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足足折腾了大半早晨,梁兴与高悛才将滚烫的成药喝下肚。等将这俩病号安顿好之后,窦冕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刚至午时之时,雀便着人来报东西一切准备停当,可窦冕一见高悛与梁兴这样子,心中着实有些不忍。
可当窦冕把前因后果向两个人一说,这一大一小俩人顿时心血澎湃,根本就不再理会自己病重的事儿,不知道从哪扒拉了一堆衣服裹在身上。
窦冕一见他们的模样,想到了一事儿,直接拉着满身药味的黄牧跑到了马厩。
黄牧听完窦冕一阵比划,当即明了起来,独自一人回到前院之后,带了一群还宿醉未醒的老头子们来,这群老头也真是有一手,拿起一堆乱七八糟的工具就着马车修理起来,窦冕一瞧这阵势,自己没什么能帮的上忙的,故而就此回了后院。
雀这会正在把窦冕说让准备的东西进行装车,一见窦冕走进来,指着已经装了大半车的东西笑了笑。
窦冕仔细走到跟前,看着这些人小心翼翼的包装,心里着实满意,双臂抱在胸前对雀道:“你每隔几个月着人到石楼查一下账目,那里有一个叫张曦的,主要账目归他管。”
“那钱财如何办?”雀避开装车的人,低声问。
“散出去!”窦冕不假思索的说。
“夫君,这样是不是有些太糟蹋钱了?”
窦冕嘿嘿一笑:“这些东西,够用就行,反正天下生意多的事,何必在乎这一点呢?”
“是!妾身按您说的去办。”雀似懂非懂的点头道。
窦冕见雀一脸浑然无知的样,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来,心中则小心权衡着利弊。
待装车结束,窦冕简单的用完饭食,径直出了后院。此时马厩内那辆正在改装的马车已经马上要结束了,其实说是改装,不如说是拆,整辆马车车壁之类的清一色被拆掉,看起来光秃秃的。
这群老头子们也是比较讲义气,抱起一堆被褥仔细的给平铺在上面,而后才回院子里去。
梁兴与高悛拖着病体闻讯赶忙跑出来,这一看,两个人着实满意,二话不说直接就要往被窝里钻。
窦冕见这俩能蹦能跳,没什么太大问题,于是催促着黄牧驾车,黄牧一见终于可以离家了,兴奋的跑到装着满是吃食的马车上,愉快的驾起车来。
高悛与梁兴两个人刚刚躺下,一见黄牧驾车将窦冕走了,自己马车没人驾,高悛心中一合计,得!早死晚死无所谓了,大不了顶多再受点冻。
高悛咬着牙爬到马车前,身上时不时打着冷颤,强撑着身体的不适,控着马车跟着窦冕的座驾离开了府宅。
如今雪还没停,道路两旁的树枝上结满了冰碴,天空不时飘下零星的雪花,相对于昨日来说,要柔和的多。
两辆马车一出院子上了们内外的大路,坚硬的路面着实滑的有些夸张,两辆马车没走几步就开始脚下打滑。
黄牧一见这样子,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寻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停好车,慌手慌脚的把道路两边的落叶往路中间撒。
从树林到街道,往日行起来不过也就一两刻的光景,今天由于雪后结冰,足足行了近一个时辰才踩到街道的路面。
一上街道,黄牧久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高悛比黄牧可好不到哪去,本来身体就不适,行了这一截路让他直感觉自己在生死边缘转了一圈,背上的冷汗都没有停下来过。
窦冕则一脸轻松的坐在马车上,从怀中抽出名帖拿在手上,直到马车进入街道在即将行至窦府之时,窦冕将名帖交给黄牧,黄牧跳下车顺手将名帖塞给了门房,转身驾车往街道外走去。
高悛坐在马车上,一副生无可恋的瞧着黄牧跑去窦府门口,转身就又跑了出来,当即有些纳闷:“梁兴,你瞧瞧这放羊的去干甚去了?”
黄牧睡在车板上,用力紧了紧被褥,抬了抬眼皮:“这天也太冷了吧,今儿这日子,黄牧去窦府,不是递拜帖就是递名刺,不过看我们现在在出城,也就是说主公递的是名刺。”
“不都是自己家嘛,进去不就行了?这么麻烦?”高悛说话间见黄牧已经驾车径直往街外走,急忙操控马车跟了上去。
刚出街道行至敬阳亭附近,身后传来一阵大声呼喊“公子”的声音,窦冕此时早已跟着黄牧飘然而去,整个街道前方见不到踪迹了。
高悛耐着心中烦躁,停下车裹紧衣服从车上站起来看向后面,当后方驾车的人离得越来越近时,高悛忍不住的欢呼起来:“你们哥仨可算来了,快快快!过来!”
梁兴躺在车上往起支了支身子,看见身后赶来的车上坐着平匣与嵘奴,前方驾车的是臼町。
“高大哥,这三个咋回事?好好的年不过,追我们干啥?”梁兴不解的问。
“管那么多干啥?反正有他们来,我也能好好睡一觉。”高悛说完跳下了马车,站在路中间,满脸微笑地向臼町方向拱了拱手。
臼町为了不让自己失礼,赶忙停下车,与平匣、嵘奴一道跳下车抱拳迎上去。
寒暄几句之后,高悛指着马车开门见山的说:“我们今儿有两个伤寒病号,你们谁来帮忙驾个车?让我们睡一会?”
平匣三人可都是老兵油子,怎能不知伤寒病症,所以这仨一听高悛的话,就像见到鬼一般,转身就跑回到了自己乘坐的马车,眨眼间,马车就跑向了高悛乘坐的马车前方了。
高悛扭过头一脸无奈的看向正在车中闭目养神的梁兴,哭笑不得的说:“我们啥时候成瘟神了?”
“走吧!你就别磨蹭了,只要到下个镇子,就应当该寻摸休息的地方了,所以你就别磨磨蹭蹭了。”
梁兴说完,鼻子冷哼一声,用力将被褥重新裹了裹,双脚往回缩了缩,蜷成一团。
高悛抬头瞧了瞧依旧昏暗的天色,不情不愿的坐上马车,有气无力的甩了甩手中的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