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太子和宁王的出使车队这一路上倒是平安无事,顺利的进入凉州城内,凉州虽然比不上帝都的繁华,但是晚上跟帝都一样没有禁夜规定,热闹得很。
街道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灯火通明,街道两旁的往来行人也都驻足好奇的向他们这边张望。
长长的队伍中,最前面的两匹骏马上坐着神情严肃的侍卫正副两位统领,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抚着腰间的佩剑,锐利的双眸直视着前方,神情严肃,不苟言笑,后面紧跟着的是两辆豪华的宫车,再后面跟着身穿铠甲的侍卫守护在队伍中间的三辆马车旁边,马车上驮着沉沉的红木大箱子随队伍缓缓前行,后面还跟着一队侍卫殿后。
外面的喧闹声吵醒了车内熟睡中的宁王,揉着眼睛坐起来,掀开车帘一角,眯着眼向外看去,才发现天色已暗,街边的商铺都已点上灯烛,看来是到用晚膳的时辰了。
借着窗外烛火,拿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脖颈向后一仰,茶水尽数而下,刚睡醒喝点凉茶既提神又润嗓子,看着外面林立的商铺,若有所思的朝向坐在对面的太子问道:“大哥,我们今晚在哪歇息?”
“凉州知府,我们还没出发的时候,父皇就已经差人派发文书告知途径的各个知府负责接应我们!”太子看着外面,目光飘向远处,不假思索的答道。
队伍还没行至知府衙门的大门口,远远地就见一堆人迎风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到了跟前,侍卫统领举起右手示意后面的车队停下,太子见马车停止前行,知晓是到了目的地,率先挑开车帘出来,站在马车上的他气宇轩昂,虽然穿的是便装,但是周身散发出来的华贵气息让门口的一干人等不用直视就知道这位便是当今太子殿下,大家像商量好似的一起呼啦啦的跪了下来,为首的穿着一身紫色官袍的男子伏首喊道:“下官凉州知府岳谦恭迎太子殿下,宁王殿下!”
太子什么话也没说,跳下马车站在知府大门口看了一眼,府衙坐北向南,威严阔气,他一言不发的背起双手步上台阶,跨入面阔三间、进深两间、拱券式的大门,便是仪门,仪门形制同大门。
太子站在门口,一眼望去,只见里面主从有序,中央殿堂,两侧辅助,布局多路,院落数进。
宁王稍后下车,见知府大人的额头都已经贴到地面上,帽子上的扇翅因为紧张的缘故,伴随着身体微微上下颤动,宁王淡淡的说道:“都起来吧!”说完便跟在太子身后进入知府衙门。
过了好一会,知府大人确定面前没有人了才慌忙站起身,拍拍袍服上的灰尘颠颠的跟上前去,把两位贵主小心翼翼的迎入仪门内。
中轴线两侧左文右武,左尊右卑,前堂后寝。仪门之后便是大堂,它面阔五间,进深三间,是中轴线上主体建筑,也是第三进院落。
檐下置斗拱,斗拱疏朗,梁架奇巧,明亮宽敞。大堂是知府开读诏书,接见官吏,举行重要仪式的地方。堂正中设公案,两侧列“肃静”、“回避”及其它仪仗等。
大堂之后的二堂是府衙长官处理一般公务的地方,有庄重威严的气氛。穿过二堂大门二十米,便是三堂,是知府接待上级官员,商议政事,处理公务及燕居的地方。
堂后为府衙花园——泓清池,明静清澈,山石玲珑,树木青葱,奇花异草,争芳斗艳,为知府及家眷的休憩场所。
在这里太子和宁王见到了知府大人的一干家眷。
岳知府站在一位中年妇人身旁介绍道:“这是拙荆,旁边的三个是微臣的小女。”
知府夫人和三位千金小姐齐齐向太子和宁王行礼,夫人和知府大人年龄相仿,露出衣袖外的一双手却细腻紧致,有人云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宁王又看向知府夫人的脸颊,笑着赞叹道:“夫人保养得宜,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年近四十之人啊!”
“宁王殿下说笑了!”夫人低着头局促不安的伸手摸了摸脸庞回应道。
宁王感受到有三道目光直视着他,转眸向旁边的三位千金一一看过去,端庄秀丽,文雅恬静,嘴角不禁上扬,三人见宁王面带微笑的凝视着她们三姐妹,才惊觉失态,害羞的低下头去,这宁王殿下生得真是俊美非凡。
宁王这次出行前额留了斜刘海,没有像在宫里的时候那样把头发全部梳向脑后露出前额,这样一来正好遮挡住额角的伤疤,即使那道伤疤如今是假的。
年纪稍长得大小姐悄声说道:“爹,酒菜早已备齐,太子和宁王殿下风尘仆仆,舟车劳顿,还是快请他们入席吧?”
岳谦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把两位殿下领到偏厅去用膳,为他们接风洗尘。
整个知府衙门转了一圈,总体布局严谨、规模宏大、气势雄伟,有房间将近百余间,此次他们出行人数众多,一般客栈难以全部住下,住在这里倒是显得绰绰有余。
太子让岳谦把其他人都遣退,独留知府一人坐于席间相陪,岳谦年近四十,虽然为官多年,却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到太子殿下,席间惶惶不安,言行拘谨,深怕行踏差错让太子不悦。
桌上酒菜极其丰盛,岳谦欲给太子和宁王殿下斟酒,因为次日要赶路,怕误了大事,所以太子和宁王都婉拒了,席间均以茶代酒和知府大人推杯换盏。
岳谦热情地给太子夹菜,沙参鹧鸪汤,红烧鲤鱼,油炸藕丸子,油煎馒头片,红烧豆腐,尔后又把这些菜也给宁王夹了一些,笑着说道:“食材都是今天现采购的,快尝尝!”
宁王看着桌上的菜,鸡鸭鱼肉虾,色香味俱全,又看了一眼面前碗里的菜肴,端起茶杯对岳谦微笑着说道:“知府大人有心了!”
岳谦听了慌忙端起酒杯看着宁王,四目相接的刹那,眼神交汇,别具深意,接着惶恐的说道:“这些都是微臣应该做的!”紧张的连端着酒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宁王唇畔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以茶代酒轻抿了一口,不露声色的向对面的太子递过去一个眼神,太子会意,回以一个放心的眼神。
几杯酒下肚,岳谦少了先前的拘谨,渐渐熟络开来,于是相谈甚欢,倒也能陪二位殿下谈笑风生。
饭毕,岳知府亲自带他们去早已准备好的客房歇息。
坐了一天的马车,感觉全身的骨头架子都要晃散了,此时宁王泡在浴桶里,浑身上下无比舒坦,背脊靠着桶壁,双臂搭在桶沿上,水汽氤氲,蒸腾一片,宁王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似乎昏昏欲睡。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远处的天空飘来一群神秘的黑影,犹如蝙蝠般悄无声息的落到房顶上,弓着身子在房顶快步疾行,灵巧的如一只黑猫,丝毫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几人行至一处屋顶停下,其中一人小心的掀开一个瓦片,指了指下面,对着身边的同伴做了几个手势,大家四处分散开来,按原计划去执行各自不同的任务。
房顶传来一丝极细微的瓦砾声,宁王左耳微微一动,闭着的眼眸忽然睁开,眼里精芒四射。
他们开始行动了,没想到比预想的要早!
“呼啦”一声巨响,房顶破开来一个大窟窿,从天而降四个黑衣蒙面人站在屋内。
宁王毫不理会,拿着搓澡巾,旁若无人般悠闲自得的擦洗着双臂,颈项,肩膀,弄得水声哗哗作响。
四人对视一眼,死到临头还能这么镇定自若?
“堂而皇之的看男人洗澡你们就不觉得害臊?”宁王的脸隐在蒸腾的水汽里,看不清他面上的真实表情。
四人身形一顿,虽然脸上蒙着黑布,看不到表情,但是眼睛里的惊诧已经出卖了她们。
他是如何知道的?!
听他这么一说,四人羞愤交加,于是“唰”的抽出宝剑,剑身携着凌人的剑气齐齐向他刺去,情势紧迫,宁王眸色一沉,忽的从浴桶里站起身来,临到近前的四人猝不及防的发出“啊”的一声大叫,剑势瞬息一滞,宁王抓着搓澡巾快如闪电般向她们面门打去。
随着“啪啪啪啪”四声闷响,湿哒哒的搓澡巾带着洗澡水,毫不留情抽打在四人的脸上,强劲的力道把她们打翻在地连滚几圈才停下。
只见白练一闪,搓澡巾收放自如的又回到宁王手上,“看了本王的身子,要么以身相许,要么自挖眼珠,两者你们自选其一!”
“呸,大言不惭的无耻狂徒!”躺在地上的四人中,其中一个终于忍不住开始破口大骂。
宁王听到骂声,不但不生气,反而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当真没猜错,来人果然是女子!
这倾城一笑看的坐在地上的四人心神一怔,他的笑容足以达到迷惑心神的功效。
“你们在房顶看得还不够,尽然还闯进本王屋里来看,到底谁无耻!”话音刚落,伴随着哗啦一声水响,宁王从桶里飞身而出,他才不担心身子会被某些人看光。
果不其然,四人不约而同的把头撇向一边,心里暗暗把他又痛骂了一遍。
刹那间只见一道白影闪过,等到宁王落地时,身上已经披了一件白色锦袍,胸口的衣襟斜斜敞开,露出硬朗的胸肌,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身后,额前几缕碎发上的水珠刚好滴落在肩胛处,顺着锁骨向下急速滚落,最后隐藏在衣服后面。
这样性感撩人的画面看的地上几人瞬间失神,宁王见她们的目光顺着水珠移动,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四个!
这就是派来取他性命的杀手?看来也不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