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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浮紫禁城 紫百合 4363 2024-11-17 16:49

  虽然那封信是西洋文字,京城中不乏懂得西洋文之人,朱瞻基当时想必已经知道了白凌澈身世的秘密,所以他才会以“监国皇太孙”的身份密令袁彬暗中追杀白莲教主,

  可是,我反复思量,始终无法猜到其中关节所在。

  朱瞻基既然已经知道白凌澈的真实身份,他为什么不将这件事告诉朱棣、反而要袁彬谎称奉朱棣旨意来杀白凌澈呢?他为什么没有想方设法来消解朱棣与白凌澈父子之间的仇恨、反而在背后推波助澜、加剧这种仇恨呢?难道朱瞻基根本不希望白凌澈再回到紫禁城去,也不希望朱棣恢复他“三皇子”的地位?

  房间外突然传来一声仆从的急唤道:“禀报教主,山谷附近发现许多明军,似乎是暗中跟随着白芷的踪迹来到这里的!”

  白凌澈冷冷说道:“朱瞻基果然精明,知道寻踪而来,可惜他的人来得再多都毫无用处,”他向外沉声道:“将所有雾霭迷烟、路障围防都放下来,让他们在山谷中多走动走动。”

  那仆从得令而去,我料定白凌澈会有许多方法对付簇拥而来的明军,眼看朱棣与他之间的矛盾逐渐加剧,心中虽然着急却无可奈何,不得不按捺住情绪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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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决战

  白凌澈在无瑕谷中设下无数迷阵陷阱,奉朱瞻基之命追踪白芷前来的百余名明军侍卫被围困在山谷树林中,整整两天两夜都不得谷门而入,领军之人只好仓促撤退,双方没有短兵相接,并无人员伤亡。

  次日,白凌澈带着金如枫和白芷等仆从离开无瑕谷而去,我料想他们必定是前往山下为中秋之夜的“大举”预作筹备,白莲教这一次与明廷的决战势不可免,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飞出谷外。

  中秋之夜,一轮明月高悬在夜空,无瑕谷与以前一样安宁静寂,我按照与金如枫约定的计划前往后山,正要走出房间,无意看见桌上那一堆调制“冰之恋”香水的瓶瓶罐罐,虽然都是半成品,毕竟是我数日来苦心研制的心血,要抛弃却是万分舍不得。

  我将最喜欢的几种香调小瓶放在一块绢帕内卷成小包,放进随身的衣袖口袋内,从容镇定走出门,荷苑中的侍女只当我赏月散心,她们知道我不会武功,以为只要将无瑕谷口把守好,就不愁我会飞出谷外,因此并不跟踪追问我的去向。

  我悠然漫步到无瑕谷僻静的后山,金如枫果然在出口处等候着我,她留心四面张望,见我身后并无侍女跟随,才对我说道:“后山没有出谷通道,我帮你翻越这座峻岭,你就可以沿着小路向西面下山去了。”

  我抬头仰望了一下高耸入云的山峰,将外罩的罗裙脱下,露出里面的男子衣裤妆扮,又脱下脚上的软缎绣鞋换上一双厚底防滑的粗布鞋,向金如枫道:“我早有准备,你不用担心我会掉队。”

  金如枫不再多言,一手拉着我,另一手向后山攀援。

  她自幼生长在苗疆,身姿灵巧、行动迅捷,我并不畏惧爬山,但是攀登不久就觉得身体疲累,勉强跟着她走了一阵后,不得不在山腰处停下来,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秋夜微凉,我额头却渗出了汗珠。

  金如枫见状停下脚步,从袖中取出一个碧玉小瓶,倒出一颗青色的小丹丸,蹙眉说道:“你身体状况很不好,圣血蛊借机作祟了,这是遏制圣血蛊的解药,你服用一颗吧!”

  我依言服下解药,气息渐渐平定,低头注视着那个小瓶。

  金如枫说:“瓶内有丹丸一百颗,你将它收藏好每个月服一颗,足够十年之用了。”

  我将小瓶收好之后,问她道:“十年之后呢?”

  金如枫道:“圣血蛊若是十年被药力制衡不能发作,威力就会大减,届时你即使没有解药可服,也不会有太大的危害,你尽管放心好了,”她略有停顿,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清楚。”

  我伸手轻掠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说道:“请说。”

  金如枫不置可否,秀丽的双眸紧盯着我说:“那晚你亲眼所见,我和白凌澈之间已有婚约,我会倾尽全力助他入主皇城。你虽然曾经嫁过他,但他当时体内宿毒未尽,你们之间应该没有夫妻之实。白莲教圣母之位本不该属于你,你不如将圣母的信符转交给我。”

  前天夜晚,我确实亲眼目睹白凌澈答应迎娶金如枫,他们既然已订终身,金如枫就是他的未婚妻,她的要求并不过分,当初白凌澈强迫我嫁给他、做白莲教的圣母,如今有机会脱离“白莲圣母”的身份,我正是求之不得。

  我点了点头,将左手衣袖撩起,让她借着月光看清那一朵粉色莲花图案的造型,说道:“信符在此,所有的白莲教徒都认识这朵莲花,它就是白莲圣母的凭证,是白凌澈当时亲手刻下的,怎么转交给你呢?”

  金如枫凝神思索片刻,说道:“办法倒有一个……不过你要忍一忍疼!”她从腰间取出一柄银光四射的锋利匕首,出手制住我的左手穴道,将刀刃搁置在我的左手腕上。

  我明白她的心思,片刻犹豫之后,说道:“你动手吧,我不怕疼。”

  金如枫见我允诺,刀尖微挑沿着我腕部的莲花图案游走一周,刀锋过处,我雪白的手腕立刻渗出鲜血,我转过头不敢再看,忽然只觉腕间传来一阵冷飕飕的凉意,腕部一块完整肌肤被她揭了下来。

  尽管她点住了我的穴道,一种锥心刺骨的疼痛还是让人无法忍受,我努力咬紧牙关不让眼泪掉下来,暗想道:“希望从此以后,我能够彻底断绝与白莲教的关系,也不要再遇见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金如枫细心收好从我手腕上剥离的莲花图案,将另一种浅黄色的药粉倾倒在我手腕上,药粉效果神奇,我伤口处原本汹涌而出的鲜血立刻凝结成痂,疼痛的感觉渐渐转为麻木。

  我注视着手腕上那块丑陋的疤痕,心头微觉难过,说道:“好难看……”

  金如枫道:“我给你涂了云南圣灵白药,不过是表皮小伤而已,哪有那么严重?过三五天自然就好了。我会照着这个图案仿制一朵莲花,从今天开始,你和白莲教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再是白莲圣母了!”

  我心中暗笑,金如枫如今即将成为他的妻子和白莲教中的“圣母”,对我仍然不放心,时刻患得患失,足见白凌澈在她心目中的重要地位,白凌澈孤独半生,以后能有金如枫这样一位红颜知己相伴,或许会过得幸福一些。

  我将她给我的疗伤药粉一起收好,微笑道:“你是他的妻子,白莲圣母之位理所当然是你的。”

  金如枫美丽的面容掠过一丝释然,她拉着我继续向山间攀登,我们齐心协力登上主峰时,只见山下东边青阳镇内一片嘈杂,火光冲天、人声鼎沸,间杂着男子呼喝、兵刃相交的清脆叮当声。

  永乐二十一年的中秋之夜,山东各地并不平静。

  白莲教与明军之间的中秋决战已然开始,山东各州府毫无防备之下,必定手忙脚乱,今晚是白凌澈亲自率领白莲教众的倾力一击,如果他们顺利占领了山东各府之地,明军又会陷入先前的境况,疲于应付接踵而至的一波又一波民间动乱。

  金如枫向西面遥望,说道:“你在山顶稍等一段时间,西面有一条下山小路,可以直达滨州博兴镇。如果白凌澈回来找你,我会告诉他你向东逃往青阳镇了,我们后会……”

  她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柳眉蹙了一蹙,改口说道:“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为好。”

  我看着她的身影飘然而去,看着山下青阳镇内明灭不止的火光,担心贸然下山会遭受池鱼之殃,打算等到战事平息、天色大明时再下山,在山间一块大石畔坐下,双手环抱着膝盖打盹。

  我刚才努力登山后困倦已极,手腕伤口隐隐作疼,竟然不知不觉合眸沉睡过去。

  迷迷茫茫中,我仿佛听见赵睢神色焦急大声呼唤“小香草儿”的声音,不禁大声应道:“赵大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呼喊良久,却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

  我心头焦急,猛然惊醒才发觉是南柯一梦,站起身舒展了一下酸软的胳膊,正要观望山下的动静,忽然听见身后不远处似乎有人轻声宣了一句佛号道:“阿弥陀佛!不知天下何时才能太平无事?”

  我向说话之人看去,借着明月当空的淡影,看清了是一个身着黑色缁衣的中年僧人,看他的打扮似乎是一名游僧。

  他眉目清秀、面容和蔼,胸前悬挂着一长串暗褐色的佛珠,随身背负着一个小小的行僧口袋,一双明亮的眸子注视着山下拼杀格斗的一团团人影,神情略带叹息。他的眉宇间却带着一种淡漠高贵之色,侧影竟与赵睢有三分相似。

  我不禁多看了他几眼,随后蓦然发觉自己或许是过于思念赵睢之故错认了他,急忙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那僧人看似纹丝不动,其实早已发觉我潜伏在草丛中,叹息一声后向我轻声说道:“半夜三更,小施主想必是青阳镇居民,如今有家不能归,所以独自一人来山中避难?”

  我见他神态清雅、言辞端庄,不好再躲躲藏藏,从草丛后探出头说:“大师你好,确实被大师猜中了,我准备等战火平息了再下山去。”

  那僧人打量我一眼,问道:“难道小施主预先知道今晚青阳镇内会有事?所以提前上山躲避?”

  他看似温和,思绪却极为机警,我一时难以判断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支吾着说:“我下午上山来采香草没有及时赶回家去,准备下山时看见村子里到处都是火光,所以暂时躲在这里。”我见他左右观望,似乎对这一带并不熟悉,反攻为守问:“大师是从何处来的呢?”

  那僧人倒是坦诚,毫不隐讳地说:“贫僧渡空,向来居无定所、四海为家,刚从天下胜境白云山而来。”

  我好奇问道:“白云山,那里风景很美吗?”

  渡空微微颔首,说道:“风尘一夕忽南侵,天命潜移四海心。凤返丹山红日远,龙归沧海碧云深。紫微有象星还拱,玉漏无声水自沉。白云山的确是幽静之所,适合修身养性。”

  我听他出口成诗,词句大气恢弘中蕴藏华丽飘逸,不禁对他心生敬仰,走近他几步问:“大师,你作的诗句真不错,以后我一定去白云山走走,看看‘凤返丹山红日远、龙归沧海碧云深’的美丽景色!”

  渡空温和微笑,眉宇带着薄薄的愁绪,说道:“龙归沧海……只是形容云气变幻,贫僧虽一时有所感悟,但是景致评价各在人心,只怕你前去之后会觉得不过尔尔,还会责怪贫僧有意欺瞒哄骗你。”

  他言辞坦诚直率,我对他顿时又多了几分好感,对他微笑着说:“渡空大师是得道高僧,所欣赏的景致必定是难得的好,我怎么会怪大师有意欺骗?”

  我们驻足观望交谈之时,山下青阳镇内的喊杀之声渐渐平息下来,渡空不禁又宣了一声佛号,低声道:“今夜之后,只怕国中半载将无宁日。”

  我踮起脚尖细看,仍是迷惑不已,问道:“我怎么看不出究竟谁胜谁负……大师您又是怎么知道半年之内会有战乱的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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