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能很好的照顾你,现在还要把你作为筹码来交给别人……”马车里秦禹正在一边对阿里说着话,一边抚摸着小黑熊的脑袋,小黑熊正开心的吃着手里的食物,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非常友好的在秦禹的手上蹭了蹭,表示对她赠送食物的感谢。
秦禹的心又开始疼痛起来,人如果能像它一样,没有烦恼该多好。
“可是唐衍现在不知生死,你知道,他对我来说很重要,你会怪我么?”说到这儿,秦禹垂下眼睑,有些不忍心去看阿里哀伤的表情。
谁知道阿里非但没有秦禹想象中的难过,竟然还伸出一只爪子,搭在秦禹的手上,用低低的声音道:
“这事儿不怪你,你别这样说!”阿里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又接着说: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老天爷让我成了这个模样,是不是对我做坏事的一种惩罚呢?人不人狗不狗的。呵,小丫头啊,你也别自责了,要说起来,你从来也没对不起我,是我们错了,我们当初就不应该绑架唐衍!我们是自作自受!”阿里说完,叹了一口气。
秦禹惊讶的看着阿里,自从再次见到阿里以后,秦禹就没和他好好的说过话,印象中它还是从前那个没有大脑的人,没想到四年之后说出来的话这么有逻辑,不免的有些感叹,时间,真的是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有时候,我就他妈的觉得吧,我不适合做坏人,我他妈的心太软了。”阿里啐了一口,居然又恢复了从前的面目,感情儿这身上的蒙汗药也排泄的差不多了,阿里也变得正常了。秦禹的脸终于浮上一丝笑容,她知道自己不用再担心阿里了,因为他又恢复到了从前的那个乐观派。
事到如今,如果再说那些话也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人总是要往前看的,绑架之前,那已经是以前的事情了。
“阿里不要这样说,也许这一切都是注定的……”秦禹还没说完,阿里就又把她的话给打断了:
“那你也甭内疚了!这么说吧,秦禹失獒,焉知非福啊?你怎么知道我这回去,不是去享福了呢?”一边说,一边还继续用狗爪子拍着秦禹的手。秦禹的笑容更加嫣然,看样子,她这回就算是进了宫,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下车以后,秦禹就让杨二车纳木回去了,自己则带着阿里和小黑熊走进了那间院子。深秋的天气,那草垛和房顶上面已经上了霜,在初升的阳光下竟然飘飘乎乎的升腾出了一些雾气。秦禹揉了下一夜未合的双眼,领着阿里和小黑熊进了昨晚遇见杨允文的房间。
按照约定的时间,带着约好的条件,出现在了约好的地点。
没多久,就看见杨允文摇着纸扇走了进来,看见秦禹,嘴角上又浮上笑容:
“秦姑娘从昨天到现在都滴水未进,你看,眼睛又红又肿的,杨某最会疼人了,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杨允文说着,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篮子,还未打开篮子盖儿,秦禹便闻出了是自己最爱吃的徐记酱鸭,嘴角动了动,却没答话。
杨允文仿似早就知道秦禹的反应,径直走到桌子旁边落座,然后打开篮子的盖子,顿时,香味儿飘满了房间,其他人还好,只是那刚刚吃饱了的小黑熊,似乎又在蠢蠢欲动,口水居然都不争气的淌了出来。
杨允文看着小黑熊滑稽可爱的模样,脸上难得的笑了笑,那是秦禹见过的他最真诚的笑容,但是仅仅一瞬间,他的脸便又恢复成原来的那种虚假,秦禹看在眼里,嘴角流露出一种不屑:
“我要和唐衍见面!”
杨允文置若罔闻,将扇子折好,放在桌上,然后取出一只鸭腿和一壶酒,嘬了一口,居然不太优雅的吃了起来,秦禹瞪了他一眼,又重复了一遍:
“我要在走之前见唐衍一面!”
“秦姑娘都已经是将要进宫的人了,见了唐公子也只是徒增伤感,杨某以为,还是不见的好!”杨允文又咽下一口酒,对秦禹提出的要求没有丝毫的让步。
秦禹有些憎恨的怒视着杨允文,可他依然笑容满面的和她对视,那挂在脸上的笑容虽然虚假,可还是让秦禹有满肚子的火发不出来,想了想,秦禹便转移了话题:
“为什么要把我送进宫?”
听到秦禹问的这句话,杨允文放下了手中的食物,微笑道:
“秦姑娘难道不喜去宫里享福么?做了才人,日后再成为妃子……”
“杨允文,你别跟我打哈哈,回答我!”
杨允文很是没趣的撇了撇嘴,再一次将纸扇拿在手里,想了想,才缓缓的说:
“这件事情要从寿王妃那里说起了,皇上对寿王妃动了私心,令她出家在骊山,说是为了给窦太后荐福,实则为了方便他二人私会。王爷和王妃感情至深,不想如此的长久分离,于是想找到一个颇有姿色的姑娘,来讨皇上的欢心,日子久了,便有可能放王妃回寿王府了!”
“我就是你们找的那个姑娘?”秦禹冷哼。
“秦姑娘国色天香,自是当仁不让!”杨允文笑着赞美。
秦禹听在耳朵里竟是说不出的讽刺,冷冷的回答:
“那王爷恐怕是要失望了,秦禹的心上人是唐衍,怎么会对皇上竭力奉承?你们的所作所为真是荒谬!”
“秦姑娘是聪明人,既然你已经说了,唐衍是你的心上人,那么杨某猜测,秦姑娘这么心地善良,自是不忍心让心上人受苦的!不管这事情是不是荒谬,你我都只有听从命令的份儿,你说是么?”
“杨允文!你……”杨允文不理会她,继续说:
“这天底下荒谬的事儿又何止这一件?秦姑娘要看开一点才好!”
秦禹的嘴唇给气的发白,哆嗦了一会儿才怒道:
“王爷这样未免也太自私了,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杨允文听着秦禹新奇的说法,不由得眉毛一挑,迷惑的看了秦禹半晌:
“姑娘的话突然令杨某多了些感慨,可是姑娘必须弄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谁有权利,谁才能顺心如意!”说着,嘴角流露出一丝讥讽:
“幸福?又岂是老百姓们能够得到的?皇上不也是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从某一个角度来讲,王爷也是受害者呢!”
转过头瞥见还在淌口水的小黑熊,杨允文将篮子里剩余的酱鸭给了它,又分了个鸭腿给阿里,想了想,继续说:
“你应该还会问我这獒和黑熊的事情吧?我也一并将原因告诉了你!其实,这獒和黑熊,并不是我想要的,而是李大人,打听到它们的下落以后托我办的,所以,姑娘请放心,这獒和黑熊是绝对会安全无恙的!”
“李大人?”秦禹疑惑,难道是李天唯?阿里的耳朵也竖了起来。
“嗯!没错!李林甫李大人!秦姑娘和李大人相识么?”杨允文饶有兴趣的问道。
“李林甫?不认识!”秦禹寻思了一下,又问:
“这李大人要了这獒和黑熊做什么?你又怎知它们没有危险?”看不惯杨允文的自以为是,秦禹不客气道,如果不是李天唯,这阿里和黑熊不论是放在哪里也都还是危险。
“李大人答应的,自然是没有问题!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姑娘这就随杨某起程吧?”
秦禹还待问什么,杨允文却封了话匣子。
“喂!你让我见唐衍一面……”秦禹怒道。
杨允文不说话,也不停步,径直走出了院子。早有马车恭候在外,杨允文只一点脚,便轻飘飘的坐进了马车里,跟在后面的秦禹在心里惊讶:乖乖,原来这厮会武功!怪不得,那天可以一声不响的把鸣仁他们都放倒!靠,鄙视,居然一直深藏不露!
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这样说来,唐衍就算是栽在杨允文手里,也算正常了!想着,心里对唐衍的一点点抱怨也就烟消云散了,只留下满腔满腹对李瑁的怨恨,因为她知道,就算是唐衍没在杨允文手里,如果李瑁想算计她的话,也是一样的让人防不胜防。
他在暗,自己在明,他有权,自己平民,自然是斗他不过。事到如今,秦禹的思路倒是清晰了一些,看样子李瑁那天颓废的样子多半也是装给人看的,哼!亏自己当初还可怜他、想要帮助他!到头来,他倒是反过来咬了自己一口!真不明白自己当初是怎么了?那根筋搭错了是怎么着啊?就非要去成全什么真爱……一想到过去自己的所作所为,秦禹一阵头痛。
再看前面将要走的路,更是倒抽一口凉气,进宫?把脸刮花了看你们还怎么送本姑娘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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