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伯胜被窦冕如此推断吓了一跳,惊讶的问:“为何公子会这么说?”
“你们铭牌交给别人,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
公伯胜怔了怔,抚着胡须思考道:“我等入羽林军之时,上官便告诫我等,牌在人在,牌丢人亡。”
窦冕笑眯眯将铭牌伸向公伯胜:“现在公伯叔以为这是干什么的?”
“孙渑有难?”
“孙渑虽说是羽林卫的人,但他也是蔡找来寻求招安的人,所以蔡没有杀孙渑的借口,除非孙渑这段时间出现了什么变故,不然他也不会抱定必死之心啊。”
公伯胜不解的问:“这样也不能证明蔡死了啊?”
“公伯叔,若你是蔡,你下定决心招安,孙渑只是有勾结他人的嫌疑,你会杀吗?”
“不会!”公伯胜斩钉截铁的说。
“为何不会?”
“既然老夫要受招安,那自然会有准备,就像当年叔孙无忌一样,即便部下暴乱,亦当一往无前。”
“然也!所以只有蔡已死,孙渑才会担心妄生事端,不得不备好后路而已。”
公伯胜越听越觉得玄乎,抬头对兵士示意了一眼,兵士躬身退了下去。
窦冕搓着手站起来,有些激动的说道:“看来咱有些小瞧草莽之辈了,这样也倒好,不然我们招降一群无用之辈做什么?公伯叔,粮食几日能到?”
“李继发来公函,言其五日即至,算起来应当快了,就不知道是不是走水路还是走旱路。”
“李继可有僭越之举?”
公伯胜稍微想了想:“传来的消息,李继还算本分,并没有什么逾规之举,每日除了安民就是抚慰三老。”
窦冕听公伯胜如此言语,心中很是得意,财迷、官迷就是好掌控,稍微给点甜头,他们就会沉迷其间。
正当两人沉默之际,卫士带着曾岸站在了账外。
窦冕并没注意曾岸,而是被曾岸背上的汉子吸引了,此人一双贼眉鼠眼,脑袋有些像鼠头,眼珠子滴溜的直转,仿佛在做坏事一样。
公伯胜大喝一声:“来人怎生如此无力?难道不懂行礼吗?”
曾岸被公伯胜的虎威吓得险些跪了下去,结结巴巴的说:“回……回将军的话,小……小人背上这人……腿……腿有伤。”
窦冕揶揄道:“鸡鸣狗盗之辈,伤些不碍事的,放他下来,我想看看这梁上君子的伤有多重。”
娃第一次听见有人把自己的职业说的如此文明的人,脸皮唰的一下红到了顶,仿佛喝了几瓶高粱酒一样。
曾岸放下娃,胆怯的低着头,手有些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放。
娃看到曾岸的眼光,便知道前沿这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小孩才是决定自己命运的人选,丝毫不顾及自己腿上的伤势,扑通一声匍匐在地。
“小人……小人娃,蔡首领被席婺首领杀了。”
公伯胜对蔡的死活并不关心,但忽然冒出来的席婺让他有些惊讶:“席婺是谁?”
“跟了蔡首领有二十多年的门客。”
公伯胜心里震惊的有些无以明复,满是惊讶的对窦冕说:“这人可真的是毒蛇啊,能忍二十年。”
窦冕面色红润的笑了起来:“食其禄而杀其主,是为不忠,举其土而献其地,是为不义,此人是在给我亮底牌呐!”
“公子这话什么意思?”公伯胜伸长脖子问起来。
“他就是想让我看看一个不忠不义的人敢不敢要,要啊!为何不要?”
“这……”
窦冕看向跪在地上的娃,缓缓问道:“说说吧,你们是怎么杀的。”
娃愣了下,他没想到窦冕一口就道出了结果,有些惧怕的趴在地上,身入抖。
窦冕走到娃身边,看着娃的耷拉的腿,揭开裤腿,翻来覆去的瞧了眼:“不简单,腿还是被硬生生踩断的。”
窦冕站起来对帐外吩咐道:“去拿一副新做的夹板来,还有布。”
兵士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话,拍着胸脯道:“喏!”
“说说吧,怎么杀的?若不说,也你也就没了活的必要。”窦冕面带微笑,仿佛只是在说笑。
娃本来对窦冕并没有在意,这会窦冕的两句话,彻底击碎了他心中的防线。
娃一边结结巴巴的将自己与阚子在院中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完,最后还特意将阚子那异状描述的清清楚楚。
窦冕听后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可思议之处,徐徐走到座位跪坐下来,拿起茶壶成满了一盏带着浓浓药味的茶汤,细细品味起来。
公伯胜疑惑的看向窦冕:“公子,这阚子是什么意思?难道……”
“你知道黔首在乱世是怎么活的吗?”
公伯胜怔了怔,满头雾水的的摇着头,他没在底层活过,哪里会知道这么多。
“存活至上!”
“存活至上?”
“对!只要能让自己活的更好,什么都会做,阚子与席婺应当是一类人,看来这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果然不假啊!”
“那……我们怎么办?”
“静观其变,反正他们就算反,又能走多远?”窦冕放下茶盏,咧开嘴乐呵呵的说:“明天你们开始全城通告,拆城!”
“真拆?”
“废话,能不拆嘛,此地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天然的堡垒之地,只要清空山匪,谁能来这里?何必让这么个小城墙害了此地呢?”
“三老那里……”
“议事者身在事外,宜悉利害之情,任事者身居事中,当忘利害之虑,这老头子老在念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也不想想,这一亩三分地是他的吗?”
“那若黔首不从,怎么办?”
窦冕指着河对面黑黝黝的群山:“我听说此地矿产很是丰富啊,既然矿产丰富,咱们也正需要一些制作武器所用的东西,还有城墙拆了,要扩建房屋,这都需要人力,你说能干什么?”
公伯胜一听,跃跃欲试的站起来:“咱们还需要兵力。”
“不不不!你不需要。”窦冕说话间指着地上的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