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女,悍女!我们来探视三皇子,竟受此折辱!”
“凤小姐上回口吐恶言,此次更是行歹毒之事,枉称京中第一才女,凤府家教何在?”
“可怜那两个侧妃,被折磨至此,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太医们们一路高声大叫,此起彼伏。到了府外,几人才跌跌撞撞的起身,搀扶着去了宫中,在院士大人面前一通哭诉,悲愤说着知道三皇子身体大好,几人欢喜去府上探视,没料到被凤小姐打出来,凤小姐尚未过门,便在三皇子府中嚣张行事,纵人行凶还让两个侧妃在烈日下曝晒……打他们出来的人听七公主称其王姑娘,天下悍女第一人啊,七公主更是毫无公主风范,见众人受辱,还拍手称快!
太医们到底不敢说凤小姐越俎代庖,牝鸡司晨,凤小姐是凤大人的爱女,这样说不是找不自在吗。他们只说事实的一部分,再由听者自行想像。
院士大人皱眉,又叫太医来给这几个太医看伤,褪了衣衫才发现,除了股、腿有摔出来的青淤外,并无他伤。敷了消肿退淤的药膏后,院士放几人回府休息。
仿佛一夜之间,这件事就传开了,关于凤府与安嫔娘娘养女不教,传得满城皆知。第三天早朝时,便有言官在殿上提及此事,影射凤大人一室不治,何家国天下之为。
凤大人表情镇定,此事一出,他就想好了对策,李郎中最后还是被仙儿私下请去为三皇子看病,万幸的是竟然看好了。这就好办,至于打太医之事,先认下就是,他保证,吃亏的绝对不是凤府。他当朝就道:“臣领罪,回府后必对小女严加管束。”
这倒是让言官们无从下嘴了。人家都领罪了,还怎么做文章。
没料到此时,三皇子来了,他一入殿中,便引来众官侧目,大病之后的三皇子身穿朝服,虽是比病重时胖了些,但仍清瘦得很,因暑天,气色显得不错,眼睛也有些神彩。
“老三哪,你身体不好,就呆在府中休息嘛。”皇帝不高兴的说。他此时困顿未消,强撑着早朝,心情十分烦燥。
三皇子恭敬说:“父皇,儿臣今日只是想说几句话。”
“说吧说吧。”皇帝不耐烦道。
“儿臣本想一早就来,但身体的确不争气。”
皇帝摆摆手:“老三,你有什么就说啊。”
三皇子说道:“儿臣只是三皇子……”
此话后,殿中的朝官及龙椅上的皇帝,甚至所括内侍,都静默了。
这话心酸啊。
三皇子深吸一气,似是按捺住心情,又道:“前日太医来府中探望,儿臣当时与两个侧妃正在对弈,不想见客,但太医们坚持入了儿臣院中来探望。”
众人暗中哗然,三皇子说话婉转,其实却暗指太医不经允许,擅闯皇子府中。
三皇子继续说:“凤小姐与七妹一直在我跟前照料,苦累又天热,火气自然大,至于王姑娘,是凤小姐的闺中好友,她只是无辜被牵连其中,儿臣愧疚不已。但她们行事确有不妥,儿臣的身体多年来都是太医们费心调理,儿臣深感歉意,已责打府中下人每人五杖,今天还特意带来了陪礼,望大家不要再行口舌之事。”
众人觉得太医院的脸上正啪啪作响!
三皇子顿了顿,又道:“儿臣自五月病倒之时,两个侧妃不堪劳累忧思,也病倒了,太医去看诊,开了酸梅汤,很有效果,到了七月,当儿臣身体大好之后,两人身体也都大好,便马上来儿臣跟前伺候。儿臣喜暖,两人便在树下陪儿臣下棋,伺候茶水,着实辛苦。此等情义,儿臣莫不敢忘,前来请功,两个侧妃入府以来,至今没上玉碟,肯请父皇将她们名字记入皇家玉碟。”
这下,众人的脸上也开始啪啪作响!
三皇子喉咙动了动,声音干哑,说道:“父皇,”又有些古怪的笑了,再道,“儿臣只是三皇子,可总归是三皇子……”
众官无不动容,之前参凤大人的几个言官,脸上火辣辣的痛。三皇子说的这句话,声音不大,但却沉甸甸:只是三皇子,可总归是三皇子。
大家都忘记了,三皇子也是皇子!
三皇子再次笑了,此次笑得更为复杂,他说道:“父皇,儿臣重病之时明白了一句话,世间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皇帝听到此,眼中竟有热意,他身边的内侍甚至抬起衣袖擦了擦眼睛。
“准奏。”皇帝说。
殿外的礼抬进了太医院,那几个太医们还躺上府里称病。院士大人恨不得当场就一头撞死。
两个侧妃之名上报宗人府,将记入玉碟,但当场又将两人的父亲,发配去了西北贫苦之处做地方官。
三皇子叩谢后,便离去了。一殿的人都说不出话来,凤大人干巴巴地开口:“臣——领罪,回府之后便对小女严加管教。”
那几个言官脸上更痛了。
皇帝眨了眨眼睛,把眼中热意消了下去,说道:“凤卿何罪之有,你教的女儿知书达礼,老三病重之时,更是请来隐世郎中治好了重症,赏贡锦二十匹;七公主在老三病后,日夜不离照看,其兄妹友爱之情为天下表率,其母安嫔教女有功,封妃;至于那个王姑娘……”
马大人适时说道:“回皇上,王姑娘就是定国候未来的世子夫人,兵部员外郎王大人的妹妹。”
殿上众人有些哑然失笑。想那王家,以锻造为生,个个孔武有力,想必王姑娘力道同样惊人。只是王姑娘身份,三皇子却说她是无辜被牵连。只觉得有趣得紧。
皇帝也笑了:“竟是她?传旨,让兵部员外郎为其母请封敕命吧。”
下朝之后,在回书房的路上,皇帝对内侍说:“你猜,老三此举,可是凤府谋划?”
内侍道:“回皇上,老奴来看,凤大人官居高位,不动声色或者态度强硬就能达到目地,何苦要行此煽情之举。”
皇帝点头:“你还少说了一样,若是凤卿的手笔,便不会有隐世郎中出现,太医们治不好老三没事,可那隐世郎中若治不好老三,凤府会招惹多少口舌与猜忌?看来,凤小姐当真对老三不错啊,难得。老三今日之举,表示他也十分在意凤小姐。”
内侍道:“皇上英明。”
“今日封赏三女,只是因为她们曾对老三相护。”
“皇上英明,三女护的不是三皇子,是天家颜面。奴才两次去三皇子府上,守着的人除了那个李郎中,只有凤小姐,七公主,三皇子着实可怜啊。”
皇帝沉吟道:“老三最后说,世间除了生死,都是小事,朕也动容……”
内侍轻声说:“三皇子说出此言时,老奴也禁不住洒了几滴眼泪。皇上您是没看到三皇子病重之时的模样,当真是……三皇子是想说,他已不在意生死之外的事了,其实他为侧妃请记玉碟,对太医们陪礼,是出自真心。可越是这般,越是打了一些人的脸。”
皇帝笑道:“老三一向单纯体弱,凤小姐也是赤子之心,两人还真是般配,那个王姑娘,竟是个仗义的。”
内侍压低了声音笑着八卦:“皇上,听院士说,几个太医只是摔了几处青淤,瞧王姑娘这分寸拿捏得……”
皇帝乐了:“那王姑娘长什么模样,必是力壮高大吧。”
内侍吃吃笑道:“皇上您这回可猜错了,那王姑娘生得十分貌美,比凤小姐更胜一筹。”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没错,定国候可是非美色不入眼之人啊,怪不得他在儿子中武举后大摆订亲宴,还在宴上声称要重振老定国公爷当年的雄风。”
*
就这样,赵氏被封敕命。
莫菲与永明曾商议,想让永明把四层叠打之法露一手,但王老头意外地出手休了乔氏,便想等等,至少得到中秋之后再行,这样不至太快而让有心人起疑藏私。哪知道,她出手打了太医,赵氏竟因此得封。
七月十二的下午,莫菲与陈晟睿还有凤小姐坐在屋里,陈晟睿双腿上还趴着肥吃货。
莫菲皱眉道:“吃货,天太热了,别趴人腿上。”
陈晟睿本是想抱开吃货,听莫菲之言,却又收了手,笑道:“罢了,让他睡在这吧,他习惯了。”
凤小姐冷冷地嗤笑了一声。
陈晟睿也不介意,反倒示威地摸起了吃货的毛。吃货打起了舒服的呼噜声。
陈晟睿这才停了手讥笑道:“凤小姐,不管你名声如何,三皇子也不会介意,况且凤大人也能轻松化解,却让三皇子唱了这场苦情大戏,其实真正得利的只是七公主而已。我岳母的敕命是迟早的事,而你,差那几匹衣料吗?三皇子戏唱得引人唏嘘,却是自曝其短,你是未来的三皇子妃,竟不膈应?你一向自视清高,却出此下策,要我说,就得像王姑娘那样痛痛快快的,也好过博人同情眼泪。”
凤小姐竟然没发怒,但嘴角抽了抽,说:“如果我说,这是三皇子自己所为,你信吗?”
莫菲说道:“天下之事,不会按着谋划好的来走,变数哪里都有。”
变数哪里都有。
大皇子府上,一个幕僚说:“凤大人已到了要让三皇子来博取同情的地步吗,当真是黔驴技穷吗。”
洪国手说:“三皇子此举不是凤大人所为,倒可能是凤小姐与七公主所谋,女子嘛,行事小气,又看重名声,如今,正好顺势而为,我们须得与三皇子交好,并真心为三皇子请封王爷之位,三皇子体弱,不足为道,如此,也让龙椅上的那位知道,大皇子及冠两年了,还都没有封王。”
大皇子道:“洪国手,这样势必老二也会封王。”
“让他封!”洪国手道,“你与二皇子之争,不管是否封王都在所难免,但重要的是给了凤大人这个人情。势必要把他拉入我们的阵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