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大公子的话,不是小人说的,是东阳亭亭长伍宗浚说的。”檀奴身边的土岸指着外面大声解释道。
周济一把松开檀奴:“可有此事?”
“是……是!土岸刚才跟我一起也听到了,伍宗浚说三公子在外面跟着同窗游玩,被一个小孩子带了一群人杀……杀了,而且……而且被斩首!”檀奴说到最后吐词有些不清了。
周济耐着性子将话听完,但听到自己弟弟竟然被人斩首,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当即嗔目切齿的指向外面:“贼子……尔敢!”
周济心中越想怒火越大,愤然作色的怒斥道:“还不快去将伍宗浚给我押进来!”
“喏……喏!”檀奴与土岸见周济咬的牙龈咯咯作响,圆瞪得怒目之中布满了血色,当即胡乱答了几句,撒腿往外逃。
“外祖父,泓儿没了!”周济心中有些焦急,转身跑向周汤,大声喊起来。
“死生有命,贪富有时。怨夭折者,不知命也;怨贫贱者,不知时也,你何必发怒呢?咱们周家是时候该轮流转一转咯!”周汤睁开眼,眼中丝毫没有悲戚之色,反倒脸上挂满了笑容。
“祖父,那……那可是我弟弟啊!”周济胸口急剧的起伏着,眼睛再也控不住的从眼睛流了下来。
“何必呢?跟我走走!”周汤随口说道。
周济忍着心中愤怒,小心翼翼的将周汤从席上扶起来。
周汤左手拿起靠在身边木架上的拐杖,右手紧紧握住周济强有力的胳膊,颤颤巍巍的走向过道。
正在这时,檀奴与土岸架着伍宗浚从前院跑来了过道,檀奴与土岸一见周汤走在过道中,急忙跪在了地上。
伍宗浚本来已经磕头磕的脑袋就有些失血过多,之后又跪了那么长时间,这会被两人架起来,刚刚恢复了些元气,猛然又被丢在了地上。
周汤停下脚步,半眯着眼看向伍宗浚,冷眼看着伍宗浚爬起来之后又跪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就像一个看客一般。
“老太爷!求老太爷饶命!小人也有难言的苦衷啊!”伍宗浚趴在地上,用着他那有些沙哑的嗓音大声吼道。
周汤微微一抬头,眉宇之间掠过一丝威严,淡淡道:“苦衷?难道有苦衷就敢要我孙儿的命吗?”
“不……不是!”伍宗浚有些慌乱的抬起头望着周汤,结结巴巴的说:“还……还有一人也死了,小人……小人不认识。”
“同一伙人杀得吗?”
“是!两个小孩……带着五个汉子。”
“两个小孩长得什么样?衣着又是什么样?”周汤随口问道。
“祖父,我们该去抓人啊,管他是谁,先抓了再说。”周济有些焦急的粗催着周汤。
周汤右手轻轻拍了拍周济滚烫的手背,冁然而笑道:“你急个甚,且待宗浚讲完不是?宗浚!您说呢?”周汤似笑非笑的望着伍宗浚。
伍宗浚不怕周汤发怒,就怕周汤不对自己发怒,如今周汤这副样子让伍宗浚心中越来越没了说话的底气,当周汤问题问出口,伍宗浚硬着头皮低声回道:“其中有一个小子大约……大约有不到十岁的样子,身上穿着一身皂色深衣,衣服洗的有些旧,但说话口气不小。”
“你怎么知道他说话口气不小?”周济抓住伍宗浚话语中的漏洞问道。
“回大公子的话,这小子当时问拓草青彭的住址,小心开始以为是他一个人,所以就打算劝他离开,没想到这小孩子对我不屑一顾也就算了,出门还说了一堆话。”
“什么话?”周济有些好奇的问。
“我记得好像是一民之轨,莫如法,什么威名之类的莫如刑……至于别的,小人着实记得不大清了。”伍宗浚一边说一边低眉顺眼的看着周济。
周汤刚听一句明了过来,冷笑一声:“呵!法家的人!看来你那亲戚彭活不过今晚了,回去吧!”
“啊?”伍宗浚不解的看向周汤。
“伯冉!扶我回后院吧!”周汤低声道。
“祖父,还有一个小孩还没问。”
“不用问了,那个小孩下令杀得你兄弟,这人咱们惹不起,走吧!我累了!”
“是!孙儿知道了!”
伍宗浚满头雾水的听完这爷孙俩对话,心情有些烦躁,忽然间想到周汤说自家亲戚彭有难,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对着身边的檀奴与土岸拱了拱手,再也顾不上其他,慌慌张张的跑出了周府。
伍宗浚离开后,檀奴一脸嫌弃的看向土岸:“土兄弟,你说堂堂一个亭长,怎么比我当奴隶的还不如?满身粪臭味!”
“行了!你就别说了,人家也不容易,小公子出事儿,人家就赶紧来报信了,走!我们去给小公子收尸去,顺便一定要把杀小公子凶手抓到,拿他活祭了周泓小公子。”
“就是!走!”檀奴说干就干,不待土岸话音落下,自己已经奔向偏房护院的住所。
檀奴进了左偏院内,兴冲冲的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吼了出来。
这群护院们往日都是一群爱惹事的主,如今听见檀奴的想法,自然不甘人后,纷纷跑到小校场的刀架上取下趁手武器,一窝蜂似的出了院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周府的这些人暂且按住不表,且说窦冕一行七人离了东阳亭,直接按照伍宗浚指的方向走去,大约行了不到一刻钟,一处并不算大的宅落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众人停下脚步,细细观察着这宅院,只见这座宅院白墙环护,一道古朴的大门将整个围墙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大门之上悬挂一方鎏金的牌匾,上面用圆润的隶字书写着偌大的“兴善之家”四个大字。
“主公,这…没开玩笑吗?”梁兴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窦冕。
“开门吧!”
梁兴走上前,用力抓住门环叩起来,口中喊道:“彭大叔在家没?故人来访?”
没过一会,大门被缓缓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