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难料,世事无常
老青蛙昨天和许高飞一战,步步为营,机关可谓算尽,将一丝丝先机,终于累积出一个大机会,以自己的轻伤,换来重伤对方的结果,然而却在最后关头,一时观察失误,失足跌下檑台,以致败北。
正所谓尽人事,安天命无论那一战是如何艰险,如何辛苦,这个结果都是大家要接受的。所以老青蛙今天仍然是一脸的平静,前来观战,不过左手却用绷带吊起来了,他伤得也不算轻。
拳家要登堂入室,要看淡输赢,否则求胜心切,更易为敌所趁。
但是毕竟大家是彪盛堂真金白请来助拳的,昨天三战两输,今天是无论如何要找回场子,所以虽然每个人面上都没什么,但心中却憋足了劲儿。
上一场是河南帮先出了许高飞,这场该彪盛堂先出人,当台上主持人一开口请彪盛集团出人,不等戴亭松开口,房里的人就忽拉一下站了一多半,人人都道:我上正是武人愈挫愈勇的性格。
戴亭松一下子愣了,一时不知该听谁的。
今天陈二柱他们虽然来了,却不准备上场的。
昨天南京帮大挫青竹帮的消息已经在市整个地下势力中传开了,从昨天傍晚到今天凌晨,青竹帮十二个帮内能说上话的大哥头,被南京帮控制了七个,残了三个,两个最有势力的直接失踪了。
而且行事快非常,伤了的小弟不管是南京帮的,还是青竹帮的,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治疗,领到了抚恤,安抚了情绪。
几处动手的血拼地点也非常隐秘,事后打扫得地非常干净,几乎在社会上没有任何风传,包括青竹帮和南京帮内部的下层和外围,都很少知道详细的情况。
青竹帮里和南京帮走得非常近的疤脸七直接在余下七位大哥头的支持下上位,连夜进行帮内利益的重新分配和换血,到今天下午,青竹帮灰色经营部分已经牢牢地被疤脸七掌握在手中,虽然不敢说铁板一块,但短期内肯定不会有人能翻起什么浪花。
七位支持了疤脸七上位的大哥头,也被换了四个。被换下来的四位大哥头,疤脸七都给了他们相当的利益,把他们往内堂集中,成了不直接带领小弟,却非常清贵的,类似于过去堂口中供奉一样的人物,现在就是叫做顾问的角色了。
陈二许柱他们忙了一晚,今天只能继续休息,但他们对斗拳非常感兴趣,却是非要来现场看看不可的。
这时向山就站了起来,道:这场我上吧
他一开口,龚大炮等他请来的人都不声不响地坐下了,杨天龙一方的少林派方林显然还有点不想让,但杨天龙却迫切地想看看康顺风一门的夫,就叫一声:方叔在他的示意之下,方林也不坚持,就笑笑坐下了。
最后剩下了凌乐均,他看着向山道:昨天老于失手了,今天我得找个场子回来他这话说得悲伤中带了怒意。
向山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也明白他的难处。重伤了于江候,做为老朋友他心中自然不好受,而且他们又代表着白老爷子的面子,栽了面子总要给人一个交待。
他没有直接反对他,只轻声道:伤了于师傅你肯定一夜没休息好,先让我给你垫个底吧这话说得客气,却也点出了他此时不宜上台的实际。
凌乐均已经不是椤头青的年龄了,听向山说得客气而又有道理,当下就捺下自己心头的火气,重重地坐了下去。
向山这就向戴亭松点点头,却是轻声道:今天这三场,你传话上去,说我要打个连环檑当时屋里的人都是一愣,杨天龙眼睛就闪过一丝神彩来。
陈二柱也睁大了眼睛。
一直在冷眼旁观的胡静水也有些动容起来。
连环檑按字面意思很容易理解,在过去开场子摆檑时,都有人打连环檑。
规矩是连打三场,才可以休息一下,但那只是面对一个一个的陌生人,胜负只关系到个人荣辱,是没组织的。而在这样两方斗拳中打连环檑,危险性却是极大的,因为对方完全可以先安排人和你游场,先最大程度地消耗你的体力然后让精擅打法的生力军出场,在下一场胜你。
所以除非是对夫极其自信的人,否则不会有人在这种斗拳中打连环檑,因为这不光关系到个人的输赢,还牵扯雇主的利益。
这边戴亭松听了向山的话,却没有直接和拳场联系,而是先打了电话给盛姐,问盛姐的意思。盛姐接了电话,稍一思索就答应了,因为虽然她同向山接触不多,却能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的那种沉稳与从容,知道不是那种热血冲动的椤头青,既然能提出来,自然有一定的把握。而且康顺风的夫她了解一些,听说向山比他还厉害,那至少能胜上一两场吧。
这个却是盛姐有所误会了,斗拳中打连环檑,输一场等于三场全输。
戴亭松得了盛姐的话,就把情况说给了拳场。
拳场那边就和河南帮联系,河南帮那边的也有老江湖,自然明白,这种连环檑如果安排的好,输一场赢一场,就算三场赢那怕就是前二场全输,最后一场赢了,也算赢三场,何乐而不为呢
因为突然出了向山要打连环檑,河南帮那边也应了下来,所以赌拳就有了问题,中间是不能停下来收注的,但赌场的人在这种事上非常有经验,很快就拿出章程来,今天晚上不押输赢,而是直接押向山赢几场,一次押定离手,然后场场算账。
于是向山就站在台子上,面色平静地听主持人一面介绍他一面罗罗嗦嗦地说明着押注的事情,折腾了十几分钟,才下来等押注结束,重新上场。
康顺风从听了向山说要打连环檑,虽然有点担心,却没说什么。
昨天河南帮那边出场的许高飞,也是一等一的打家,河南帮这样的拳师谁知道有几个但他却不能说什么泄气的话,正所谓气可鼓而不可泄,关心的话,也要看好时机来说。
这次押注的时间也比较长,足足折腾了近一个小时,才听到主持人在台上宣布押注完毕,请拳师上台。
向山才又再次出场上台,康顺风这次却一起跟了出来。
在台下给向山观檑,虽然说是打檑是不容第三方插手的,但紧急关头,他肯定要出手护了向山的,在他心里,输赢肯定比不上向山的命。
他手里抓着一听易拉罐的啤酒,是他刚才专门让一个彪盛堂的小弟在赌场里买来的。他这次将昨天到今天所带的钱以及赢的钱,买了向山三场连赢,算下来也有十万多一点儿。这并不是说他一定看好向山赢,但向山出场,对他来说,就不仅仅是赌的问题,而是一种心理上的支持。
康顺风并没有正经练过什么暗器,像飞镖飞刀金钱镖之类的。胡斜子也不让他练这些,说是现代社会,这种一出手要人命的东西练了只会惹事儿,黄土塬上土疙瘩多,胡斜子就让他没事打土蛋蛋玩儿,并用梁山好汉没羽箭张青的事情来激励他。
康顺风也就真的当成回事,这长期练了下来,虽然达不到传说中前辈们那种打左眼不打右眼的境界,但二十步内,土蛋蛋打头却是有十十中的夫了。
他就这么站在檑台下面,只要向山有什么事,他手中的易拉罐就出手。
至于坏什么规矩,出什么事,大不了认输完事儿。
亏欠彪盛堂的以后可以慢慢还,但要向山真出什么事儿,他肯定这辈子都没法再畅心做人了。
向山这边站上去,河南帮却一下上来了三个人,一次性介绍完毕,省得一会中途上场介绍起来耽误时间。
河南帮上来三个人,一个是大圣劈挂门的,叫孙元升,一看身灵腿巧,是个神法灵活的高手;第二个是少林派的,名字叫雷广运,肤色幽黑,体形高大墩实,行走之间,顾盼生威,给人下盘极稳的感觉;第三个却是个身体匀称的汉子,带着一丝剽悍的狠戾的气质,却是个复姓,叫欧阳信,只说是江浙一带的高手,却是没有什么门派。
康顺风一看,就知道对算,这个孙元升肯定是第一个出场的,用意就是消耗向山的体力;不用说,第二个出场的雷广运肯定有排打一类的夫,在向山体力消耗的情况下,用身高力沉抗击打能力强的对手,来对付消耗了气力的向山,肯定是最合适的;最后这个练的很杂的欧阳信,肯定是个精擅打法,心毒手辣的高手,这个人应该是中间最可怕的,估计就是没有前面两人,也是有自信和向山一拼的高手。
介绍完毕,果然雷广运和欧阳信就一前一后下了台子,台子上留下的正是那个大圣劈挂门的孙元升。
说到这个大圣劈挂门,却是和陕西红拳也有些关系。
大圣劈挂门的创始人耿德海的劈挂夫,是家传,而猴拳的夫,却是师从陕西人寇四。
寇四的猴拳根子,却是流传于红拳门中的子拳,不过由于寇四后来因祸事坐牢时,参研了监狱附近群猴之态,又加入了自己的东西,而创出大圣门来,所以再不提子拳罢了。
耿德海除尽得其父及寇四真传外,亦曾随多位名师,如杜心五刘宽德等学艺,因此他将所学之劈挂拳猴拳自然门太祖拳形意拳八卦太极黑虎门等等的夫溶汇贯通,创立了大圣劈挂门,主要传香港和广州一带。孙元升却算是大圣劈挂门的打法高手了。
照例是两个中年人上来给两人搜身,在两个人表示二人都没什么违禁后,主持人就站在二人中间,手一挥,大叫一声开始。
这声开始话音刚落,孙元升就准备往后跳开,他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耗向山的力气。
所以他就打定主意,一上来就和向山打游场,打上一半个小时的游场后,再认真交手,这时就能赢就赢,感觉不敌就认输了事,保住自己,把向山交给他后面的雷广运和欧阳信。
就在他准备往后跳开时,这时就见向山突然看着正要下场的主持人,说了句什么。
孙元升一愣,也就看向了主持人,以为还有什么未尽的事,就在他一愣这一瞬间,只见向山后腿一蹬,唰地就窜上前,连续两步,就窜到他面前,正是红拳中接手闯膛的著名打法云手进靠。
就只见这两步,身扁如一线,脚下如鱼窜,一近身,向山左手往上护头划过,晃了孙元升的眼睛,身子一拧,右肩就一个贴身靠闯膛而入。
孙元升愣神间,想退已经来不及了,这也太出他意料之外了。
但看向山肩贴靠入,忙本能地双手十字手,对准向山的膀子就封了上来,正好双手抵住了向山的贴身靠。但打法和练法不同,打法中靠是带拖尾的,正是两手只在洞中藏的诀法。他防了向山的合肩内靠,却防不住向山洞中的一手拖尾,就见向山肩一靠他双手,直接手臂一个抖崩提,右手腕的独顶就正崩在他的撩阴高骨上,这一下痛彻心肺,孙元升忍不住收腹身,一声惨叫。
向山右手下面拖尾得手,左手却是一个惯腮捶,顺着孙元升的腮帮子就打下来。
这一手向山是存了善心,如果是手毒的人,不打惯腮,而打出红拳中专打后脑的搬锁口捶来,那孙元升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孙元升被下面独顶打得已经没了反应,这一捶向山如打死人,惯个正着。
孙元升脸被这一拳打得猛地摆向一边,鲜血飞溅。
这时,就见向山再一个左右进步的小步双赶,右腿就一下插在孙元升的身体后面,在惯腮捶时拧身拉开的右手就往上一把抓住孙元升的下颌,猛地向后往上,连摧身带拨根,就将孙元升扔了出去。
向山外表看起来并不是非常强壮的人,但他长年练习红拳中展筋腾膜增力的十大盘,在康家塬练云手的两个黄泥蛋子都已经快七十斤了,这一个动作又加上了杠杆的作用力,孙元升的身体像一个破口袋般地被狠狠地扔了出去,砰地一声落在台子上。
这几个动作说起来头头是道,但实际向山使出来,快得基本没人看得清。
台下的许多人在主持人说开始时,还正转头跟旁边的人说一句闲话,这句闲话说完,就听到孙元升的惨叫声,等回过头来,就只看到了孙元升被一下摔在台上的结果,向山的怎么打的,连看都没看到。
看着的人都在这一瞬间愣了起来,场子里整个静成一片。
最滑稽的是河南帮下台的两个人,离开台子还没回到休息室,就先被孙的一声惨叫惊住,在台下的这一片寂静中,回头一看,也都目瞪口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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