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然掌握了那么多的证据,而那些证据全都指向崔二奶奶。一开始,崔二奶奶还神色自若,可是在见到被管家带进来的那个妇人的时候,顿时慌了手脚。
崔樱并不知道接下来这个妇人的话会给母亲带来什么后果,她看到浑身脏兮兮,邋遢的不成样子的女人,不由得嫌弃道:“崔桦,你莫不是在街上随便拉了个乞丐婆过来诬陷我母亲吧,祖母,你可要为母亲做主,崔桦她胆子实在是太大了,竟然敢陷害嫡母。”
小杨氏并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妇人看,过了许久,她才开口:“你是方淮家的?”
那妇人听小杨氏问自己,连忙磕了两个头,“是是是,奴婢是方淮家的,老夫人还记得奴婢。”
听到她说出自己的身份,崔二奶奶面色惨白,五指紧紧的抓着椅子,视线紧紧的落在她的身上。
崔大奶奶也愣了愣,抬眼看了看崔二奶奶,朝着方淮家的问道:“你不是回乡下带孙子去了吗,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了?”
方淮家的一直低着头,听到孙子两个字后,忽然抬头朝着崔二奶奶望去,眼里全是仇恨。
“回大奶奶的话,奴婢的儿子,孙子都不在了,奴婢当家的和儿媳妇也因为受不了刺激跟着去了,现在就只剩下奴婢一个人苟活在这个世上,为的就是要报那毁家灭门的仇。”
不妨她这么说,小杨氏听后眉头皱了起来。崔大奶奶又问:“那你可知道你的仇人是谁?”
方淮家的点了点头,视线在屋内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崔二奶奶身上,“奴婢知道,奴婢永远不会忘记仇人那丑恶狠毒的嘴脸。”
崔樱本来对像乞丐婆一样的方淮家的就没好感,此刻见她盯着自己的母亲,想到可能又是崔桦在作祟,想要以此诬陷母亲,于是便指着方淮家的骂道:“你这个老乞婆,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看着我母亲,我劝你最好识相点,说出指使你来的人,还可以从轻处罚。”
“樱姐儿,给我闭嘴。”小杨氏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呵斥嫡亲的孙女儿。崔樱不甘心,却在母亲轻扯了自己的袖子后,怏怏的退到了一旁。
小杨氏脸色不虞,居高临下的看着方淮家的,道:“你把事情明明白白的说出来,究竟你家被灭门和我崔家又有什么关系。”
崔大奶奶也连忙附和:“是呀,是呀,看在你原先是府里的老人,只要害了你全家的人在府上,母亲定会为你做主的。”
方淮家的点了点头,眼眶一下子红了,她伸手指着崔二奶奶道:“老夫人,大奶奶,害得奴婢家破人亡的就是二奶奶呀,求老夫人和大奶奶为奴婢做主。”
这话如同一声惊雷,炸的众人六神无主。小杨氏脸色越发的不好看,沉着脸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方淮家的咬着牙道:“奴婢说的全都是真的,若是有一句假话,那就让奴婢死去的亲人永世不能投胎做人。”
这番毒誓发了下来,小杨氏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你说吧。”
方淮家的正要开口,崔二奶奶却忽然一下子跪了下来,“母亲,您宁愿相信一个下人的话也不愿意相信儿媳吗,这方淮家的当初因为偷了儿媳屋里的首饰,儿媳念着她是母亲的人,所以并未声张,反而给了她一些银子让她回家养老。
却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儿媳从未对不起夫君,对不起母亲,更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见小杨氏因为崔二奶奶的哭诉有些动容,崔桦心里暗叫不好,不动声色的给方淮家的使了个眼色。
方淮家的见害死自己亲人的仇人这个样子,哭着道:“老夫人,奴婢已经发过重誓,绝不会说一句假话。
当年,您将奴婢一家给了二奶奶,奴婢和当家的一直为二爷二奶奶尽心尽力的做事。那会儿,杜姨娘有了身孕,大夫诊断说是个男胎,二奶奶害怕杜姨娘产下儿子威胁自己的地位,就让奴婢在杜姨娘的安胎药里面添了杏仁粉。
因为奴婢添加的少,杜姨娘一直到了快生产的时候才出现滑胎的症状,后来,二奶奶见杜姨娘平安的生下三公子,心里不忿,又让奴婢在奶娘的饮食里加了一些药物,三公子吃了奶娘的奶水后,身子会越来越弱,除非知根底的人,就连大夫也看不出来。”
说到这里,她又看了看脸色惨白的崔二奶奶一眼,继续道:“林姨娘和齐姨娘之所以会小产,也是二奶奶吩咐奴婢在她们的安胎药里加了杏仁粉,不过,加的量大了许多,为了不让人发现,两位姨娘的药渣全都是奴婢处理的,所以大夫也没查出什么来。
奴婢一家为二奶奶做了那么多,二奶奶却为了永远保守秘密,在奴婢一家人回到乡下后,就派人将奴婢的儿子和孙子推进水里淹死了,就连当家的和儿媳妇也跟着去了,如今只剩下奴婢一个人,奴婢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呀。”
“你胡说,我母亲才不是那样的人,定是你这个老乞婆当初偷东西被母亲赶了出去,怀恨在心想要报复母亲。祖母,您千万别听她胡言乱语。”
崔樱恨恨的瞪着方淮家的,接着又看了看低垂着头的崔桦,恨不得扑上去去撕烂她的脸。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一边扑在崔桦的身上,一边骂道:“姨娘养的贱蹄子,我母亲哪里亏待你了,你就和你那个不要脸的姨娘一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你们以为陷害了我母亲,杜姨娘那个贱人就能当上父亲的正室了,想都别想。”
杜姨娘原本出身在一个商贩家里,后来因为兄长在军中得了个差使,一跃成了官家小姐,加之生了崔二爷唯一的儿子,好几次都要被升为平妻。
但是,崔二奶奶的娘家大嫂是平王的嫡长女,对崔二奶奶当成嫡亲的妹子疼,所以,崔二奶奶虽然在崔家只生了崔樱一个女儿,崔家人也不敢说什么。
杜姨娘抬平妻之事,在崔二奶奶回娘家了一趟之后,崔二爷便不了了之了。
崔二奶奶到了这一步,也都明白了,平王之前牵扯到了辽王谋反的事件里,皇上将他变成郡王,就连大嫂也由郡主变成了县主。
平王失了圣心,崔二奶奶身后的依仗便弱了几分。前几日得到消息,杜姨娘的兄长又升了一级,怪不得崔桦敢和自己对立了。
小杨氏铁青着脸看向崔二奶奶,沉声问道:“秦氏,你有没有残害过我的孙儿?”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崔二奶奶若是执意辩解也还是能够洗清自己的,但是,她忽然没了那个想法。
十六岁嫁进崔家,夫君对自己不冷不热,又因为自己生不出儿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房又一房娇媚艳丽的姨娘抬进二房。
当初的少女情怀早在悄无声息的宅斗中散去,不怪她心狠手辣,怪就怪那些女人不安分,她都已经那么忍耐了,她们还一个劲的扑腾,合着伙在夫君面前给自己上眼药。
“是,我是吩咐方淮家的在她们的安胎药里放了杏仁粉,不过,害得方淮家的家破人亡的可不是我。杜姨娘好算计,方淮家的,你却是被人当枪使了,我的事情被揭发出来,你作为帮凶,同样也不会有命活着。可惜呀,到死都不会知道究竟是谁害得你家破人亡。”
她的声音到了后面变得弱不可闻,方淮家的听得心里一震。崔二奶奶的样子不像是说假话,可是,如果不是她,那究竟还有谁?
听到崔二奶奶亲口承认在几个姨娘的安胎药里下了杏仁粉,作为外人的宁滢也忍不住叹息。
屋内的气氛越发的低沉,宁滢作为外人听了崔家的阴私本就是不该,但是,小杨氏却非要她在一旁做个见证。
小杨氏对崔二奶奶的处置是让她后半辈子就在佛堂清修,至于杜姨娘提升为平妻,继续由二房掌管府中内务。
处罚一经提出,崔大奶奶和崔二奶奶都不同意。崔大奶奶心里十分不忿,要不是为了这管家之权,她又怎么会和崔桦与杜姨娘合作。
如今,崔二奶奶倒是被她们斗到了,自己却什么好处也没捞到,她自然是不甘心。
崔二奶奶却是要和崔二爷和离,并且要带走自己唯一的女儿。她犯下如此错事,小杨氏又怎么会任由她去呢。
没办法,只好将崔二爷请了过来。
“毒妇。”崔二爷得知自己的孩子被嫡妻毒害,一向不轻易动怒的他一脚将崔二奶奶踢到在地。
崔樱见母亲被父亲这样对待,哭着扑到母亲面前。
“哼,我是毒,却比不得二爷你狠心。我十六岁嫁给你,你就从未给过我尊重。反倒是一个姨娘,被你捧在手心里疼爱。
呵呵,你可能不知道吧,在我生了樱姐儿之后,杜姨娘害怕我产下嫡子,早就在你的汤药里下了绝育药。被我下了杏仁粉落胎的那两个姨娘,肚子里的还不知道是谁的种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