他们的家底抢得差不多了,再多去也没什么用处,所以对于孙狗剩一直没有回来,朱能就认为他一定是跑了。
他越想越生气,这小子倒是会见机行事,现在但凡是军中的人都看出来了,耿家军根本没有办法再进一步了,除非满清皇帝,吴三桂还有大明朝的那个殿下自己拿刀抹了脖子,否则根本没耿精忠什么事了。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一点却又常怀侥幸心理,心说万一呢,就算混不上封将拜相,弄个荣华富贵总是没问题的吧。
现在趁机会捞够了银子,然后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谁还会在乎自己曾经做过什么。
这样看来,孙狗剩那小子很有可能跑路了,想到这里朱能就有一种赔了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但是心中还抱有一丝幻想,万一这小子在那个村子动了色心也说不准。
按照大明的规制,一个千户手底下满员应该是一千一百二十人,经过了夔门的水上激战,耿精忠的人当然损失了不少,再加上他们得罪了当地的百姓,在当地募兵也是基本无人应征,倒是想要强拉壮丁来着,谁知道湖广的乡绅早就经过了多次战争洗礼,摸准了乱世生存的规律,先根据自己人递出的情报,分析拉壮丁这件事是不是无可避免,若是无可避免,那就把村落里的壮年男子弄到山上去,要不然去鄱阳湖里一扎,反正让你找不到就是了。
要是拉壮丁这件事这是应付事,那大家也就花银子买个心安,毕竟这日子还得过,银子没了还能再挣回来,人要是没了,村子可就毁了。
相对于兵马来说,耿家军看重的当然是银子,乱世之中是个有抱负的男人就会生出争霸天下的心思,但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扛得住这种打击的。
从广东起兵以来,一开始的时候打了满清一个措手不及,好歹拿下了半个省,但是人家一旦缓过神来,没用几个月就把失地全都收复了,得了,满清惹不起,去打大明的那些土匪行了吧,于是经过一番操作,他们来到了湖广。
但是上天用现实告诉了他们一个道理,是金子到哪儿都发光,是烂泥到哪儿都扶不上墙。
夔门下面打了几个月的时间,除了损兵折将,寸土未得,当初争霸天下的心思早就弱了,连个立身之本都没有,谈什么争霸天下,不如趁着天下大乱,及时行乐,等到最后看准时机,把身家性命全都压上去,押对了,荣华富贵不愁,押错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从主帅耿精忠到下面的百户、队正都抱有这种心思,那谁还征兵,不如攒下银子,不论什么时候,看在银子的份上,谁也不会为难自己不是?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既然耿精忠都提不起精神来大干一场了,谁还会为了耿家军拼命。所以几乎每个将领要的都是银子,不是人。
也就是这样,村子里还有不少男人,要不然程孝廉想要煽动人给耿家军添点堵,只能找那些老幼妇孺了。
朱能的人满打满算只有五百出头,一下子被孙狗剩借走了二百人,只能带着三百人来村子里查看什么情况。
到了地方一看,朱能差点把鼻子给气歪了,那些盔甲都被晾在了各个院子里,看起来孙狗剩是打算把这村子给占了,过上几年就能销声匿迹,好好做他的富家翁了。
“孙狗剩,你给老子出来!”
对面的院子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胖子:“大人,你找我们将军什么事?”
“奶奶的,轮得着你跟我说话么,去把孙狗剩给我叫出来!”
“嘿嘿,我家大将军忙着登记户籍呢,要不然委屈大人移步?”
“放你~娘的屁!老子命令你,赶紧把孙狗剩给老子叫出来,老子得了曾将军的令,免去孙狗剩的千户之职,以后他就是老子麾下的百户了,你要是识相,就乖乖听话,不然到了老子手底下,老子弄死你!”
杨有财挠了挠头:“嘿嘿,百户就百户吧,反正我家将军也不想干了,正在跟村里的族长商量入族的事情呢,以后这世上就没孙狗剩这个名字了,我们都不当兵了,自然也就不用听大人你的号令了。”
朱能一听,自己猜得果然没错,冷哼一声:“告诉他孙狗剩,别以为躲在村子里老子就能饶了他,他今日胆敢不出来,老子立刻回去调集大军屠掉这个村子!”
杨有财心里早就朱能骂上一万遍了,心说你个龟儿子怎么就不上当呢,死活不肯跟我去村子里看看。朱能可不是什么愣头青,在他看来,什么事情也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所以让他只身犯险,那是万万不能的。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人抬着一抬轿子来到了跟前:“听说有人要找我?”
朱能有些纳闷,孙狗剩的声音可不是这样啊,但是看这个样式,不是孙狗剩,是谁活得不耐烦了敢来戏弄他?
“你是什么人?”
“我是孙狗剩啊,大人不认识我了么。”
话音未落,一颗人头从轿子里掷了出来,也多亏是陆离,不知道这么小的轿身他如何使出的力气,竟然活生生把人头掷到了朱能面前。
朱能还没反应过来,那边杨有财也动手了,伸手从后面掏出弩箭就是一箭。
朱能只觉得眼前一阵黑影飞过,身旁的护卫刚把黑影打落在地,弩箭已经到了身前,好在他也不是一无是处,反应倒是挺快,顺着马匹便滑了下来,这个时候哪怕是让马踩一脚,都比被弩箭射中了强。
谁知道他的身子还没落在地上,只觉得一股热浪扑来,然后天旋地转,什么意识都没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