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岸见娃双腿伤的厉害,顾不得理会太多,就着雾蒙蒙的晨色,小跑着往山门方向跑去。
硕奴因为找不到人陪自己放哨,独自一人在山门转悠了一夜,趁着这会天快发亮,赶忙靠在山门旁边的石头旁小憩,忽然他听见身后不远处传了的声音,赶紧睁开眼爬起来。
“谁?”硕奴手紧紧攥着住身边的竹制长矛,警惕的向后喝道。
正在埋头赶路的曾岸听见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顿时就乐了:“你……你不是那个谁嘛?”
硕奴手下意识的紧了紧,眯着眼看去,当看清来人,也乐了:“你……你不是……我昨天护送的那个大官身边的吗?”
“对对对!”曾岸如久逢故人一般,乐呵呵道。
“您……您是客人,这么早怎么就下山?”
曾岸长叹一声:“咳!我也不想啊,可没办法,你看我这上个厕所就遇到有人把腿摔断的,能见死不救嘛。”
“啊?有人腿摔断了?”硕奴满脸的惊讶,一脸不相信的看着曾岸。
“嘿!我能骗你?”曾岸把娃往他身前移了移:“你看啊!我还能骗你不成?”
曾岸低头一看,这腿真的是断了,这会完全就是吊着的,里面骨头完全是断了。
“您这是要带他去哪?这黑灯瞎火的。”
曾岸听着硕奴的话语有些转圜的余地,轻叹一声:“我问了好几户人家,他们都说此地没有好的医师啊,那我只能带回城里让县长给治了。”
“您认识你们县长?”
曾岸不由的直起腰,一脸显摆的说:“可不是?咱们县长上任的时候,还是我们一堆人给堵在城外的……”曾岸一句话说出口,顿时发现说漏了嘴,赶紧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硕奴一听曾岸敢把县长挡在城外,至今还没事,满脸羡慕的说:“那以后能把小人介绍给县长吗?”
“这个嘛……”曾岸发觉自己吹牛有些吹大了,难为情的说:“我回家向县长大人禀报,若是县长允许,那我自然也就做个顺水人情,您看可好?”
“好好好!”硕奴听着曾岸的话中满是诚恳,自然也就不去计较真假了,兴奋的让过道,面带喜色的说:“那您赶紧去,小的等进城了,一定去找您。”
曾岸自己都没想到仅仅两句话就让硕奴让开了道,心中很是得意,待走到曾岸身前时,曾岸嘴特欠抽的问了句:“我记得你们不是两个人嘛,怎么只有你一个了。”
“噢!你是说阚子啊,他我也不知道哪去了,白天他竟然把蔡首领的心腹杀了,这一夜我都没见到人了。”
趴在曾岸背上的娃听见硕奴随口说出的话,大声惊呼起来,不过随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惊讶了,赶忙用手捂着自己的嘴。
其实曾岸也险些惊呼出来,因为他没想到白天见到那么乖巧的一个少年,竟然娃口中所说的那个心狠手辣的人,一时间有些失神。
硕奴距离曾岸如此之近,岂能看不清娃的惊讶?
“你……你知道阚子哪去了吗?我都不知道他哪去了,人还好着没。”硕奴有些焦急的问。
娃也不算多笨的人,从硕奴的话语中自然能听出硕奴的关怀,但他们晚上的事情岂能公之于众?于是娃脑子一转,点点头吞吞吐吐的说:“我晚上看见他在席首领家,现在就不知道了。”
硕奴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还在就行了,把我着实担心的不清。”
曾岸别看没当过官,但他当年再怎么说也是在县兵里混过的人,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急急忙忙的说:“这天色不早了,我得赶紧赶个早路,趁着晚上能进城。”
硕奴没有回话,只是点点头,一副满是心事的挤着五官,仿佛在思索着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一样。
曾岸背着娃,一点都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踩着阶梯,生怕因为自己的大意而导致自己与背上的娃命丧当场。
这截并不算多长的阶梯,曾岸都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久,当到达山下时,太阳已经将地面铺满了金色的阳光。
曾岸无暇欣赏这里的美景,找到牛车后,将娃小心翼翼的放在车板上,匆忙地驾着牛车往沂源方向赶。
两人一路上,未敢有任何耽搁,饿了、渴了全靠车上放置的水坛中的冷水来充饥,就这样紧赶慢赶,两人见到沂源那矮塌的城池时,已经到了亥时初刻。
军营,众兵士早已睡了,整个军营除了照路的火把,唯有中心大帐方向有着一丝灯火。
站岗的兵士三班轮换,所以也没有发困这一说,这一班卫士刚刚换岗完毕就发现远处有一脸马车向军营驶来,纷纷提高了警觉。
窦冕与公伯胜二人,这时间还在中心大帐中商量着蔡一干土匪招安的可行性,两人都争议的面红耳赤,谁也说服不了谁。
正当窦冕要大摆优缺点的时候,大帐外传来报告的声音。
公伯胜与窦冕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大帐外,兵士右手半握拳轻锤了心脏,直着腰,特有精气神的禀报道:“公子,旅帅!跟随孙队正入山的人返回来了一个。”
“哦?你问没问可有消息传来?”公伯胜好奇的瞪大眼睛问道。
兵士摇摇头:“来人说要当面禀告公子,其余不管如何问,他们就是不开口。”
公伯胜面露失望,摊开手,咧着嘴道:“公子,我就说要把这些人都杀了,你死活要留着,看到了吧,手上捏一点点东西就敢如此没大没小,真是贱民。”
窦冕没有理会公伯胜的埋怨,而是伸出左手:“既然他们说奉孙渑的命令,那自然就有凭证,不知凭证可在?”
兵士点点头,伸出左手,露出一块铭牌出来,恭敬的用双手捧着走到窦冕身前,放在窦冕手心。
窦冕一见铭牌,哈哈大笑起来:“看来蔡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