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证据,这就是证据!”
那老人将肩上的衣服扯下一角,那有些枯瘦的肩头处却有一个黑色如猛虎般的印记。
萧霖眼眸微紧,确实,那是李家家族的族徽,每个男子在及冠之际都会纹上一个这样的纹身,以示成年。
“李老,您……”
萧霖一边说着刚想翻身下马,却被一旁的乔清琂似无意般的轻拉住,他柔润的眼眸中是一片暗色。
萧霖顿了顿,却没有再动作,只是停留在马上,对于行军打仗或许自己可以,但这种事情自己虽然不知道目的为何,但却也可以明显地察觉出其中的阴谋,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乔清琂吧。
“这位老人家,李家族徽我们也不清楚,不如先让女皇陛下过去,您先跟我们回去确定身份后,再向女皇陛下禀明您想说的事可好?”
乔清琂下马,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向着老人伸手而去。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他到底是不是曜鸣的人啊?”
“应该不是吧,如果是的话,曜鸣怎么会不认他?”
“难道是要隐瞒他探子的身份?”
“可是,他作为探子,怎么会在路上揭露自己作为曜鸣人的身份呢?这岂不是暴露身份了吗?”
“是啊,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
“小姐,这,这是怎么回事?嘉岳的人为什么要冒充曜鸣的人拦在路上?难道有人要陷害曜鸣?”
不远处,目睹了一切的流茵已经像路边的人群一般,眼中迷茫地问道。
“是啊……”幻樱的秀眉也轻轻皱起,疑惑不解。
“冒不冒充说不定,可陷害却是一定了,不应该说陷害曜鸣,而应该说陷害曜鸣嘉岳了。”
染朝辞淡淡勾唇道,那人的手段不仅仅这些吧,就这样落幕怎么能达到他的目的呢……
“胡言乱语!”那老人一把推开乔清琂的手,双眼瞪大,面容涨红,几乎要青筋暴露出来,“我是李家家主嫡出第五子李泉!你若不认得我族徽,可让我族后人辨认!看是否我在造假!”
乔清琂的脸色有些沉重起来,李家的族徽自己怎么不认得……
李家是曜鸣帝国十几年前的武勋世家,只不过十年前,嘉岳与曜鸣为争国境线,便在麓越开战,而当时李家作为曜鸣的武勋世家身负官勋品级的族人几乎都上了战场。
当时的大战持续了七天七夜,战火烧红了半边天,横尸便耶,沃血为肥,而结果却是曜鸣战败,而李家族人却是几乎全部战死沙场。
李家家族的人虽战死沙场,但也正因如此,所以才至今天,李家的名声依旧被曜鸣百姓极高地尊敬着。
而自己担心的便是这点,或许十年前的那战对于有些人来说不过是一场战役,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却是永远不能么磨灭的记忆,梦魇。
而对于李家便更加是如此,家族中人在自己面前几乎一个个战死,这种深海血仇,如何能让人不恨?!
而对于背负了这样仇恨几十年的李泉更加是一种焦心的折磨。
只不过,今天的事情有关两国建交,且不说,历史自古上便是成王败寇,输了便要认输,而就算是记得,明面上,前仇旧恨也先要放至一边……
他的目的自己已经知道了,但,却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对于这样的烈士遗老,自己现在只能将他打晕强行带走了。
乔清琂向着身后的萧霖使了一个眼色,萧霖凝内力在指尖移步上前……
“他是李家中人!十年前进攻我们嘉岳云城的李家!那族徽我死也记得,十年前我正好在那场战役中,打扫战场时,一个身着盔甲的像是将军的人身上,正好有一个这样的标志!”人群中突然有一个声音大声喊出。
萧霖上前的脚步一顿,墨黑的瞳孔扫向人群中声音传出的地方,却已不见任何的人影。
“什么,那个杀我嘉岳几千男儿的李家?!!”
“怪不得,这样潜伏在我嘉岳几十年的奸细,绝不能让他回曜鸣!”
“对!对!否则让他带回什么消息,难道还要让我们经历一次麓越之战吗?!”
“曜鸣居心叵测!不能让曜鸣进入我们嘉岳!”
………
人们似炸开了锅般纷乱起来,每个人望向李泉,望向曜鸣列队的眼神都是无比的愤怒,似乎若是要将那李泉带回的话,用上性命也要留下他来一般。
那老人冷冷的眼眸扫过眼中充满愤怒的人群,便望见了上前了几步的萧霖,往后退了几步离开了萧霖的范围内。
有些阴沉地开口,“我从阜阳城内千里外赶来,今日若是不让我说完我想说的话,我是死也不会离开的!”
乔清琂望向身后不远处的慕流淅,两人相视,同样看见了相互眸中的了然和沉重,这件事情绝非偶然!
女皇仪仗来嘉岳的消息,是在五天前才光明正大地宣召而出。
而嘉岳中的阜阳城离京城陵都,就算是用快马也至少要七天的时间,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早就将消息透露给李泉,特意让他这个时候出现!
那人早就算计好了一切,先是挑起嘉岳百姓怀疑,以后便又是利用李泉的身份,利用十年前的麓越之战,挑起现在的纷争,让嘉岳百姓完全不信任曜鸣的来访。
如果李泉并非李家子嗣,而是一般的人,挑起这种事情,为了两国之交,最有效的办法便是杀了他!
但那人却是早已算计好,自己无法对李家遗老烈士动手,又利用李泉的身份给李泉扣上探子的罪名,引起嘉岳百姓的愤怒,若是不让李泉在所有人面前说完想说的话,也不能将李泉带走……
难道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继续这样闹下去吗……?
“你,与朕有何话可说?”
御辇内突然传出一道声音,带着少女般的清亮柔脆,却冷冷地无端让人感到丝丝漫溢而出地迫人地,不可接近的威严,就如隔着一座山的距离,就如在九天之下遥遥地俯视着你一般,让人无端地感到渺小。
“女皇陛下,臣只求您不要再入嘉岳了!嘉岳与我曜鸣麓越之战不可不忘啊!我李家为曜鸣捐躯,死而无憾,不敢以此身虚报此仇。”
“可是,今日您以两座城池交换嘉岳的兵器粮草,与嘉岳结盟,但,嘉岳狼子野心,明日说不定便调转枪头对上曜鸣,您入嘉岳,便是将曜鸣推向仇人的手中啊!臣一片忠心,忘陛下明鉴!”李泉扑倒在地,以头抢地道。
御辇金纱朦朦胧胧中,软塌上的人影丝毫未动,惟有冷风寂静地扫过,安静地让人群都不敢再吵嚷。
无声退至后方垂下头的乔清琂,眼眸却是微微扫向了那御辇。
这是刚刚登基不过一年的新女皇,不过双十年华,却在一年之中,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扫除了大半酸腐老旧的势力,镇压了那些蠢蠢欲动而又棘手的封袭爵爷。
还能在澜海壮大之际,摒弃老女皇的顽固思路,不记与嘉岳的前嫌,亲自来访……这一切都已经能体现出她的作为一个女皇该有的杀伐果断与无情狠辣。
不过,李家作为为国捐躯的百年世家,若是杀了他,有心人传出,便会使得曜鸣之中,那些对于李家崇敬之人对陛下寒心,而同样会引起那些封爵加勋之人的心慌。
若是有心人此刻趁新皇登基不久,根基尚且不稳,以此作乱,曜鸣不动则内乱。
而不杀他,他作为李家的遗老留在嘉岳,也将遭嘉岳之人心中不平,盟交必然失败,她,将怎么做呢?
不知过了多久,依旧是冷而威严的声音传来,“李家作为我曜鸣忠君之族,本就应受到万众尊敬,朕心亦然,军中似有一个专画族徽的画师,曾将李家族徽画至其上,身份不可冒认,来人,取画册来,朕亲自对此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