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三人在外面纠结一阵,其中一人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饭菜……饭菜好了……”
说完,三人立马侧耳听着屋内的声响,却是没人回应。
“二小姐……那我们给您端进来了……”那人继续说,却还是听不到回应。在另外二人的鼓动下,这人已伸手准备推门,手还未碰触门板,就听里面嗔怒道:“我说了,不吃!”
那人赶紧收回手,不敢再做推门打算,他们三人也是无法,庄主交代必须让二小姐吃饭,若是她不吃,他们三人就在此门外待到她吃为止,但二小姐的脾气他们自小见识,也不敢顶着强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也只能让一人去将情况通报给庄主。
庄内有一莲叶池,中间落一茶亭,唤落莲亭,内围坐四人。
听过下人通报后,一年过半百之人强忍着愤怒,将手握得咔咔作响。
“大哥。”老二默默思虑片刻,对着愠怒地中年人言道,“待我再跟小女谈谈。”
“她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不愿做之事,怎肯去做。”老四拦住二哥,说,“我看……”
“二哥,不是三妹说,她也算不小,是非轻重若真还无法拿捏,那便仅有我们给她拿主意了。”老三打断老四的话,说道。
老二叹了口气,缓缓言道:“我也知,不过确实没办法,小女这一点就如她娘,倔脾气。”
庄主转眼看了看老二,眼中还是夹有一丝怒气,缓缓开口道:“炜弟,你便是与她说十道,也是徒劳,反正事已至此,中原的皇亲贵胄已在来的路上,她在中原惹出这么大之事,还好未连累到戚家,幸而皇帝又撤回了悬赏令,才有这次契机,所以这亲无论是与前来者中哪一家结成,戚庄今后在中原朝廷中便会多一条路子,便能制住许家和李家,也算是她将功补过。”戚寂辛说完便大声唤来候于亭外的下人:“你们把饭菜给她放在门口,她若饿了便会吃,若是不饿,那就让她饿着!”
戚炜叹了口气,起身言道:“我随你一起。”
戚炜来到院中,接过几人手中的饭菜,便让他们退了出去,自己一人上前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谁叫你们进来的!”戚瑛璃见门被推开,自是上了气,但一见是自己的爹,便将头瞥向了一边,懒懒地躺回到椅子上。
“怎么了?爹都不能进来了?”戚炜微笑着将饭菜一一置到桌上,摆上碗筷。
“若想让我招亲,那我便不吃,若想让我吃,那我便不招亲。”
“傻女,你说话的气力都要没了,还不吃?”戚炜一笑,说罢将饭盛到碗中,又给她夹了几夹菜,“都是你爱吃的。”
“不吃。”瑛璃冷冷吐出两个字。
“爹知你生你大伯的气,不过这也不能怨他,如今许家和李家皆在抓我戚家的把柄,你在中原之事他们也尽有耳闻,若是先于我们在中原皇帝面前煽风点火,到时说不定还会连累整个戚家上下,再说,你大伯所想也是为了你好,要是你能嫁给哪个皇子,这事也就不了了之,而且也不用再听你大伯的了。”
“什么大伯不大伯,我嫁谁又管你们何事?”
“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我知道你喜欢武功高强之人,所以这是比武招亲,技高者胜,而且来者皆是中原的皇亲贵胄,这世上哪还能找这么完美的人?”
瑛璃听罢讽刺般地一笑,言道:“不吃!不嫁!”
“阁下可是陈隐公子?”书生在婵玉身后站定,不再向前,缓缓作揖问道。
“正是。”陈隐觉着对方好像并无恶意,于是起身还礼,婵玉也未再继续聚力,“阁下跟了我们一路,是有何事?”
书生顿时面露尴尬,吞吐地言道:“在下并无恶意,实是因家姐所托在此候你。”
“你姐?”
“哦!抱歉,在下姓戚,名映文,家姐是戚英璃。”
陈隐身体像过了电,心绪高亢起来,而婵玉却一脸狐疑地问道:“你今年多大?”
“二十有一。”
婵玉一笑:“英璃十五,怎会是你家姐?”
“英璃姐是我二伯之女,虽比我小,辈分却高于我。”
“英璃在哪?”陈隐也管不了那么多,迫不及待地问道。
“被我母亲抓回了家。”书生坐到陈隐身边,继续说道,“家姐趁着在下上京,嘱咐在下来此寻陈公子,在下已在此候有两日了,还以为碰不到公子,幸而今日在街上听到公子在打探家姐的下落,却又吃不准,于是跟了这一路。”
听到英璃安全,陈隐也算是宽了心。
书生见二人情绪缓和,继续说道:“家姐让陈公子速去救她……”
“救?她不是回家了吗?”陈隐刚放宽的心又一紧。
书生言道:“说来见笑,大伯、二伯他们给家姐举办比武招亲,对象是中原的皇亲国戚们,家姐脾气倔,死也不从,大伯也素来强势,决定之事便难更改,在下走时,家姐正被软禁在寝院内,若是公子不去把她弄出来,她恐真会做些傻事。”
“比武招亲是什么?”陈隐从未听过这词。
“就是一群人比试,然后赢得人会娶了英璃。”婵玉解释完,看着陈隐,她此刻心绪复杂,很想知道陈隐会是什么反应。
“在何处?”陈隐立马问道,情绪有明显起伏。
“花都城的戚家庄。”
陈隐转头看了看婵玉,言道:“那咱们立刻动身!”
“嗯。”婵玉虽然立刻应下,心中却闪过一丝莫名的失落。
“在下话也传到,要去京城办事了,不过的提醒两位一下,戚家庄非同一般庄园,此次还有中原皇室的高手在内,家姐任性,但二位万事三思而行,若能将家姐带走甚好,若是不行,便好自为之。”
“你找得到花都城?”待书生走后,婵玉问道。
“没听过,我以为你知道……”
“我也不知……”婵玉实话实说,“中原好似并无此城。”
陈隐赶紧起身准备追上那戚映文,却忽听二楼楼栏处传来咯咯一笑,钰婆婆和易影纵深身跳下,落到二人身边。
“还是个多情的小子,有一姑娘了,还想着另一个?”
婵玉一听钰婆婆这话,脸颊霎时泛出绯色,陈隐也听得明白,不知所措,只得硬着头皮转移话题:“婆……钰儿可知道花都城在何处?”
“西林戍国,曾在那待过几年。”钰婆婆兀自念道,“花都戚家……你寻的那姑娘家底可不简单。”
“您都听到了?”
“你只察觉到那人一路跟随,果真未察觉到我们从你们出客栈就在跟着你们。”钰婆婆摇摇头,“你真要去?”
“师姐既叫人报了信,晚辈岂有坐视之理?”
“这位姑娘呢?”钰婆婆转而问向婵玉。
婵玉一愣,未想到会来问她,言道:“我自是跟着隐哥一起。”
“多情自古空余恨……”钰婆婆无奈一笑,话锋一转,“那便不要耽误,花都城在中原以西,对方又是比武招亲,若是去晚了后悔都来不及。”
“英璃。”戚冉提着一壶酒进到英璃房里,见桌上的饭菜动也未动,便将壶盖揭开,一瞬间,浓郁的酒香在房里弥漫开来。
戚英璃一下蹦坐起来,笑道:“四叔!”
“你去中原这段时日,没人陪四叔喝酒,可闷死四叔了。”说着,他将酒斟满两大碗,“快来,我们两叔侄喝个痛快,到时就说这饭菜是四叔吃完的。”
英璃兴奋地跳下长椅,几步跳到桌前,却忽然停住,瘪了瘪嘴,道:“不行,我作了誓,不沾酒了。”
“哦?”戚冉大笑,饮了口酒,夹一夹菜放入口中,“是什么事,让我们戚大小姐能不沾酒?”
英璃一脸不快地坐下,也很自然地陪着吃起来:“没什么。”
“让四叔猜猜,是不是和跟你一并被悬赏的那小伙儿有关?”
英璃未说话,两天没进食,本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此刻在四叔面前也不再演下去,一夹接一夹地往口里送。
“你喜欢他。”戚冉说完也不看她,嘴角微扬饮了口酒。
英璃一愣,立即大声说道:“我怎会喜欢他!像个傻子似的,又不听我话!”
戚四叔呵呵一笑,道:“四叔是过来人,你这小肚鸡肠哪能骗得过我,能被朝廷悬赏倒也是个人物,不过品性怕是有些问题。”
“没有的事!他从小在山里长大,老实巴交的。”
“山里人啊,那家里定是很穷喽,门不当户不对的。”戚冉忍住笑,一碗酒一饮而尽。
英璃来了气,将筷子拍在桌上厉声驳道:“四叔现在怎得如此势利,别人人穷志不穷,再说富又如何,本姑娘又不缺什么。”
“嗯嗯嗯,说的是,说的是,是四叔错了。”戚冉赔笑道,“来继续吃。”
见瑛璃重拾起筷子,戚冉心绪渐渐收回,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英子,四叔问你个话,你要如实回答,你究竟有多喜欢那小子?”
瑛璃知这次四叔是正儿八经地问她,便也不再打马虎眼,认认真真地望着四叔,说:“我也不知,但一想到他就心里高兴,总是想一直呆在他身边。”
戚冉盯着她的眼睛,瑛璃不躲闪也直直回望,片刻后,戚冉笑着叹了口气:“四叔曾经也喜欢上一个中原女子,我俩经常倚靠溪边从日出饮酒到日落,但当时你爷爷却要我娶一官员的女儿为妻,而这中原女子因为身家平庸只能为妾,那时我听从了你爷爷的安排,这中原女子天性倔强,自是不愿为妾,在我与那官员女儿成亲前晚投江自尽,那是我这一生最难熬的夜晚,第二日我退了婚,并立誓此生不娶,如今也有十余年,却依旧不能释怀,每每喝酒,便会想起当时种种,历历在目……这世上纵然你有高深的衍力、渊博的学问亦或是无尽的财富,都抵不过悔恨带来的不甘与懊丧,英子,记住四叔的话,莫要辜负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