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有什么能够给自己一点安慰的话，大概就是在大家笑的时候跟着笑笑吧。”齐行文坐在椅子上，眺望着空无一人的操场，好像前方有无数过往熟悉的景色在眼前奔流。
“毕竟我们都是过来人，哈哈哈。”齐行文对着王埃霓露出了瘆人的微笑。
很快地，他恢复了面瘫的模样:“我笑起来不好看，所以我从来不怎么在学生面前笑，也很少像你们班主任一样能和学生打成一片。”
“嗯。”王埃霓不知道如何接起这个话题，明明有问题的是他，现在反而是齐行文在向他倾诉了。
齐行文自嘲道:“你们学生高考累，我们当老师的，也累，我们也一样，怕自己没能教好你们，你们错了我们可以纠正，我们错了，没人能纠正，但误的是你们，所以老师其实压力也大。”
“……”
“说实话吧，高考也就这么回事，过了就过了，不需要有什么心理压力，好好学，好好考。”齐行文看着躬着背的王埃霓，语气轻缓。
“但是就是觉得没什么奔头啊，好像努力，但没什么变化，感觉没什么目的，想做什么又不知道从哪里做起。”王埃霓的手指纠缠到一起。
“你成绩在班上怎么样?”齐行文问。“说实话我还真的不了解你们班，毕竟我不是高一一直带过来的。”
“垫底。”王埃霓回答。
“那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齐行文问。“就是那种一提起来心底就有一种盼望一样。”
“梦想?”王埃霓反问。
齐行文说:“不用那么空泛，就比较简单一些的，梦想虽然很好，但大部分人其实都不能坚持下去，比如说运动啊、成绩啊之类的。”
“没什么吧……”王埃霓想了想，他觉得生活中没什么能够让他觉得一想到就很开心的……或许有一个。
他轻轻笑了笑。
“还是有吧。”齐行文注意到了他的嘴角，然后说道。“总有一些奔头的，高考只是你们的一个坎，你们要重视它，但不用害怕它。”
“可是不单单是高考啊，就算考了一个名牌大学又可以做什么呢。”王埃霓反问道。
“你们不需要求职，也没啥生活压力，所以才会觉得读个名牌大学没什么用处。”齐行文叹了口气。“不过也不是没有道理，你只是缺少一个目标，能够支持你为自己的人生奋斗的目标。”
“目标……”王埃霓沉思。
齐行文劝解:“不要想太多，人生目标这种事情，很多活了四五十岁的人都没有，何况你们还这么年轻呢，人生是一辈子的事情，不要急于现在就找到答案。”
“但就是有些难受啊，学不进去，捧着本书，没两分钟就想到别的了，每次记点东西一下子又全都忘记了，好像以前的事情都是无用功一样。”王埃霓说。
“不要去想这些，想不通的东西要学会放到一边，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处理，专心做好你觉得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好像说你记不下那些东西，就不要气馁，抛开杂念，接着记，想办法用那些能够提高你记忆的方法一点点尝试，一个不行就两个一起用，一遍不行就两遍。”齐行文说。
“如果还没有成效呢？”王埃霓问。
“努力会有回报的，不可能没有一个结果。”
“但高考就这么几天了，如果到时候我依然没有什么结果呢，有这个可能不是吗？”
“……”齐行文看着王埃霓那有些颓废的脸，心底有些触动，把否定的话噎了回去。
他平静地说“至少，你的人生能在你的努力中有所裨益，哪怕你的努力已经追不上高考，但却依然可以让你变得更优秀，去面对高考之后的日子。”
王埃霓愣住了。
“老师晚上还有事情，不能耽搁太久了，你可以明天找我，我们再聊聊，或者找你们班主任聊聊也行……实话和你说，老师也是高考的失败者，我差3分进入我心仪的大学，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努力不会白费的。也许它会迟到，会错过，会让你失望，……”齐行文站起了身，把篮球握在手里。
“但它从来不会抛弃你，直到你抛弃它。”
看着齐行文离开的背影，王埃霓坐在蝉鸣和夕阳之中，直到操场真正变得空无一人。
时间转瞬来到了晚上，教学楼灯火通明，与月色交相辉映。
慵懒的课代表们这才一个个走到黑板上，把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写了上去。
“同志们！这是**裸地谋杀！”某个胖子一脚踏在自己的椅子上，向周围的人宣告。
旁边的人一脸看智障的表情。
“看看黑板上这惨无人道的作业量，这是对我们心灵最大的摧残和蔑视，全世界的学生党联合起来！反抗这残暴的剥削和压迫！”他振臂高呼，宛如一个时代的伟人。
没过三秒他就被谢依依镇压了，充分证明了“温保问题”在班干部面前就是纸老虎。
“你可以不写。”谢依依叹息道。“都晚自修了还这么闹腾。”
“大姐大你不能助纣为虐啊QAQ。”温保就差没抱着谢依依的大腿哭诉了。“你看看那个南开丈母娘，什么叫把暑假作业全部补齐还要加上今天刚发的卷子啊，这是不把学生当人看啊。”
“暑假作业没写完怪谁啊。”林海冲吐槽。
“怪你，要不是为了带你上分，本太保岂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温保气愤地说道。
双方立刻就展开一轮有关于谁菜的骂战，并且时不时问候对方长辈，谢仁封看了看谢依依的表情选择了缄口不言。
就在谢依依想要发飙时班级门被打开了。
“吵甚么?吵甚么?”一个一脸猥琐气质的老师带着奇怪的腔调走了进来。“都反了不是?温保?去，去操场跑十圈。”
物理王将手上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桌子上:“今天是我的晚自习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吧？我和你们岗（讲），熟归熟，谁再吵吵闹闹的，下操场玩跑步。”
班上这才安静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