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庙人声沸腾,赵氏一请不来,村长亲自去请,到现在也没露面。村民们也没一个来报信。
王家大房一家都来齐了,出了这事,王老头一定得出面。他坐在一边,满是皱纹的黑脸上有些悲怆。
许太公在授课,没来,其它几个老太公皱着眉坐在几把椅子上。
乔氏正破口大骂:“娼妇赵氏架子真大,以为攀上了臭郎中,就底气足,不出面了。娼妇做下那等不要脸的事,还敢有脸端架子?”
李郎中怒道:“乔氏,注意言词,我与赵大妹子清清白白,休在此血口喷人。”
其实在村长去找赵氏时,乔氏本想跟去,却被胡氏拉住提醒:“太婆婆,不可,陈公子在二房。”
不让她打上二房门,那就在这把势给造足了。
她指着李郎又骂:“你个黑心烂肺的不要脸的郎中,丑事做尽,抓了个现形,你还敢胆说清白,还赵大妹子,我呸你个不要脸的!一对奸夫淫妇!”
上前来又要甩李郎中的耳光。
王老头忙起身将她拉住。
几个老太公头痛地怒喝:“再胡闹,全部关村庙。”
老太公们真是有些不耐了,曲村长一去这么久不回,他们还没遇到过出了丑闻,当事人迟迟不来的情况,相当气恼。他们几个人还得候着一个已经声名狼藉的寡+妇?
当曲村长与祝宝、欧阳地到来,村民们仍没有如期看到丑闻的主角——赵氏,又开始议论。
“娼妇赵氏呢?”祝宝一来,乔氏更加有恃无恐地对村长怒喝。
胡氏偷扯乔氏的衣裳,带着沉重的神情,上前招呼着祝宝:“姑爷你来了。”
“他娘的给老子闭嘴!”祝宝面沉如冰,一腿将胡氏踹倒在地:“你个净出妖蛾子贱妇,挑拨离间,搬弄是非的贱妇,狗仗人势!”
胡氏,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满眼的算计。她的好日子也就到此为止,她是悔也来不及了。
踹倒胡氏,祝宝又抬踹倒刘氏、再依次是小赵氏、王永辉、王金。
祝宝一通踹,动作是轻车熟路。
最后,他一把揪起菊花,抓住菊花的衣领,恶狠狠地煽了两掌:“贱人,仗着肚子里的那坨肉,不安份的守在家里安胎,日日兴风作浪,谁给你的胆子怂恿着娘家为所欲为?首饰没收,月银没有,孩子落地前,不准出府门半步。”
没有被打的是乔氏、王老头。
祝宝谁都敢踹,这二人却是不能踹。他们是王姑娘嫡亲的爷爷与奶奶,打不得。
祝宝在候府里出生,打小跟着陈晟睿,揣摩主子心思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陈晟睿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是饿还渴。
什么妾室娘家胆敢打上李府之门,胆敢打少爷的郎中,这都是场面上的话。少爷要说的话是“解决干净”!
李郎中在村里土生土长,因不知真假的风流韵事被村里的老妇打了几下,不伤筋不动骨的,本应当是十分有趣的谈资。
可是,赵氏却是王姑娘的娘。
王姑娘是什么人?有隐世高人为师,武艺超群,书法绝世,是少爷的前世至交。就连凤小姐都用那等暖昧眼光看她。少爷对王姑娘从厌嫌到一点点生出情愫,他一个过来人是看是清清楚楚。只是少爷性情纯良,对情事腼腆,毫无动作。
金鳞岂是池中物。别说有少爷与凤小姐对王姑娘书法的痴迷,纵是全无助力,王姑娘一家也会迟早要离开这个穷乡僻壤,到京城去大展身手的。
尤其还有少爷对王姑娘的爱慕之情。候府缺什么?银子、美人?哪样都不缺,独缺功勋,只要有说得过去的一丁点儿功勋就可以。欧阳天曾说,依王姑娘的身手,两年之后,大周武将之女无人能敌。
但他只是下人,不敢乱嚼舌根。
王姑娘和少爷是天造地设,王姑娘比凤小姐更适合少爷,凤小姐会使剑吗,不会,凤小姐会杀敌吗,不会。
依着府中财力,候府绝不会与武将之女联姻,这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呢。因此,王姑娘的身份是多么合适。若少爷娶了王姑娘,再寻个好时机,王姑娘替夫出征,有欧阳天与欧阳地助阵,打上哪怕一场胜仗,只要一场就行,多了皇上还不允呢。一场胜仗就能让少爷不降爵承袭。关键是得有一场胜仗,候爷和夫人有法子达到目地。
现在想来,少爷非要千里来寻前世至交,少爷老说太爷爷托梦说候府要靠他。这分明是第一代定国公爷在天之灵点化啊。
他不能乱言是非。王姑娘若替夫出征,少爷自然得受些风言风语的委屈,但这算什么,爵位重要啊。待得王姑娘生下嫡长子,自小细心教导,成年后再立几个不痛不痒的战功,定国候的爵位又可再保一代。
只是少爷绝对不会这样做!少爷有少爷的底线,少爷虽然对他好,处处宠着他纵着他,可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舍了目前的滋润日子、将来的锦绣前程去触碰少爷的底线。
其实,这事说到底就是得把赵氏洗白。王姑娘是少爷的前世至交,王姑娘的娘就得干净。至于她与李郎中之间到底有什么,那可不是他应当考虑的事情。
祝宝从小听的看的是高门中没有硝烟的明争暗斗,步步惊心,但嚣张任性、仗势欺人的事也没少做,可谓上能纸上谈兵,下能打狗撵鸡。这是京城贵族少爷之仆的必修课。
菊花被祝宝抽懵了,这是那个圆房后对她百般宠爱,百依百顺的祝宝?
村长目瞪口呆,几个老太公如堕云烟,围观的村民屏住了呼吸。
被踹倒在地的大房几人魂飞魄散地看着祝宝。脸上全是惊惧和迷茫之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祝宝越发怒道:“一帮子见财起意的贱人。老子亏待了你们吗,菊花进门前后,老子是给的银两少了,还是各式礼物少了?还贪心不足?还觊觎二房那点子家业?胡氏贱妇更是以下犯上,搬弄是非,设下毒计,无中生有,污人清白。以期逼走赵氏,谋夺二房产业,毒妇当诛!”
胡氏彻底昏了头。
祝宝怎么能这么说,是吃错药了吗,大房可是菊花的娘家。
按理说,她抓到李郎中与赵氏私情,赵氏声名已毁,肯定不能再留在王家。祝宝是候府管事的儿子,又是候府少爷的宠仆,他那么疼爱菊花,何况菊花还有了。王家两房之事也算是菊花的外家之事,祝宝身在村中,岂会坐视不管?按理会推波助澜,处理赵氏以正家风才对啊。
应当是这样才对啊!
对了,祝宝肯定还不知道李郎中与赵氏的事情,他定是来前听了二房之人的谗言,误会了。
乔氏也这样想。
赵氏,这个识字阴险鬼精的娼妇!
乔氏气得哆嗦,对祝宝道:“祝宝啊,定是赵氏那个娼妇对你说了什么,把你给骗了,你不知道,那个娼妇和这个不要脸的李郎中早有私情,可怜我的二儿你的二叔,还尸骨未寒啊。”
李郎中对付泼妇不行,但他可是李郎中。当年不是他娘亲的病体,他如今好歹也会有功名在身,做个地方小官了。祝宝一来,他就猜到八成,果然,陈公子出手了,喜鹊与凤小姐交好,凤小姐又是陈公子的心上人儿,陈公子必然会相护赵大妹子的。
他心中大喜,忙申明:“祝宝小哥,此事根本是莫须有,是赵家外婆看财侄媳为忙陈公子与菊花的膳食,抽不开身为我做冬衣,便好心为我做了,可却偏被胡氏与乔氏说是赵大妹子所做。不由分说打上门来,污言秽语不断,我是听都羞于听,我虽没功名在身,也到底是读书之人,如今被这帮恶妇所辱,愧对祖先不算,还连累了赵大妹子。”
李郎中开口便得到李姓人的认同,纷纷对祝宝指责乔氏。
曲村长心里明白了几分,但也有几分不明白。而几个老太公则津津有味地看着热闹,村民们的脸色精彩万分。
“我呸,听听,到了现在还叫那娼妇赵大妹子,不要脸的郎中。”乔氏怒骂。
这个愚蠢的死老太婆,若不是王姑娘奶奶的身份,凭这话,真当受刀剐割舌之刑。
乔氏老太婆,这可是你自己找打的。
祝宝举掌抽去,把乔氏抽得一个踉跄,怒道:“我敬你是长辈,处处礼让,你却偏寻不自自在,你们家的姑爷我是做不起了,没得让你们狗仗人势。菊花不过区区妾室,正好大家都在,领回去,领回去,马上把这贱人领回,再将小爷我送的礼和银票好端端的交出来。”
对付这样的人,祝宝有数,没道理可讲,拿捏住他们贪财虚荣之心就成了。
顿时,村民们吃惊:菊花竟然只是妾室,是个妾!
有李家妇尖声讥笑:“原来是个妾,犯了错不用写休书,直接打出门的妾。”
菊花粉面通红。
乔氏惊吓道:“祝宝你……”
祝宝说道:“我祝家不和贪婪毒辣之人结亲,为谋夺亲人家产自家脸面都不要,将来只怕也是要丢尽我祝家先人的脸面,有其父必有其子,王永光也会丢尽少爷外家的脸面……”
乔氏惊惧万分,她的脑子不算聪明,但十分肯定地听明白了,祝宝生气了,要赶走菊花,还要将永光从陈公子外家的铺子里赶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