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登船之前我们见到了船老板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辫子盘在头顶皮肤晒得黝黑黝黑正光着膀子往船上运送淡水和鹌鹑。在海上淡水是最可遇不可求的宝贝人可以七天不吃饭但却不能两天不喝水。出海人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被活活渴死而自己的身下就是碧波万丈、波涛汹涌的大海。
解决了吃、喝、住、药以及燃料的问题燕叔最后又在裁缝铺给我们每个人做了一套棉衣服和一套棉被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办妥后我们四人一齐登上了客船开始渡海。面对着惊涛骇浪第一次出海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晕船我和独孤璞这两只旱鸭子更是吃透了苦呕吐了足足有七八天吃什么吐什么最后连苦胆水都吐干净了才逐渐适应。过了适应期之后每每遇到风和日丽的天气燕叔就会给我们分派许多任务:含炯的眼睛好使他负责在桅杆顶上的瞭望台上瞭望;我和独孤璞两人的身体虚弱恢复的比较慢不能做什么累活儿但又闲肌难忍燕叔就做了两支鱼杆让我们在下边钓鱼。一旦钓到美味的大鱼燕叔就会在甲板前端用铁锅给我们煮汤喝假如哪天收成多吃不了燕叔就把鱼从两边儿剖开拿棉线把鱼穿好晾干存到以后食用。日子一天一天的逝去小船就这样摇摇晃晃地行了半个多月虽然大家时常吃不好饭但那几十只鹌鹑谁都没动这小小的禽鸟就是茫茫大海上的渺茫希望有了它们的存在所有人的心里都觉得特别有底。
行到第二十七天的早上含炯突然在桅杆顶上的小*平台上兴奋地喊叫说能看得见很多楼阁和行人还有牛和马在地里耕田我听了之后非常兴奋问燕叔是不是已经到了蓬莱的地界燕叔苦笑了一下摇摇头对我说:“在海上确实可能看见楼阁的轮廓但绝不会看见行人也不会看见牛马在地里耕田”。我不解的说道:“那您的意思是说含炯在骗我们?抑或是他饿的眼花了在胡言乱语?”燕叔摇头道:“含炯这孩子肯定不能骗我们他的眼睛也不会花这些行人的确是他看到的但不是生在眼前的而是一种幻像”。听了这些话我那不安的本性再次被燕叔激起来之前我只听四爷说过在不咸神山的林子里在茂密的蒙蔽天眼的树林中才会有麻达鬼让人产生幻觉的奇事没想到在这苍茫开阔的大海中也有如此奇妙之事。我连忙唤含炯下来换我上去一睹这今古奇观。
站在高处视野立马变得异常开阔在远处飘飘渺渺的真的浮现出很多奇异的景象来随着客船的航行和云彩光亮的明暗交替忽而是矗立在天际的空中楼阁忽而是赶集交易的市井小民奇异的景致忽远忽近交叠在一起不禁使人浮想联翩。
“这叫‘海市蜃楼’”燕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我的身后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燕叔您的轻功可真是一绝冷不丁一说话差点儿给我吓得从瞭望台上跳下去”我打趣地说。
“老夫就仗着这一点儿本事过活轻功不好是无法在古墓中全身而退的”燕叔倒不谦虚。
“我第一次出海以前从来没听说过那个叫什么楼的东西您要是没事儿给我说说行么?我小时候在八大胡同最爱听今古传奇的评书了”。
“八大胡同?那可不是个好地方呦……”燕叔坏笑地看着我。
“小侄我去那里只是听说书可不像你们这些成年人净干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燕叔您实话实说你卖完那些墓葬品之后肯定少不了光顾那里吧”。
“好啦好啦你这个小嘴儿够厉害的咱先不说八大胡同的事儿了。我给你讲讲海市蜃楼的故事:传说这种景象是由蛟龙之属的‘蜃’经过吐气而成的故得此名。宋代的沈括在《梦溪笔谈》中曾对它有详细的描述:‘登州海中时有云气如宫室、台观、城堞、人物、车马、冠盖历历可见谓之海市。或曰:‘蛟蜃之气所为’疑不然也。欧阳文忠曾出使河朔过高唐县驿舍中夜有鬼神自空中过车马人畜之声一一可辨其说甚详此不具纪。问本处父老云:二十年前尝昼过县亦历历见人物。土人亦谓之海市与登州所见大略相类也’按沈括的理解他曾在登州亲见与今日你我目睹之物。虽然对于‘蜃’的存在抱有怀疑态度但也无法找出更好的理由解释加之六一居士欧阳修的亲历他最后只能默认了‘蜃’的存在”。
“那按燕叔的理解‘蜃’到底存在还是不存在呢?”
“我个人觉得‘蜃’不一定存在:如果‘蜃’真是一种蛟龙那么它就只能活动在海中这也是‘海市蜃楼’名字的由来原因。如果每次的蜃楼都是在海上所观我可能也就会从了沈括的默认意见但小老儿我却因为时常走动而在大清国北边的荒漠里见到过同样的景象所以我觉得这可能只是老天爷对行路人的一种暗示想传达一些消息。这些消息并不一定绝对是好的或坏的有些可以鼓舞行人使之克服眼前的困难继续前行;有些则会误导行人盲目地追求虚无缥缈的景致让海上或沙漠增加几具无谓的枯骨。不管老天爷要告诉我们什么反正有一点是无疑的越靠近蓬莱遇到‘海市蜃楼’的机会就越大”。
“这是为什么呢?”我不解地问。
“因为蓬莱是座仙岛”燕叔说完身形一纵从平台上飘然落到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