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涟漪拿过手边的杯盏,掀起杯盖,一股茶香沁入鼻端,温涟漪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再睁开眼睛看向杯里,茶水碧绿,很是惹人喜爱,刚才的不快也随之消散了一些,温涟漪用杯盖把浮在上面的茶叶撇到一边,轻轻吹了几下才小心翼翼的轻啜一口,待茶杯重新放回桌案上,才轻启朱唇开口道:“诸位免礼。”
柳芸早就不高兴了,现在又行礼这么久才开口说话,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温涟漪对飞燕使了个眼色,飞燕立即心领神会,端着托盘站到温涟漪身侧,“本妃初入府邸,备了薄礼送与各位侧妃和夫人们,都是些小玩意,望各位莫见笑。”
飞燕端着托盘先来到站在右边的董侧妃面前,董依瑶抬眼看向托盘,上面左边摆放着三串粉色珍珠手串,右边整齐地摆放着十多串的白色珍珠项链,珍珠颗颗大小均匀,色泽莹润,珠形饱满规整,珠质圆滑细腻,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很显然左边的手串是为三位侧妃特别准备的。
“太子妃说笑了,这怎么能是小玩意呢,如此贵重的礼物太子妃破费了!”董依瑶只看了一眼并未伸手去拿托盘里的物品,微笑着说道。
“姐姐生得天姿国色,身份高贵,那些庸俗之物怎能配得上姐姐呢?”温涟漪浅笑嫣然。
“臣妾只是个侧妃,怎敢让太子妃称呼姐姐,还请......”董依瑶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温涟漪打断了。
“你比我早几年进府,又比本妃年长几岁,喊你一声姐姐不为过的。”温涟漪的声音不大不小,整个大厅里的人都能听见。
“这......”董依瑶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太子妃如此谦和大度,那恭敬不如从命了,臣妾谢谢太子妃!”说完,从托盘里拿起粉色的珍珠手串。
柳芸听了董依瑶的话不以为然的轻嗤了一声,待飞燕端着托盘走到自己面前,柳芸看了一眼托盘里的物品,粉色手串很是好看,但是珍珠颗粒只有米粒般大小,这珍珠向来都是白色的,还从没听说过有粉色的呢,想必是个稀罕物!再看看那白色珍珠项链,颗粒大而饱满,成色极佳,定是极品,这太子妃出手还真是阔绰啊,不过一想到昨晚的事就不觉得奇怪了,想笼络我们?!
柳芸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董依瑶,此时董依瑶正面带微笑的端详着手腕上的粉珍珠手串,堂堂一个刑部尚书之女,一个手串就把你乐成那样,呵,眼皮子真是低浅!
这手串只有三串,看来是特别为我们三位侧妃准备的,用这个就想笼络我吗?
柳芸抬头看了一眼太子妃,温涟漪此时正浅笑盈盈的看着她,眼神温和澄澈,虽然只是端庄地坐在那里,什么也没做,但是那种母仪天下的风范已经悄无声息的显露出来了。
看着温涟漪头上金光闪闪的五尾金凤簪钗,心里默念道:这手串再稀罕也就是珍珠做的,我要的可是你头上的金凤簪钗,同样都是尚书之女,你以为我会像董侧妃那样,一点小恩小惠就被笼络了??哼......没那么容易!
这身份不同,头饰也是不一样的!宫里有严格规定,太后戴九尾金凤簪钗,皇后戴七尾金凤簪钗,贵妃戴五尾金凤簪钗,太子妃戴的和贵妃一样,太后若离世了,皇后才可以戴九尾金凤簪钗,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所以可以带七尾金凤簪钗,而贵妃不变。
这珠钗上的流苏也是有讲究的,太后,皇后和太子妃的流苏是两边垂至肩膀,贵妃,淑妃,德妃和贤妃是两边垂直耳边位置,其他的妃子只能一边流苏垂直肩膀,嫔的头饰流苏只能一边垂直耳边位置,嫔以下不可戴有流苏的头饰。
想到这里,柳芸手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然后盈盈俯身跪下,柔声说道:“这礼物甚是贵重,臣妾有罪在身,不敢收下这厚礼!”
“我们初次见面,何来有罪一说?”温涟漪不解,疑惑的问道。
“臣妾的身子一直不好,昨日旧疾突发,刚好又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大婚之日,臣妾未敢告诉任何人,想着吃服药或许就好些了,没想到我那贴身丫鬟担心得紧,竟然背着我偷偷跑到石统领那说了这事,更没想到的是......”柳芸故意停顿了一下,偷偷地看了温涟漪一眼,假装极其不安,惶恐的样子,虽然不知道殿下是何时离开的,也尽管温涟漪画了极精致的妆容,但还是不难看出那红肿的双眼,由此可以推断出,殿下即使回去的早也一定没有入洞房,不然太子妃怎么会把眼睛都哭肿了呢,想到这继而怯怯的说道:“更没想到得是......殿下居然不放心,急匆匆的赶回来陪了臣妾一宿!”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惊诧不已,还是董依瑶比较冷静,最先开口道:“怎么可能?今个早上不是殿下陪太子妃一起回府的么!”
旁边的木怜月也不敢相信殿下会在大婚之夜赶回来,照她这么说那殿下和太子妃岂不是还没有圆房,这怎么可能?!不禁开口说道:“姐姐,你是不是病糊涂了,别是把做梦当真了吧?”
柳芸苍白的小脸因为一顿猛咳而涨得有点微红,手捂着胸口顺了好一会儿的气才接着说道:“我可以肯定那绝不是梦......因为......因为......”说到这又咳嗽起来。
温涟漪听她这么说震惊得浑身一颤,摆在扶手上的手顿时握得紧紧的,那力道恨不得从扶手上揭块皮下来,脸上不动声色依然保持着微笑,只是那笑容不像先前那么明媚,而是含着一丝冷意,袖子里的手指甲已经深深地嵌进了掌心里,看着柳芸我见犹怜的模样,心里冷嗤道:你这哪是来请安的,分明是来示威的!!
“因为......殿下.......殿下.....”柳芸支支吾吾的一直重复着殿下二字。
“殿下怎么了,你快说呀!”木怜月着急地问道。
“殿下.....殿下是......搂着臣妾睡得,躺在殿下的臂弯里,闻着殿下身上熟悉的气息,伴着殿下有力的心跳声,那种踏实的感觉在梦里是不会有的!”柳芸带着小女儿家的娇羞,头垂得低低的说完这些,声音越说越小,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了柳芸话语里的幸福和甜蜜。
木怜月的大眼睛里立刻冒出光来,美目里毫不掩饰的闪耀着羡慕的光芒,联想到自己,眼神里的光芒迅速得黯淡下来,随之脸上写满了落寞,她去年嫁进太子府,到今天差不多快一年了,太子殿下去她的院子的次数屈指可数,柳芸描述的这些是她从未拥有过的,连做梦都是不敢肖想的,因为自己不受殿下的宠爱,加上父亲的官位又比柳芸的父亲官位低一级,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所以被柳芸欺负那是家常便饭的事,她顶着侧妃的封号,实际上过的不比那些侍妾好多少。
木怜月的表情变化温涟漪悉数看在眼里,看来这木侧妃在府上过得并不舒心啊,说不定还经常受柳芸的欺负呢!
温涟漪调整了一下心绪,脸上重新挂上淡淡的笑容,开口说道:“这件事殿下跟我说了,本来殿下是不愿意回来的,在我一直的劝说下殿下才勉为其难的回府,柳侧妃,你不用自责,快起来吧。”
表哥,昨晚你说的有事就是回府陪你的侧妃?!你这么做让我情何以堪!!
今天柳侧妃的这般所作所为,表哥,你是不是也是知道的,并且还是默许了的?不然怎么刚进府你就有事要离开,这也太巧和了吧......
而此时,太子府的一处僻静之地,怀远阁,太子殿下的书房,上官宸此刻正端坐在书桌前,看着站在书桌对面的石林问道:“这么急着来找本宫,是不是贤王府那边有消息传来了?”
石林毕恭毕敬的小声回答道:“线人来报,贤王一大早醒来就叫下人送了好几坛酒进去,喝得酩酊大醉,还把屋里的东西全部砸的稀巴烂,现在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恩,知道了,再有消息第一时间来告知本宫。”上官宸看着窗外,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再想什么。
石林见主子没有别的交代了,行了一礼,悄悄地退下了。
涟漪轩的大厅,太子妃的这席话,说的众人心里无不钦佩,这太子妃还真是大度啊!
柳芸一愣,半天没回过神来,太子妃知道这事??......怎么可能?......不可能!
柳芸袅袅起身,不甘心的问道:“那太子妃的眼睛怎么肿了?”
“呵......。”温涟漪抿嘴清浅的一笑,伸手摸了摸眼皮,“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柳侧妃是过来人,这还用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