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外界的门都有家丁把手,想要平安无事地离开,只有翻墙这一个办法。
李香的身体已经虚脱,一个人无法翻越高高的围墙,需要有人背才行。
陈泽那小身板肯定是做不到的,他连自己翻墙都实现不了,更别说要背一个人爬墙了。
所以这个重担还是得交给聂影,毕竟背东西爬墙是盗贼的看家本领,就跟普通人吃饭一样简单。
陈泽开始还忧心忡忡,万一聂影在爬墙的过程中,出现严重性的失误,那摔伤的就是两个人。
可当他看到聂影背着李香,在一瞬间蹿到墙头上时,内心的担忧立刻烟消云散。
这哪里是人,简直就是孙悟空再世,只差脑袋上按一个紧箍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雪越下越多,寒风也越吹越猛,王府中那些只剩枝干的树,纷纷摇晃起自己光秃秃的身子,似乎就像是在抱怨,没有人给它们披上一件外衣。
雪花落在陈泽的身上,溶化成冰凉的水珠,再渗透进衣服当中,被娇嫩的皮肤所吸收。
这般滋味,比起坐牢要难受许多,还容易落下严重的病根。
不过陈泽为了第一时间知道好消息,再挨半天冻也是值得的。
更何况等聂影回来之后,陈泽还得把他隐藏好,这是目前最难解决的事情。
足足过去半个时辰,聂影才从墙外翻进王府,并朝着陈泽点了点头。
这证明李香已经被安排好住处,且衣食无忧了。
陈泽紧绷的神经,在顷刻间松懈,同时一种无力感,向他猛烈袭来。
“王爷!”聂影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在陈泽即将倒地的那一刻,出手扶住了他。
“我......我得去休息。”陈泽意识到自己感冒了,终归这具身体不比从前,经不起天寒地冻的折磨。
聂影未安好心地说:“若是您坚持不住,本公子可以抱你进去。”
“呕!”陈泽险些把晚饭吐出去,这种充满搞基意味的语言,对方也能说得出口。
聂影热脸贴上冷屁股,顿时不开心了:“切,本公子的怀抱,向来只有美人才能享受。”
陈泽重申道:“你少在这里贫嘴,我是长得挺美,但不是女人!”
聂影耸了耸肩,完全没有在乎这些话:“本公子从来都是我行我素。”
过激的语言,只会带来负面效果,陈泽并未因为聂影的态度有问题,就选择跟他争辩什么。
江湖侠客不比普通百姓,这一类人本就是喜欢无视规则和法度,不然也不会令朝廷感到头疼。
回到温暖的小屋,陈泽身上的寒气迅速消退,病症也得到暂时的缓解。
聂影在房间里寻到一壶温水,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瓶子道:“这药可以治风寒,一日一次,别吃太多。”
“我应该不是热糊涂了吧?”陈泽接过白色小瓶,打开后有一股浓重的味道散出,尽是一些珍贵的药材。
黄鼠狼居然能给鸡好处,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根本不可能呀!
聂影哼了哼,强行解释说:“本公子是怕你病死,无法拿出工钱。”
这些话只能骗骗单纯的孩子,却无法瞒住一个思维活跃的现代人。
“我滴乖乖,原来你是傲娇属性。”陈泽总算看清这个盗贼的真实面目了。
想不到古代也有傲娇的人,还是一个外貌帅气的盗贼小哥,这可是出乎陈泽的意料之外。
聂影用十分别扭地话重复一遍:“我......我滴乖乖,还有傲娇属性,这些是什么意思?”
陈泽意识到捉弄人的时刻已经来临,于是他开始编起瞎话:“我讲的是西方话,我滴乖乖的意思是表示友好,傲娇属性是你很帅气。”
聂影听到‘夸奖’的话,立马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居然学着文雅之士,行礼道:“王爷博学多才,本公子佩服。”
陈泽一只手捂住嘴,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笑意,不然就露出马脚了。
古代懂外语的人属凤毛麟角,至于聂影这种从小混迹江湖的浪子,能看懂本国的字都算祖上烧高香了。
“时候不早了,我要休息。”
陈泽服下药之后,身体果然有所好转,但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困意。
在外面折腾一夜,任谁也是吃不消的,尤其是身子骨弱的人,更应该好好休息。
可聂影没拿到工钱,当然不肯罢休:“等一下,我的夜明珠呢?”
陪着金主救人到半夜,不仅一文钱没得到,还搭进去好几两银子,这买卖恐怕是赔到家了。
陈泽揉着太阳穴,坐在床边说:“钱明天再谈,反正我已经拿到钥匙,不会赖账的。”
聂影对于这种公然赖账的可耻行为,是打心里感到不满意的,当下就攥起拳头,冲了过去。
江湖人士都十分厌烦拖欠工钱这种行为,他们喜欢的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对于一些不信守承诺的雇主,他们往往会用杀人进行报复,或是将其当场毒打一顿。
聂影选择的是出手教训一下雇主,哪怕是王爷也不能赖账。
“你要干嘛?”陈泽刚好转过头整理床铺,再回头时一个拳头就出现在眼前了。
聂影急忙止住身形,又变拳头为掌道:“我......我打蚊子!”
陈泽噗嗤一声,笑道:“哈哈,天这么冷,连苍蝇都没有,你居然说打蚊子。”
这种漏洞百出的话,恐怕傻子都不会信,哪有冬天打蚊子的。
聂影的手在发抖,同时心里面很诧异刚才的反应,自己为何要主动收手,对方明明不是一个女人,就算真的打到也没什么。
“你若是没事情,我可要睡觉了。”陈泽说着说着,就把外衣脱掉,露出白色的中衣。
聂影的脑袋轰的一下,眼睛瞬间定格在对方的身上,希望能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到底是男还是女,自己怎么一点都看不透,莫非是狐狸精上身?
恍惚间,陈泽已经迅速钻进被窝,只落出小半截身子在外面,而且从微微敞开的领口,还能看到精美的锁骨。
“既......既然你睡了,我也找地方休息。”聂影感觉自己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陈泽盯着聂影的脸,忽然诧异道:“你流鼻血了,外屋有一盆凉水,可以去洗一下。”
看对方这流血的情形,不像是身体受伤,更有种补药吃多的感觉。
聂影急忙捂住鼻子,边走边解释:“本......本公子前几日去映春院,人参酒喝多了。”
让一个正常男性承认自己看男人会流鼻血,比任何事情都要可怕的多。
幸亏某人的注意力,全在映春院三个字上,对于聂影的异常表现,没有过多的去怀疑。
映春院,赶明儿得去一次......
燕京的第一场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到正午的时候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
“啪啪啪!”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把陈泽从梦乡中揪了起来。
坐在椅子上打盹的聂影,也被嘈杂声给惊醒,并且飞速地蹿上房梁来避风头。
陈泽透过细小的门缝,瞧见外面叫门的是侯三,心里顿时七上八下。
对方一大早就带家丁过来,显然是别有用心的,一定是发现李香逃跑,前来兴师问罪了。
果不其然,门刚一打开,侯三就拉着一张臭脸,指桑骂槐道:“今天鼠笼里跑出一只小老鼠,肯定是大老鼠干的好事。”
“哦......”陈泽颔首道:“那你应该派猫去抓,而不是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本王。”
这种时候就得装傻,打死都不能承认真相,只要对手没有证据,就奈何不了自己。
侯三气得脸色铁青,又不好发作,干脆改变话题:“梁大人派人捎来口信,三日后举行他老人家的五十岁寿宴,朝中的大小官员一律参加,也包括您在内。”
这个消息令陈泽猝不及防,除了脑袋一阵眩晕之外,就剩下满肚子的妈卖批了。
南方有起义军,北方还有外族入侵,这梁兴居然有心情过寿,心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陈泽一想到在满朝文武面前,再次展露出自己光鲜亮丽的女装时,心里就像是在滴血。
梁兴真是丝毫的面子也不给人留,摆明了要把人给活活玩死。
侯三看到镇南王吃瘪,心里顿时痛快不少:“如果王爷无任何疑问,届时就别忘记要穿的衣裙。”
可恶......
陈泽恨不得活吃了这个小人,不仅仗势欺人,还尽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看来自己必须在被人玩死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别处另寻发展。
侯三耀武扬威完,带着一群人潇洒离去,完全没有想过给自身留后路。
因为在他看来,镇南王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聂影见此情形,迅速从房梁上跳下来,怒气冲冲道:“这厮好没教养,就好像他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连贼都看不过去了,可见侯三的嚣张跋扈,已经到了逆天的状况。
陈泽握紧拳头,咬紧牙关说:“咱们现在就去宝库,清点家当,准备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