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凌澈反手扣住我的脉搏,神色微微一变,说道:“胎象不太稳定,已有小产之兆,你不要随意乱动。”
我听说“小产”,心头立刻慌乱无比,这是我和赵睢的第一个孩子,我怎么能够轻易失去他?我抬头看着他的脸,努力大声说:“我不要我不要!你一定要救我的孩子……求你救救他好不好?”
白凌澈低头凝视着我因担忧失去孩子而无限惊恐害怕的双眸,伸手扶住我,说:“你现在的情形很危险,不要耗费力气说话,以免圣血蛊趁机作祟,我会尽快帮你解毒。”
我看到他安慰的眼神,想起林三屡次救助我的情形,慌乱之中几乎六神无主,恳求他说:“林三哥,我知道你不会害我的,求你帮忙保住我的孩子……你喜欢的香水我马上就快配制成了,你不要忘记帮我解开圣血蛊之毒……”
白凌澈听我亲密呼唤他“林三哥”,眼中的寒冰又融化了几分,轻声说:“我不会忘记,你别怕。”
金如枫神色郑重站立一旁,她似乎已经从白凌澈对待我的态度中猜到了我是谁,秀眉微微一蹙,直言问白凌澈道:“难道这孩子……不是你的吗?”
白凌澈并不回答她的疑问,身形骤起,迅疾向迅速抱起我向荷苑飞掠而去。
我们回到荷苑中,众人忙乱了一阵之后,我将白凌澈配制的草药喝下,不再感觉疼痛,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暗暗责备自己以后一定不可以这么不小心,否则将来没办法向赵睢交代。
金如枫一直站在帐外一株半人高的松枝盆景前注视我们,眸光带着疑惑不解看向白凌澈。
白凌澈仿佛没有察觉她的惊讶眸光,将手指按住我的手脉,静听片刻后说:“没有大碍了。”他放开我的手,对房间内的侍女叮嘱说:“按原来的药方加大一倍剂量,一天服用三次汤药……”
一名侍女匆匆走进房间禀报道:“教主,白芷回来了,人在荷苑外等候。”
我听说白芷归来,急于知道她前往北京觐见熙妃的详细情形,说道:“我想见她!”
白凌澈轻轻站起向房间外走去,说道:“你先休息一下,稍候我会她来见你。”
房间中侍女们渐渐散去,金如枫并没有跟随白凌澈一起离开,她走近我的床榻,秀美的双眸紧盯着我,略带醋意说道:“看来你所怀的孩子不是他的亲生骨肉,否则你刚才一定不会那么求他,对不对?”
我点点头说:“没错,这是我和赵大哥的孩子,与白凌澈没有任何关系,我和他之间也没有任何瓜葛。我们在天山举行的那场婚礼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一场戏,你尽管放心嫁给他吧!”
金如枫仍有几分狐疑之色,问道:“你如果不想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不在彰德王宫好好做你的王妃,反而随他回无瑕谷来?”
我见她相问,将我被青阳堂主掳掠、随后韩山童对我施用圣血蛊等等情形简要说了一遍,然后说:“白凌澈答应过,只要我制成他需要的香水,他就帮我解开圣血蛊之毒,我会尽快离开这里。”
金如枫弯腰低头仔细打量了我一眼,柳眉紧蹙说道:“果然是圣血蛊!姑姑将圣血蛊交给他的时候就叮嘱过他,不得随意施用,他竟然如此信任那些属下,将圣血蛊交给他们!”
我心存疑惑,问道:“圣血蛊很珍贵吗?有没有解药?”
她飞快抬头,说道:“圣血蛊位列金花山庄九大毒蛊之首,毒性极其猛烈,非寻常毒蛊可比,只有治标的解药,并不能彻底根治,除非那解毒之人肯耗用数十年功力才能驱除中蛊者体内余毒。如果不是武林绝顶高手,不但不能成功为别人驱毒,反而会被圣血蛊反噬,想不到……他竟然肯为了你尝试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我听金如枫说起圣血蛊的解毒方法,心中不禁暗自惊讶,白凌澈苦心修炼“白阳神功”多年才有今天的成就,万一替我解毒不成还会引火烧身,将圣血蛊的毒性转移到自己身上,他向我索取“冰之恋”香氛与他救我担当的风险完全没有可比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金如枫见我沉思不语,声音微沉道:“你不是想离开这里吗?如果你想走,我可以帮你!”
我故作不解,问道:“你准备怎么帮我呢?”
她略微抬起头,目光平静对我说:“我有一种控制你体内毒发的解药,只要你答应我,从此以后远远离开白凌澈,不要缠着他帮你解毒,我就将解药给你,你可以回到赵王身边去。”
我没想到金如枫会想出这样的“好办法”来避免白凌澈为我冒险解毒,心中暗喜,却故意装作不情愿地模样说:“圣血蛊明明没有解药,白凌澈功力深厚,他一定能帮我解毒,我为什么要离开他?假如你的解药没有效用,我腹中的孩子会有危险的!”
她见我不肯答应离开,神情微带不悦道:“金花山庄身为苗疆制蛊世家,我是金花山庄的唯一传人,我何必骗你?你口口声声说不喜欢白凌澈,既然有这样的大好机会,你为什么还赖在他的别院里不肯走?”
我佯装被她激怒,从床头坐起,将手伸向她面前大声说:“谁说我赖着他了?把解药拿来,我立刻就走!”
金如枫面容掠过一丝释然的神色,说道:“现在时机不对,后天中秋之夜他会前往青州率众举事,到时候我再设法带你出无瑕谷,”她向房间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必须起誓,永远不得将这件事告诉白凌澈,也不能我们的对话透露给白莲教中的任何人。”
我爽快答应道:“好,只要你帮我解毒,我起誓不会告诉他,以后也会远远地躲开他!”
金如枫微带喜色,说道:“希望你能够实现诺言……”
我们正在计议说话,我透过纱帘看见白凌澈与白芷的身影,向金如枫眨眼示意有人来,她迅速转过身,向白凌澈他们微微一笑,说道:“你们既然要商议教中大事,我就不在此打扰了!”
金如枫快步离开房间后,白凌澈语气冰冷,向白芷道:“将你进京城之后的情形向圣母禀告一遍。”
白芷低声称是,走到我的床头说:“奴婢当日带着圣母的手书赶到京城,找到成国公朱能府中的一位堂主,让他设法让奴婢进宫去见熙妃,奴婢等候了三天都没有渠道见她,只见到了熙妃贴身的一名管事宫女,奴婢担心误事,只好将书信交给她。”她说到这里略作停顿,带着愧疚自责之意低头说:“奴婢万万没有想到,反而连累教主和圣母被锦衣卫追杀,那皇帝实在过于狠毒了!”
当日袁彬率领锦衣卫截杀我和白凌澈之时,我就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听白芷述说事情经过心中疑窦顿生,说道:“熙妃身边的管事宫女?是哪一位?”
白芷怔了一怔,将那名侍女的面貌身材描述了一遍,我越听越觉得糊涂,熙妃身边的侍女我都熟识,并没有这么一位,如果说是新进宫的侍女,熙妃也断然不会将她视同心腹,让她成为“管事宫女”,其中必定有诈。
白凌澈察觉我的迟疑,立刻问道:“难道是别人冒名顶替?”
白芷摇头说:“不可能。那名宫女确实从宫中出来,她身上还有一面自由出入皇宫的腰牌,即使不是熙妃身边的宫女,也一定是皇宫中人。”
我脱口而出道:“皇宫中不只有熙妃,别的皇子王孙在紫禁城内都有宫苑,你还记得她的腰牌形状颜色吗?”
白芷凝神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腰牌大约三寸见方,正面是金漆雕凤,反面写了一行字,其中好像有‘文华’……”
我猛然听见这一句话,心中恍然明白过来,白凌澈似乎察觉了什么,眸光微动问我道:“文华是谁的封号?”我不想隐瞒他,直接说道:“朱瞻基在紫禁城的寝宫,就叫文华殿。”
白凌澈神情更加冰冷,沉默不语,白芷随即明白过来,向他急道:“教主,奴婢终于知道了,是朱……”
果然是掉包计,这一切并不是朱棣的安排,幕后主使人是皇太孙朱瞻基,文华殿是他在紫禁城的居所,那名假冒熙妃贴身宫人的侍女,必定是朱瞻基的属下之人。
朱瞻基看似平静沉默,却有如此缜密心机,他不但与京城王公贵族交好、还在紫禁城内布满了眼线,甚至连锦衣卫都肯秘密帮助他。白芷刚到京城就被朱瞻基的属下发觉,他们将计就计暗中监视着她,得到消息后命文华殿管事宫女假称熙妃侍女骗到了我写给熙妃的那封书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