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隽在经过黄浮同意后,立刻唤来县尉,一道简洁明了的搜城令,瞬间被传遍了城池四方。
县兵们接到传令,迅速从城中几个巡逻的地方返回到县衙门外集结起来,没过多久,家家户户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南北二门刚刚放行不久,这些出城的人便见到犹如土匪过境一般的县兵,这些兵士们对于阻挡自己的人不闻不问,径直冲入住户家中搜查一番后,迅速的便退了出来,一切动作干净利落。
站在城门处的这些人,见到这一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历来对于官府的恐惧,让这些人一时间有些无可是从,一时间无形恐慌之感,就像瘟疫一般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于鸷与阮甲二人带领的兵士,并没有因为人群的骚动而放松警惕,反而搜的更加仔细了。
时间慢慢的流逝着,一刻钟、一个时辰,对于站县衙中等待的黄浮来说就像数月之久一样。
天空万里无云,安静的可怕,偏向西边的太阳下,几阵南归的北雁在空中留下一行行印记,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流动。
县衙院子里,吏员们低头忙着手中的事情,眼光时不时瞥向守卫在门口身着皮甲的兵士,已经出鞘的腰刀,仿佛随时会杀进来一样,吏员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丝声响,走起路来都轻手轻脚的。
突然,一声洪亮的通报声打破了这种宁静:“报……冯牙队正求见!”
黄浮从正厅有些三两步跨了出来,庞毅本来想去问一下结果,见黄浮走路有些踉跄,连忙跑过来扶住黄浮。
“黄公,事已至此,您还是要保重身体啊,不然咱们大家伙儿没了主心骨,别说剿匪了,就是聚在一起也是问题啊!”
黄浮深深呼吸一口气,挣脱了庞毅的双手,面带苦涩的说:“老头子多疾残躯之人,公子将我从囹圄中救出来,累些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效老子玄默之术,学庄周放荡之游,羡箕山之巢许,爱首阳之夷齐,罢名利吗?走!随我去看看冯牙打听到了什么。”
庞毅虽说平日与黄浮整个高低,如今在这危难之际,他也知道自己拿不了事,所以向后小退一两步,让出半个身子来,轻步跟上黄浮走了过去。
冯牙跪在地上,眼泪挂满了脸颊,黄浮一见冯牙这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个废物!有事说事,哭什么玩意儿,说!”
“小……小人带领人去追那个射箭的人,没追上,那个人跟泥鳅一样,绕城走着走着就没见了,小人派人去找也没找到。”冯牙深深地低着,用着那嘶哑的嗓音说道。
“往哪个方向去的?”黄浮嘴角抽了抽,揪着自己的胡须尖,严肃的问。
“北方!”
“你怎么确定?”
“他就是在北边消失的,我和部下们分头寻找,并没有找到踪影。”
黄浮听后,沉思了好一会,挥挥手:“去协助县兵们搜查城中各处,记住,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之物。”
冯牙咬咬牙,站起身向黄浮拱了拱手,转身快步离开了。
庞毅凑过来,低声问:“黄公,可是有什么蹊跷?”
“公子应该就在城中!”黄浮肯定的说。
“哦?何以见得?”
“送信这人没有入城,要么就是他身上有别的任务,要么就是声东击西欲盖弥彰,不然他为何不入城,反而向北方逃窜?”
庞毅想了想:“黄公,您说他们会不会将公子已经运走了?”
“送信与我发现,有多长时间?”
“安幺说他见到有箭射在船壁上,拆开看完信便命冯牙追击的,按正常的思维,着甲追击,最多也就一刻钟。”
“那不就对了!”黄浮脸上显现出难得的微笑:“别忘了此行有公子与田广二人,若是被运走,两个小孩子哪会安静?搜查了这么久,依然没有人通报说听到什么救命的喊声,那就证明公子二人被拘禁在城中哪处。”
“要不……我亲自走一遭。”庞毅向黄浮请命道。
“不用!”黄浮摆摆手:“跟我一起去看看舒隽,他可能有什么事情瞒着老夫。”
“您怎么知道的?”庞毅惊讶的问。
“老夫从一小吏做到东海相,你以为全凭运气?堂堂县令眼前,能够出现绑架勒索之事,岂是安稳之所?你还是嫩了点,随我进去好生问问。”
庞毅本来以为黄浮只会耍资历,没想到黄浮还有这眼光,忍不住佩服起来。
两人一进正厅,舒隽就连忙站起来,面带焦急之色的向黄浮问:“黄公,征南校尉可找到?”
黄浮打量着舒隽,见舒隽的表情不似作伪:“人若想藏东西,哪有那么好找的?你坐下,老夫有话问你。”
舒隽连忙摆手道:“不……不用,黄公有话直说便是。”
“吾闻:建国立君以礼天下,虚囹圉而免刑戮,除去收帑秽之罪,使各反其乡里,发仓廪,散财币,以振孤独穷困之士,轻赋少事,以佐百姓之急,约法省刑以持其後,使天下之人皆得自新,更节修行,各慎其身,塞万民之望,而以威德与天下,天下集矣。即四海之内,皆然各自安乐其处,唯恐有变,虽有狡猾之民,无离上之心,则不轨之臣无以饰其智,而暴乱之奸止矣。然君之治下後奸伪并起,而上下相遁,蒙罪者众,何以解?”
舒隽憋了大半天,缓缓开口言:“小人……实不知也。”
“有道是先王见始终之变,知存亡之机,是以牧民之道,务在安之而已。天下虽有逆行之臣,必无响应之助矣。故安民可与行义,而危民易与为非,你可倒好,此地如此大事,仅不知道三个字能解释的了的?”
庞毅附和道:“夫牧民而导之善者,吏也。其既不能导,又以不正之法罪之,是反害於民为暴者也,真不知你如何做县令的,难道是一聋子瞎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