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前统计洪部下的死亡人数,大概有多少?”窦冕问了句无关轻重的话。
黄浮脱口而出:“老夫记得应该是三百零二具尸身。”
“庞毅,对方可有条件?”窦冕扭头问道。
“条件?”庞毅听到这句话,愣了下:“没听叔标说有什么条件啊?”
“那你如何说服对方的?”
“末将只是向他言明厉害,对方就自己开口说想接受诏安,我与潘盛最终与他只是商量了一下进城的时间。”
窦冕皱着眉头,满是疑惑的看向黄浮,黄浮其实好不到哪里去,摆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样,魂不守舍的揪着几根乱糟糟的胡须问:“便县的心腹大患,如此平定了?”
庞毅不卑不亢的拱手回话。
“正是!”
窦冕见庞毅这副血气方刚的样,心中笑了笑。
“庞毅,别说这么肯定,我们什么可都没做,就凭他们几句话,能够知道什么?其实什么都不可能知道,一切全凭猜测。”
黄浮亦起声附和:“若是他受于朝廷威严,不得已降,似可理解,不过……一切难说啊!”
庞毅听完,心中一震,他意识到自己处理事情的方式似乎有些太过简单了。
“黄公,应该不至于,草莽之辈,多重诺轻生之人,应该不会有什么计较吧?”
黄浮听到庞毅那并不肯定的语气,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敌我未明,如何知对方是真心受诏?再者说了,洪首级还在城门口挂着,尸体都还没凉,他的下一任就开始与朝廷眉目传情,老夫怎么觉得有些不真实啊。”
庞毅听完,身体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洪……首级……”
“上官康杀的,还在城门口挂着。”窦冕一屁股坐下来,面无表情的说。
庞毅听后,刚刚还精精神神的一个人,瞬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如土色的看向屋顶,口中自言自语的低声说起话来,只不过声若蚊蝇,外人听的并不是很清楚。
黄浮不紧不慢的问:“可是出了什么岔子?说来听听吧。”
庞毅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惊慌的跑出大厅,眨眼的工夫,潘盛被他连推带搡的挤进了厅中。
潘盛看了眼窦冕又看了看黄浮,而后不解的看向庞毅。
“庞将军,您这……把我弄进0来做甚?”潘盛一脸惊讶的问。
庞毅慌乱的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见那个叫叔标的人在他们山寨哪个地方?”
潘盛疑惑的挠了挠头:“难不成有异?”
“咳!我就记得当时黑灯瞎火的被人带进了一间屋子,周围看的不甚明白,你可看清旁边的模样了?”
潘盛自顾自的坐下来,低头回忆起来。
战后刚一收兵,潘盛就接到昨夜没了踪影的喽传来的消息,为了想知道消息的真假,潘盛便趁着入城的工夫,在人群里见到正在指挥搬运伤员的庞毅,庞毅听到消息,与潘盛交换了一下各自的想法,没想到二人还一拍即合,于是两个人趁着兵士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脱离了正在打算入城休整的军队。
庞毅前一天一直在山中打探消息,只是随意的找了些野果果腹,在随潘盛走了大半日后,终于没有了力气。
潘盛更惨,昨天一天就与黄浮喝了两杯酒,余下的时间滴水未进,一整天都在行走,加之昨夜鏖战一宿,此时也早已筋疲力尽了。
两人就这么相互搀扶,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跟着带路的喽,经过大半天的赶路,终于赶在下午时分到达了目的地。
此地是一处夹山形成隆起部分,站在山顶,一眼就能望遍两座山中间的开阔地。
一排排矮小的房屋杂乱的依山而建,山的两侧和开阔地,整齐的修整了许多田地,金黄色的粟米穗宛如黄金一般铺满了整片山谷,不远处翠绿的山坡与之交相呼应,透射出一股丰收的气息。
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喽们见自家首领与庞毅到来,连忙将一路上采摘的野果递过来。
潘盛和庞毅二人,早已饥肠辘辘,哪里还有心情在乎野果是否可口,狼吞虎咽的将野果塞进肚子后,赶忙寻了一处稍显干燥的山洞养精蓄锐起来。
天色刚刚暗下来,雨突然再次大了起来,仿佛瓢泼一般。
庞毅虽然比较累,但一想到喽报信的话,整个人精神不少。
潘盛倒是心大,躺在庞毅一侧鼾声大震,洞外的雨似乎对他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几名喽坐在洞口,看着断了线般的雨滴从天空落下,交头接耳的低声嘀咕着,时不时有人站起身探向洞外,不过随即又迅速将身体缩了回来。
杂乱的雨滴打在树叶上啪啪作响,几名夜行人的脚步声隐藏在杂乱的声音中,这几名汉子身披用树叶制作的简易雨衣,头上打一顶两三片树叶做成的帽子,熟练的劈开挡在身前的荆棘,脚步轻盈的踩过惺忪的枯枝败叶堆。
夜色黑暗的可怕,整座山就像一头饥饿的野兽,时刻准备吞噬掉山中的生命。
一个时辰前后,雨渐渐小了下来,山中时不时响起的狼嚎声,宣示着自己的时间到来,零星的雨滴打在地面上,揭开了久违出猎活动。
喽们知道山中夜间的恐怖,结成一队走出了洞口,感受着劳累两天之后难得的一丝清闲时光。
忽然,不远处的林中响起一阵踩踏断木的声音,刚刚放松下来的喽们,神经一紧,有些像正在寻食的兔子一般,警惕的看向声音传来的那一侧。
“谁?”这几人中胆子最小的兀,壮着胆子喊出了声音。
“我!”林中传来一声熟悉的回声。
神经紧绷的喽们放松下来,相互看了看身边的同伴忍不住打笑起来。
“,这大半夜老吓人,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改。”
“对啊!我们若是手中有刀,可能就伤了他,你们说是不是。”
“辛,说的对!不过我们现在可是官兵,不能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