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悄悄地溜走,一眨眼大半年时间过去了,偌大的山寨被木匠们彻底改变成了一个工坊,整日不是拉锯子的声音就是剁木头的声音。
窦冕与窦赐两人着实有点有些受不了这种噪音,刚刚入夏两人便从山寨搬到了山下的仓库,这样一来可苦了窦赐,往日在山上时,窦赐隔三差五还能跑去后山打打猎,可下山之后,每日除了读书就是练武,再也没有了自己的爱好。
众多兄弟中日子过得最舒心的便是子,自从春节之后,众兄弟们纷纷北上进入并凉二州,整个吕梁山中就剩下了他和宋咸两个人,两个人开始和窦冕在一起还有些拘谨,可当宋存派人送来一批工匠之后,整个山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两个人越来越安于这种现状,惬意的让人有些羡慕。
自延熹六年下了一冬的大雪之后,终于在延熹七年的夏季整个北方陷入了饥荒,有道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五月之后,京师数次冰雹,让本已困顿的民生再次雪上加霜,以至于各刺史府的逃难者大批涌进了吕梁山这片丛山峻岭之中。
徐幢与屠涅可没他们这么清闲,两个人自从正月开始,基本上把每一座山上剿了个干净,两个人连带着病愈时间不长的寅整整忙活了大半年,以至于上郡、西河郡、太原郡、上党郡四郡太守布置了一春的兵力没有派的上用场。
徐幢等人每次剿匪结束直接将俘虏扔给佟曼,自己拍拍屁股继续干自己的事去了,这样一来可是苦了佟曼,本来他这个县令前面带有一个“权”字,也就是暂时代替的意思,可自从入春后,窦冕让徐幢等人开始剿匪,一下让这个小县城顿时变得热闹起来,开始的时候一次会有十多户,可在五月大灾之后,涌进这里的人越来越多,渐渐有变成大县的趋势,佟曼一见自己无兵无粮,只得上书朝廷让朝廷分派县令。
朝廷的反应有点让人苦笑不得,直接回书几个字:“陛下欲南巡,刺史府当自决之。”
佟曼一见朝廷批示,只得硬着头皮将县内情况如实禀告,派人连夜送往太原。
时任并州太守的张磐张子石收到佟曼的奏章,还没看几行就已经火冒三丈,对着身边的小吏说:“这哪是一封奏章啊,这明明就是一封表功信嘛,看看这里面写的:百里悍匪一朝而戮,这不就是说咱们这些君兵没用嘛,既然他如此在乎这个权字,那给他去掉算了,让他自行招募游缴、捕盗。”
小吏很是不解的问:“主公,此信明明不妥之处甚多,为何还要满足他呢?”
“你不懂,这是权谋,里面没有对错,只要有了名,错的也会是对的。”张磐冷笑着回答道。
小吏很是不解但又不敢开口问,只得跟一个闷头葫芦一样,傻愣愣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张磐没有理会小吏反应,随手取来一份竹简书写起来,转眼之间便已经书写完成,待墨迹稍干,张磐将封好的书信递给小吏,口中吩咐道:“你在府中找一个西河本地人将书信送去。”
小吏怔了怔,轻手接过布袋,口中轻声说:“刺史府中是有一个西河人,不过小的没那本事请的动,还得主公亲自来请。”
“谁?如此大的架子?”
“掾祭酒王侃王季然,此人乃郭林宗高徒,去年还是小的亲自上门请了两次才来的。”
“王侃?你确定是郭林宗的徒弟?为何我没有见过?”张磐一脸不悦的说。
“主公自是没见过,人家每天都在四处奔波着翻四处的碑文和书籍,就连府衙也没去过几次。”
“哦?看来大才啊,速速着人带来。”
“喏!小人这就去请。”小吏说完大步走出书房,小跑着到向前院正在办公的人们打听起来。
大约过了有一个来时辰,小吏终于在一处酒楼寻到了早已烂醉如泥的王侃,小吏连着叫喊了许多声也没见反应,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得找店家寻了瓢冷水泼在王侃头上。
王侃昏昏沉沉的被人从睡梦中泼醒,一脸浑浑噩噩的样子看了眼眼前身穿吏员服饰的小吏,很不高兴的说:“你……你是什么人?敢来管我否?我……我可是大儒,乃刺……刺史……”
小吏见王侃这酩酊大醉的样子,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让你这张嘴贱,推荐谁不行,推荐这么个货色,但愿主公别怪罪啊!”
店家见小吏一脸不高兴的模样,赶忙跑上前:“这位官人,可是有什么事能让小的帮忙解决的?”
小吏一愣,哈哈大笑起来,和颜悦色的对店家说:“找个门板之类把他抬到刺史府,如何?”
“好说,好说,我这就去安排。”
店家办事效率着实很高,走进后院没多大会便有两个伙计抬着块竹席跑出来,小吏仔细吩咐了一下,伙计们小心翼翼的将王侃放在席子上,抬着席子往刺史府方向走。
小吏则绕了一条近道走回刺史府,嘴上这次不多事了,只是简单的回禀说人找到了。
张磐不疑有它,听见下人回报说王侃已到,立刻站起身整了整衣袖,生怕别人说他失礼,于是专门走到府门外迎接。
一到府外,张磐顿时傻眼了,府门外除了两个伙计模样的汉子还有席上躺着的一个年轻人在没有别人,一时间张磐也不知如何应对。
小吏指着席上酒气冲天的人说:“主公,此人便是王侃,您看……”
“去!打盆水来,如此模样的官吏成何体统?真真不知所谓。”张磐脸色涨得通红,一脸怒气的说。
小吏嘿然一笑,转身走进院中的井边,毫不吝啬的打满一桶水,走到席子旁,狠狠地泼了下去。
正在沉迷宿醉中的王侃哪里会想到别人泼他水啊,一桶水下去,王侃连打几个冷颤,瞬间睡意全无,从自己醉生梦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