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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第 114 章

末世之微光 容十 6702 2024-11-17 16:39

  送小睿回去势在必行。林汐语需要消除系统里尹颂的数据, 颜槿当然随行保护。这段时间光涵跟小睿同吃同睡同玩, 两人感情颇深, 为免再生枝节, 林汐语让光涵和于柯留在原地等。反正食物都在她和颜槿的身上,谅于柯也生不出什么事。

  对于这个结果,于柯虽说有小小的遗憾,毕竟眼看到手的备用肉又活蹦乱跳地被送走, 不过转念一想, 能就此少了两个麻烦,也算不错。

  至于光涵的抗议和求情直接被无视, 林汐语和颜槿带上忐忑不安的男孩, 径直走上来路。

  等待的时间极其无聊, 于柯百无聊赖地研究了半面墙的管道名字,再到另外半面时实在无趣,干脆盘腿席地坐在地上, 荒腔走板地哼起不知所谓的歌来。

  “小睿走了, 你很高兴吗?”

  于柯一个人正唱得起劲, 指责突如其来。她愣了愣, 才反应过来是光涵在质问她。歌声戛然而止, 于柯莫名其妙, 觉得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在地上坐,锅从天上来。而丢锅的人既不懂审时度势,更没有自知之明,果然是长久养尊处优, 被保护得太好了。

  “我不能高兴?”于柯充满恶意地睨视光涵。

  从发现光涵试图接近她,并泄露出智力缺陷的那一刻,于柯就难以遏制自己对光涵的敌意。她愤懑于光涵形于外的天真,愤懑光涵柔弱到她可以随手摧残,愤懑光涵在糟糕到连生存都艰难的环境下还维持着不该有的心性,愤懑光涵的幸运,愤懑这个世界的不公平。

  她努力学习格斗技,被打得伤痕累累也不敢哭一声,卑躬屈膝地活着,在应该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龄为信用评级焦虑得辗转难眠。她费尽心力,却过得远不如一个早该被驱逐出城、在荒原里自生自灭的智力缺陷人士!

  即便知道这一切跟光涵毫无关联,光涵对她也毫无恶意。但憎恶和偏激经年日久地潜伏进她的情绪里,让于柯习以为常,无法摆脱,只想狠狠欺负光涵,以发泄心里的恶气。

  她为了在新队伍里立足,一直极力忍耐,没想到光涵居然自己送上门。

  为什么光涵不哭闹要求一起留下?物竞天择,强者生存,她有什么资格白白活下去?

  光涵能隐约察觉到于柯的敌意,所以从前天开始,一句话都再没跟于柯搭过。今天会突然迁怒,也是因为小睿临时的变故,一时伤心气愤冲昏了头。当于柯一露出爪牙,光涵立即焉了,惊惶地后退半步,喃喃摇头。

  于柯磨磨牙根,在继续算账和跟颜槿她们交代之间权衡几秒,冷笑一声,算是放过光涵。

  大概还是不放心于柯,颜槿和林汐语回来得很快。两个人没发现于柯和光涵间短暂的冲突,立即着手准备离开。颜槿依旧打头,穿好呼吸器爬下检修口,于柯刚要跟上,被林汐语用手势拦住。

  “等下。”

  于柯眼露疑问:想也知道下面不会有明显的危险,否则下去的肯定是自己。那还需要等什么?

  颜槿消失在检修口下几分钟后,重新探出半个身体,举起手里的东西:“汐语,是不是这个?”

  那是一滩椭圆形的物体,半透明,似乎介于固体和液体之间,透明的内膜里有很多杂质,看上去恶心得不行。

  “什么东西?该不会是活的吧?”于柯感到一阵惊悚,她以前每天饮用使用的水里居然还养着这个?

  “不是生物,是机器。”林汐语从颜槿手里把物体接过来,举起来观察了一下。不知道她摸到哪里,椭圆形的物体忽然垂下几条触须,一堆渣滓哗啦掉在地上。林汐语急忙跳开,鞋面还是溅到一点,让她猛皱眉头,偏头闭眼。

  “要怎么弄,你教我,我来。”颜槿一看就知道林汐语的洁癖犯了,想伸手接回去。

  林汐语摇头,以后生存环境恶劣,她的洁癖迟早得克服,总不能事事都让颜槿替她做。

  触须下方布满了又小又密的吸盘,吸盘在苍白的灯光下反射出金属特有的冰冷。于柯终于相信这确实是机器,脸色却难看起来。

  她听到的计划里从来没有提及到这个。说到底,林汐语对她还是有隐瞒。

  林汐语没有多作解释,手伸进触须中央,一声轻响,触须仿佛活了过来,向四向延伸舒展,整个物体从椭圆摊成纸状。

  “我从监控里看,应该还有个?”

  颜槿点头,再度消失又出现,把另一个递给林汐语。

  林汐语把摊开的那个转交给于柯:“绑在手上,千万别松手。”

  于柯:“这究竟是什么?”

  什么不明不白的都叫她往身上放。

  林汐语如法炮制另一个:“联邦里硕果仅存的少数半自动化机器人之一。”

  于柯:“……”

  能说句简单的人话吗?

  “学名费斯科特水下工作机器人,常用名水球。用来清理管道内部附着物和沉积物,并能融合机器内置的ftn高质溶液和沉积物修补管道壁内小空洞,延长管道使用寿命。”林汐语教科书般吐出一串名词解释,然后淡淡地追加一句,“所以别长按红色位置,如果你还想要你的手的话。”

  于柯手一哆嗦,差点没捧住手上的东西。怎么林汐语随便弄个东西出来都具有这么大杀伤力?还有她又不是下去修水管,带这个做什么!

  “它的触角吸盘能吸附管道壁。支流水网管道直径一米五,现在用水人少,在落差不大的地方可以直接行走。但是落差大的区域以及主水管里,没了它,你就跟丢进马桶的虫子一样。”林汐语似笑非笑,“我觉得你不会想体验那种感觉的。”

  于柯额角青筋微鼓:林汐语在学校里学的是挖坑专业吗?专门挖了让人跳!

  林汐语:“每个水球的吸附力大约能支撑一百斤左右的附着物。容纳箱饱和爬回维修口等待清理的只有这两个。我们四个人分两组,颜槿和我,你和光涵,每组用绳索连接,这个水球只作为应急辅助。路上还有两个没饱和正在工作的,找到后依样绑好,才能进入主水管渠。”

  于柯习惯性地轻撇嘴角,心里冷笑不止。

  旁人有没有注意她不知道,但既然水球必不可少,而林汐语对它的吸附力和数量了如指掌——其实她从头开始就没把小睿和狗算进去吧。

  林汐语和她,果然是同一类人。

  外层的表盖下,在管道上还有另一个。掀开之后,水声才真的振聋发聩,震得人耳膜生疼。盖子下水流奔腾,只有微量的光源从里面透出来,幽暗如同另一个世界,于柯难免感到胆寒,她后退半步定定心神,扯了下后腰,不等光涵回应,纵身跳下去。

  水流的冲击力寒意一瞬间遍布全身。于柯没有提防,被冲得后退两步,连忙伸脚试图站稳。

  哗啦一下水花四溅,光涵也跟着跳了下来。对于光涵的干脆,于柯倒有些出乎意料,以管道里的阴森而言,一个智力缺陷者不是该又哭又闹死不下来的吗?

  她来不及多想,光涵下来后也没有站稳,被水冲进她怀里。于柯连人带水又被后冲好几步,好在水管直径小于她的身高,勉强用四肢卡住。

  光涵笨手笨脚地在水里打滚,手脚乱舞寻找支撑点。站在她后面的于柯倒了大霉,脸上被连抽带打好几下,不耐烦简直要蓬勃喷出,心里各种咒骂连绵不绝。

  累赘!

  颜槿过来搭了把手,光涵总算自己站好。颜槿手指上指,而后手掌下压。于柯还没看懂什么意思,光涵却点头应了。

  颜槿不再多话,转身到下来的位置,仗着身高探手去拉敞开的盖子。盖子徐徐落下,跟管道严丝合缝地融为一体。

  于柯这才明白,颜槿是问光涵拉上外盖没有,毕竟她们可能还要由原路回来接小睿。光涵这时候居然挺像个正常人,不慌不乱思虑周全。

  但于柯还是想不通,林汐语可以抛弃小睿,为什么还是非要带上光涵?

  林汐语站在更前方,光源来自她手腕上的腕表。颜槿越过林汐语身边,林汐语向后打了个手势,两人同时往前。

  水速一如林汐语所说,不算湍急,适应后的冲击力远没到难以承受的地步。于柯刚被撞了一下,再也不打算站在后面当安全栅栏,蜷身从光涵臂下的空隙钻过去,再扯下腰上绳索,不管不顾地追上去。

  当人处于一个完全封闭、黑暗、逼仄、充满噪音的环境时,心理压力和焦虑情绪往往会瞬间陡增几倍。于柯现在就是这样——尤其当她走了一小段,差点被旁边突然出现的管道分支口卷进去的时候。

  林汐语在计划解说时信誓旦旦地表明供水管道的分布并不如于柯想象的那么复杂,否则她也不可能在不足一个月的时间里测算出公式进行模拟绘图。但当于柯实际下来后,才发现林汐语每次挖坑几乎都有让人摔断腿的意思。她们现在位于分支管道供水网里,整个管道分支密布,时不时就会出现岔道分流。她虽说穿着呼吸器,埋在水里眼睛也能正常视物,但林汐语腕表的光实在昏暗,视线又受水流压力和折射影响,林汐语带路的那点光时隐时现,让人提心吊胆。令于柯更加担忧的是自己体力的消耗速度远高于她的设想,而她还要不断停下来拉光涵一把,雪上加霜。

  时间和方向对于柯而言都没有意义了,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脚下逐渐变陡的角度、更大的水流冲击力和自己急促到几乎要掩盖水声的呼吸声。高强度的运动负荷带来同样巨大的耗氧量,她的呼吸器已经换过一个了,而现在还没有进入主水管道——这意味着她们连三分之一的路程都还没走完。

  于柯从强烈的自信陷入了强烈的自我怀疑里:照这样下去,她真的能够走完全程吗?

  在于柯面临情绪崩溃的边缘时,前方微弱的光连续明暗闪烁三次。于柯身心俱疲地吐出一大口气,有种暂时解脱的快感。她们下来前约定了简单的灯光暗号,这次的消息代表颜槿和林汐语找到了在水管上勤恳工作的另外两个机器人。

  于柯挣扎着走完最后一小段,靠近前面的两个人。林汐语正在把另一个水球往颜槿的手掌上束紧。颜槿看上去情况比于柯好些,还有余力帮着林汐语拉扯。两个人看到于柯和光涵靠近,在水中分别点头,林汐语停下手里的动作,把另一个水球从管壁上取下来,递给光涵。

  于柯这会累得只想找块地摊平睡死过去,然而根本不可能。限于环境,别说躺下,她连坐下都艰难,只能两条腿和后背分别抵住管壁两侧,把自己卡在中间,边享受半边脸和身体被水流拳打脚踢的‘快感’,边闭眼假寐几秒,争取尽量多恢复一点体力。

  耳边轰隆隆的,水流声有刹那仿佛远去,于柯陷入黑暗中,看到另一个自己在朝着微笑,低声耳语:“马上就解脱了,再忍忍,你可以的。”

  左手臂被人为地抬起,于柯倏地惊醒,是光涵在低头忙碌地帮她固定水球。光涵做事时很认真,翻来覆去地再三检查,不肯遗漏一点细节。

  于柯俯视光涵黑色的发顶,眼睛微微亮起了光——寒意一如不见天日的管道水流。

  水球出现得很及时。往前再走没多远,管道里的水流由缓渐急。及至尽头,一个圆形如同一面窗,窗户外水流呼啸,奔腾嚎叫。

  颜槿背着林汐语,凭借水球贴在主管道的侧面。两个人的身体被冲得摇动翻飞,间或偏转出一个诡异的角度。颜槿咬紧牙根,抵抗着主管道里犹如天渊之别的冲击力。周边冲刷而过的水流里时不时地裹挟着一长串缠绕旋转的旋涡,像是想把两人拆散撕碎。

  林汐语双手牢牢抱紧颜槿,在随波逐流的摇动间心口发凉。这个方案她考虑过每个环节,认为解决了一切难题,是切实可行的并相对安全的,一度引以为豪。现在看来,她想到了所有,唯独犯了一个人类最容易犯的通病——狂妄自大,盲目相信自己的智慧和科学,严重低估了自然的力量。

  亲身体会了水流的实力,她完全可以想象颜槿一双手臂承受着什么样的艰辛。继续前进不是不可行,问题是继续下去,颜槿的肩膀和手臂肯定受伤严重,甚至可能会落下残疾。

  这个代价太大了。

  她们得回去,另外想办法!

  林汐语用指尾戳动颜槿的脖颈,没有得到回应。在这种环境下,任何感觉都能被解读成水柱的压力。她两只手没法有再大的动作,想了想,只好偏头去拱颜槿的脖子。

  颜槿被水柱冲得睁不开眼,只能闭着眼喘息。林汐语连拱几次,她终于察觉到什么,眼睛勉强撑开一道缝隙,就看见林汐语的鼻子和嘴唇在自己脸颊上磨蹭。

  林汐语温柔,安静,善解人意,却向来不太喜欢跟人过度亲近。闭着眼拱蹭的林汐语动作如同撒娇,说不出的可爱,她明知道林汐语一定别有目的,更知道时机地点都不对,却根本忍不住,偏头用脸颊反蹭了蹭林汐语的嘴唇。

  林汐语:“……”

  颜槿的亲昵反应她始料未及,无语了几秒,只好安慰自己好歹达到目的。林汐语无暇再说其他,下巴向来时的管道偏转。

  ‘颜槿,回去。’

  这次的行动是她考虑得不够全面,对颜槿和于柯的要求太高了。

  颜槿马上明白了林汐语的示意,眉心微拢。她确实很吃力,尤其是刚刚进入后,身体像被无数拳头连续敲打,又痛又累。问题是林汐语提出的方案的确是可行的,水球设计得相当出色,承载了两个人的体重,还是稳稳当当地贴在管道壁上不动如山。除非整个城市停止供水,否则水流的问题永远得不到解决。酒店离开的路就那么几条,相对于直接面对吞噬者,她觉得干净清爽的水还是更可爱一些。

  林汐语没得到回应,就知道要糟。果然颜槿在原地继续休息半分钟后,右手拇指压下掌心的水球开关,水球触须立即从管道壁上脱离,被水搅得像是只死不瞑目的软体动物。

  颜槿咬牙,两只脚尖和左手同时用劲,人逆流窜出一小段距离,右手配合无间地伸出,指尖按下,水球触须再次扬起,贴紧管道壁。

  颜槿脖子轻拧,转个能看见林汐语的角度,嘴角勾出一线上挑的弧,露出一点得意。

  ‘看吧,我办得到。’

  现今的主动权全在颜槿手上,林汐语除了抱紧颜槿不让她分心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事情能做。劝是没必要劝的,颜槿决定的事情从来没人拦得住,上次去竞技馆寻找食物是这样,这次依然。

  林汐语无声叹了口气,把头靠在颜槿的肩上。这么近的距离,颜槿脖颈上鼓起的青筋和肌肉的抖动都一清二楚。汗液从皮肤上渗出来,又被密不透风的隔离膜压碎,挤回原位。一层乳白色的雾气在隔离膜内部缓慢扩散,模糊了颜槿,也模糊了林汐语。

  林汐语头埋得更低了些,嘴唇下移,贴在颜槿的锁骨上端,如同恋人间的亲吻。

  于柯靠在主管道和分管道的交界处,瞪着前方渐远的光线,始终迈不开第一步。这里的水压虽说也大,但旁观颜槿的样子,她就猜到目前承受的不过九牛一毛——靠两只手臂要同时承担两个人的体重和水流,谈何容易?

  光涵眼看颜槿和林汐语去远了,估计心里着急,趴在于柯背后,手掌不断拍着于柯的肩膀。

  于柯本来就心烦,转头怒视光涵。光涵举到一半的手微僵,蹑手蹑脚地收回去,手指颜槿的方向,既着急又委屈。

  于柯漂亮的眼睛从怒视,到缓缓弯出一道弧:是你催我的。

  光涵看倒于柯笑了,也跟着露出一道甜美笑容,攀在于柯背上,紧紧抱住了人。

  于柯偏头看着远处缓慢却坚决往前的两个人,开始考虑计划的实施过程和可能的后果。

  回去肯定否决,她绝对不想再面对酒店那帮人。如果继续往前——颜槿之所以吃力,是因为一个人负担了两个人的重量。如果她能甩脱一个,想必会轻松很多。

  这么高的水速,出现意外也是人之常情,对吧?

  不管光涵的价值是什么,她能提供的助力应该都高于一个有智力缺陷的女人。林汐语和颜槿是恋人,所以她会冒险救颜槿,但她和光涵不是。林汐语是个利益优先的人,即使猜出端倪,在需要互相扶持才能活下去的境地里也会选择装聋作哑。

  颜槿没有证据,她又对林汐语言听计从,只要林汐语不透漏消息,颜槿翻脸的可能性并不大。

  她们需要的只是相互助力,相互利用,至于真心相待,存在吗?有意义吗?

  于柯侧身翻进主管道里,巨大的冲击力疯狂涌来。抱着她的光涵也被冲得往后一顿,抱在她胸前的手条件反射地收紧,勒得于柯近乎要窒息。

  于柯屏住呼吸,忍耐了几秒,让自己习惯,按部就班地学习颜槿动作,脚尖膝盖蹭实,右臂前伸,迈出第一步。

  身体跟着右臂的移动前滑,左手正好位于腹下。

  于柯的拇指绷直,碰到了腹部的绳结。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朝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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