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不到这种话会从你嘴里说出来。”齐格菲尔德一瞬间有些感慨,从他遇刺到现在,很多人和事都发生了离奇的变化,而他也只能在忐忑不安中去慢慢适应。
“我是看着你的人生才有感而发,想当年你和卡尔可是出了名的死党,结果一遇到斯特凡妮,你们的友谊就宣告破产了……”
“别胡说!”齐格菲尔德皱眉道:“卡尔和我之间没有任何问题,这都是外界的谣传。”
戴维立刻讽刺道:“算了吧,埃尔文,干嘛要在我面前说这种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自从你回来后,斯特凡妮的心思就全都放在了你身上,却把卡尔丢到了一边,搞得他整天在外面喝闷酒,却连家都回不去,难道你以为这就是友谊的象征吗?”
齐格菲尔德透过后视镜看到了戴维眼中的嘲讽,他不想做过多的解释,也不愿意这个话题继续发酵,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前方的街道。但是没过多久,当阿尔海姆监狱的大门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却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能不能从许尔勒的嘴里打探出自己想要的情报,就看今天的运气了。
戴维带着齐格菲尔德直接开进了监狱深处,如今的阿尔海姆恐怕是整个纳粹帝国唯一没有进行过现代化翻修的监狱,但是它那种阴森恐怖的气氛却得以保存下来,即使身经百战的齐格菲尔德在面对通往地下牢房的大门时,也不禁感觉一股死亡的气息在脚下盘旋。
“你是要先见到许尔勒还是那个刺客?”戴维在通道入口处停下了脚步,背后那条黑乎乎的通道仿佛恶兽的血盆大口,准备吞噬一切无辜的生灵。
“那就先从许尔勒开始吧。”齐格菲尔德做出了决定。
“好的,不过你只有一个小时,记住不要超时。”戴维一面说,一面戴上了一副墨镜。
齐格菲尔德微微一怔,却什么也没说,便让戴维推着自己径直走进了地下通道,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潮湿血腥的气息,两侧的牢房里空荡荡的,看不到囚犯的身影,只是在走到通道尽头时,齐格菲尔德才从粗壮的铁栅栏里看到了许尔勒佝偻的身影。几个月不见,昔日趾高气扬的许尔勒看起来苍老了许多,花白的头发凌乱不堪,脏兮兮的衣服上冒着一股汗水的酸臭味。
看守打开了牢门,许尔勒仿佛看到了希望,立刻从冰冷的床板上跳了起来,但是当他看清面前的来人时,却又软绵绵的瘫倒在床上:“你们是来向我宣判死刑吗?动手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齐格菲尔德元帅想和你谈谈,所以你暂时还死不了。”戴维冷冷道。
“和我谈谈?”许尔勒扒开额前的乱发。仔细打量了两人一番,却发出了古怪的笑声:“哈哈哈!和我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人有什么好谈的,如果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从我身上找回一点尊严,那还是赶紧走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我想和他单独谈谈。”齐格菲尔德平静的说。
“那就小心点,他现在就像一条疯狗,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戴维将一把手枪塞到了齐格菲尔德手中后,便转身关上了牢门。
“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对吧?”许尔勒盯着齐格菲尔德恶狠狠地说:“我成了阶下囚,而你却侥幸活了下来,所以你现在可以来看我的笑话!”
“我如果想看你的笑话,大可不必亲自跑来,只需要向元首进行申诉,要求他对你进行公开审判就行了。”齐格菲尔德淡然道。
“你在威胁我吗?”许尔勒咬牙切齿道:“别以为这样做就能让我向你低头,我告诉你,我宁肯自杀,也绝不会去接受公开审判!”
“没人会让你接受公开审判,因为他们都害怕你会说出藏在一些人身上的秘密,所以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齐格菲尔德说。
许尔勒的身躯猛地颤抖了一下:“不……不会的……元首不会这样对我,我一直都忠于自己立下的誓言,从来没有背叛过他……”
“我们发下的所谓誓言,不过是绑在自己身上的一道魔咒,而当权者却从来不受誓言的限制,所以当你失去利用价值后,他就能毫不犹豫的将你抛弃。”齐格菲尔德说。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一定是有人故意在元首面前陷害我,让我去见他一面,他一定能懂得我是被冤枉的……”
“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齐格菲尔德打断道。
“?”许尔勒满腹狐疑的盯着齐格菲尔德:“你想做什么?”
“我现在帮助你其实也是在帮助我自己,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你,毕竟你马上就要死了。”
“你胡说!”许尔勒顿时脸色煞白。
“我一点都没有胡说,知道戴维为什么会带着墨镜走进牢房吗?”齐格菲尔德问。
许尔勒困惑地摇了摇头。
“你应该记得,所有的德国士兵从小就被告知,杀人的时候不要去看对方的眼睛……”
“不可能!”许尔勒暴躁的喊叫着:“你这是在故意挑拨离间,我不会上你的当!让我去见元首,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你真是个傻瓜。”齐格菲尔德摇着头说:“元首若是想宽恕你,又怎么会将你送进这座监狱,还迫不及待的让戴维取代了你的位置,与其说这是一种被愤怒驱使的错误决定,倒不如说是精心策划好的一场游戏更为合适。”
这句话令许尔勒如遭重击,他愣愣的盯着齐格菲尔德看了半天后,一屁股瘫坐在冰冷的铁床上,苍白的脸上再无半点血色。
齐格菲尔德继续刺激着对方的神经:“古根海姆已死,而戴维也已经完全掌控了盖世太保,所以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在中国的俗语里,这就叫做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别说了!”许尔勒抱住了脑袋,嘴里发出了狼嚎般的呜咽:“我的元首,我从来没有背叛过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齐格菲尔德推动轮椅靠近了许尔勒:“你知道吗,在我遇刺之前,我一直还想着如何让德国早日融入国际社会,但是现在我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这是一个不懂得尊重功臣的国度,即使我这次侥幸活了下来,日后也难逃和你一样的命运。”
许尔勒松开手,愣愣的看了齐格菲尔德一会,便将目光挪到了一旁:“实话说吧,我一直都认为你的所作所为是为了骗取元首的信任,然后再择机实施你父亲未尽的阴谋,所以我在希腊为你布了一个局,只可惜到最后还是被你给识破了,后来我听说有人要刺杀你,又觉得这是一个借刀杀人的好机会,所以就刻意封锁消息,没想到这竟然成了我的罪状。”
“你在布我的局,别人也在布你的局,而这一切你以为元首看不出来吗?”齐格菲尔德说。
许尔勒猛地瞪大了眼睛,接着便一声不吭的垂下了头。
齐格菲尔德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一段话,然后连同一支笔一起递到了许尔勒面前:“我发现元首的许多做法似乎都是在为戴维铺路,我想知道他和元首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许尔勒盯着纸条看了一眼,先是露出了一丝犹豫的目光,接着拿起笔却迟迟没有动作。
“你没有多少时间了,究竟是带着秘密走进坟墓,还是寻找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为自己复仇,就看你自己如何选择了。”齐格菲尔德在纸上写道。
许尔勒望着纸条上的这句话,胸口在不停地起伏,他一会儿抓起笔,一会儿又放下笔,如此反复好几回后,他终于在纸上写下了一段话:“如果你想知道藏在元首身上的秘密,那就到拉赫菲尔德的葡萄庄园里去寻找答案吧。”
齐格菲尔德立刻又跟了一段话:“到哪里去找谁?”
许尔勒摇了摇头,突然抓起那张纸撕成几片塞进了嘴里:“齐格菲尔德!我绝不会写下认罪书,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滚!快滚!”
听到声音的戴维冲进了牢房:“怎么回事!你给我老实点!”他用枪顶着许尔勒的脑袋,迫使对方趴到了床上。
“不用紧张,他只是不肯认罪罢了,我们还是走吧。”齐格菲尔德转动轮椅离开了牢房,戴维紧随其后,走了没几步却拉住了齐格菲尔德:“真有意思,我还以为你会保持含蓄,却没想到你直接就把火烧到了元首身上,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都听见了,还问我做什么?”齐格菲尔德平静地说。
“有些事情还是含蓄点好,如果你问的这些话被许尔勒传了出去,你觉得元首会放过你吗?”戴维又问。
“这就要看你怎么帮助我了,既然你还想坐到更高的位子上,那就当然不能让这件事情传出去。”齐格菲尔德说。
戴维冷冷一笑,道:“埃尔文,原来你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
齐格菲尔德淡然一笑:“对于那些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来说,我当然不会放过他们。”
戴维不再多言,转身走向许尔勒的囚室,不多时,那里便传来了一声沉闷的枪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