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儿……”
“仲舅,两万奴隶太少了,要不是向氏那里还能再抠点,臣侄这六千兵马,可就要饥寒交迫了,仲舅再赏赐几万个奴隶给臣侄如何!”
楚王类的话音刚起,可却又一次因为嬴荡之故打断了,楚王类青筋直冒,望着下首坐席之上,那个粗俗的侄子,整个人的手心都其痒难耐,要不是对比了下身材,自己实在打不过这小子,楚王类还真的想替自己的阿姊芈月,教训教训他。
深呼两口气,待王座之旁的冷柜之中,凉气吹拂而过之后,楚王类方才克制住了自己,昭鲁等三珪彼此之间,起了间隙,这个事情,可是如今的头等大事,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要给其让位。
莫傲嬴荡,虽说少年心性,骄狂无比,可统军之能,却甚是不凡,与三晋之战后,除去三珪之时,嬴荡还有大用,此刻还是稍微忍耐一些吧……
咳……咳……
“荡儿你也知道仲舅的情形,之前,那两万俘虏,因是你自身所为,仲舅才能帮你在三珪面前,据理力争,可如今……”
楚王类皱着眉头,长吁短叹,看起来甚是为难,明亮的双眸,望着嬴荡,一股无可奈何之感,朝着嬴荡扑了过去。
吃饱喝足的嬴荡,本来懒散的坐在那里,可从楚王类身上传来的阵阵委屈之感,却让嬴荡浑身难受,摇晃了几下身子之后,嬴荡叹了口气,妥协的嘟囔道:“仲舅,荡儿亦是知道您为难,可我手下的士卒,可也要吃喝啊……”
嬴荡之言,楚王类或许觉得甚是有理,其从王座之上站起,不在推脱,而是来回走动了起来,嬴荡一脸憋闷的坐在席上,视线随着楚王类的身影,来回摆动个不停。
此时,立于嬴荡两侧的玛哈与玛烦两兄弟,终于品读出了些许味道,眼睛一亮,皆垂首肃穆,不再多言,可两人的心中,却翻腾滚滚。
楚王类的行事作风,玛哈两人,早已在大单于嬴荡的嘴中听说过,此刻,眼前的楚王类竟会做出妇孺之态,其中必有问题,而自己的大单于嬴荡,亦是精明干练,成熟稳重之辈,如此行事,迥异平时,断然不是嬴荡本心之作风。
两人之行事,皆有问题,其中定然有所心照不宣之举!想到这里,玛哈两人赶忙收回心思,专心的等待起楚王类与大单于嬴荡的下文来。
没让玛哈两人等候太久,辗转反侧不久之后,楚王类忽然猛一转身,脸上一片惊喜之色,神色激动的说道:“对了!荡儿,前不久,南部的陈、蔡之地,发生了叛乱,根据前往打探的通卒汇报,叛逆陈国与蔡国,皆只有步卒罢了,你之麾下,数千精锐骑军,前去平叛,正好合适!”
听到楚王类此言,嬴荡手掌撑地,腿脚一蹬,整个人嗖的一声,就蹦了起来,嘴角边的油渍都没在乎,就忙着乐道:“区区步卒罢了,哪怕荡儿所部只剩三千骑军,一样能踏平陈蔡两地的叛逆!”
袖子抬起,往脸上胡乱一蹭,嬴荡顶着一脸的油星,胡乱的一拱手,就直接朝着殿门之处,走了过去,一看就知,其这是要离去之意。
楚王类满脸笑意,默然的望着嬴荡那大大咧咧,左摇右晃,双脚外翻,气势磅礴的走路姿态,仿佛充满了宠溺一般,让人一看,就知道他这个嬴荡的仲舅,对于嬴荡,那是娇惯到了极致,维护到了极点。
玛哈两人见大单于嬴荡已经将要步出殿外,赶忙不在装木头人,抬步疾走,恭敬的朝着楚王类行礼告退之后,方才追赶嬴荡而去。
大单于嬴荡敢如此行事,那是因为大单于有长生天的庇佑,自己兄弟两人,只是大单于麾下之爪牙罢了,在楚王类的面前,可不敢有丝毫的放肆之举,不然,必定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或许是之前已经看够了王宫内的景色,也可能是因为吃饱喝足,想要活动之故,离去的嬴荡,快步疾驰,片刻未做停留,只是一刻之内,就已来到了大梁城门之处。
之前传信的阍卒见嬴荡归来,赶忙缩了缩身子,垂首而立,躲在了一众阍卒之后,守城之大阍之前已经见过嬴荡的脾气,也并没有上前去找不自在,带领一干阍卒,立于两侧,行礼恭送。
进大梁,出大梁,时间虽只花费了不到半个时辰,可回到麾下骑军阵列之内的嬴荡,却觉得宛如隔日一般,顾不得背上的汗渍,嬴荡一扯缰绳,直接打马南去。
好不容易追赶来的玛哈兄弟二人,见大单于如此焦急,也只能顾不得修整,亦是率领各自千骑,跟进而行。
而此刻,大梁王宫的殿内,满脸厉色的楚王类,终于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嘭的一声,一脚将嬴荡之前所用之案几踢翻于地,闪烁锋芒的双眸,盯向了从王座之后闪现而出的秦伯。
“荡儿已去陈、蔡之地平叛,阿姊所谋之事,汝亦该去做了!记住,告诉平夜君,昭鲁与屈阳胆敢抗命,平夜君可便宜行事!”
“诺!”
随着秦伯的离去,大梁王宫殿内,归于平寂,而与之相对,大梁南方的五六十里处,却马蹄轰鸣,两队三千骑军,于此处,汇合到了一起。
“主上,大梁之行如何?楚王类是否已经中计?”
率领三千骑军赶来汇合的景监,待麾下骑军刚与嬴荡所部整合完毕,立刻就马不停蹄的打马冲前,赶上纵骑狂奔的嬴荡,问询了起来。
“嗯……”
沙哑的声音,如闷雷般响动,景监心头一跳,脸上一惊,嬴荡之状,甚是不对,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之事,方才会让素来沉稳的主上嬴荡,受如此大的刺激,让其精神面貌,有如此大的改观。
不过,这种事情,乃主上之私事罢了,自己身为臣下,主动问询,可是犯忌之事,景监只能将担忧埋于心中,不再多言,轻扯马缰,退归入阵。
秦伯……熊类竟敢如此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