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六姑娘的生母杜姨娘生了崔二爷唯一的儿子,所以,崔二爷平日里对这个女儿也是比较宠爱的,在二房众多庶出的姑娘当中,也只有她敢和崔樱对上。
崔二奶奶明里暗里没少整治杜姨娘母子三人,却每次都被聪明的杜姨娘躲了过去,杜姨娘生的儿子动不得,杜姨娘又不着自己的道,就只剩下一个庶女崔六姑娘时不时的被她敲打。
崔六姑娘不害怕祖父崔正玉,也不害怕祖母小杨氏,唯独害怕崔二奶奶这个嫡母。先前被嫡姐抓破了脸,现在又被嫡母打了一个耳光,怒气还是战胜了恐惧。
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对着小杨氏哭诉道:“孙女求祖母给孙女做主,您让我去陪着陆家表嫂,可是五姐姐肖想陆家表哥,死活要进去找表嫂的麻烦,孙女拦着她没让进去,她就开始辱骂孙女是姨娘养的贱蹄子。
孙女想着她是姐姐,便忍着好好劝说,可是五姐姐依旧不依不挠,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还动手抓花了孙女的脸。”
“你胡说,你也骂我了。”崔樱见崔六姑娘这么说,急的大声反驳。
小杨氏拍了拍桌子,训斥道:“都给我闭嘴。”
崔六姑娘的话让崔家人都很尴尬,他们崔家养出的姑娘竟然肖想有妇之夫,并且还是当着人家妻子的面儿。
宁滢早在两人吵架的时候就知道崔樱对自己夫君有意思,只是没想到崔六姑娘会当众说了出来。
她也不恼,面上依旧带着笑容,似乎没有听见崔六姑娘的那番话。见她这样,小杨氏越发觉得不自在。
“桦姐儿,还不赶紧给你表嫂道歉,都要出阁了,还这么不懂事。”
崔六姑娘以为自己听错了,明明是崔樱肖想陆家表哥,怎么祖母会让自己道歉,若是换了平日,她也能想通。
但是,她此刻心里全是怨恨,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扬着脖子一脸坚决,“孙女没错,要道歉也是五姐姐道歉,因为肖想陆家表哥的人可不是我崔桦。”
小杨氏被她这番话气得是一佛出窍,二佛升天,正要发作的时候,却听崔大奶奶道:“母亲,儿媳觉得桦姐儿说的对,樱姐儿一个未嫁的闺阁女子,对一个有妇之夫产生了爱慕之心,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崔家的女儿个个都是不知轻重的。
好在擎哥儿媳妇不是外人,您就让樱姐儿给她表嫂道个歉,保证以后不对擎哥儿有非分之想就是了。”
崔大奶奶话音刚落,崔二奶奶猛地一下起身,怒不可遏的指着这个一向喜欢和自己作对的妯娌大声道:“贺文君,你少在那里挑事,你与我作对,无非就是为了管家权,我可以什么都管,但是,你要是再出言侮辱我的女儿,可别怪我不客气。”
崔大奶奶本来就是个炮仗性子,这一下也被崔二奶奶给激着了,也不管小杨氏这个婆母在场,嘴皮子翻滚,利落的回击了过去。
妯娌二人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吵了起来,小杨氏被两个儿媳吵得头疼,她紧紧的捏着茶杯,大力朝着两人扔了过去。
“哐当”一声,吵得不可开交的崔大奶奶和崔二奶奶被吓了一跳,崔樱和崔桦两个也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反了,反了,你们当我老婆子是死的吗?”小杨氏胸脯不停的起伏着,脸色黑的像锅底一般。
崔大奶奶和崔二奶奶早年也被小杨氏整治过,所以见到婆母发怒,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噤了声。
小杨氏见她们木头桩子一样站着,也就没再多训斥,把视线转到两个孙女身上,来来回回扫视了好几遍。
“樱姐儿,你妹妹先前说的可都是真的?”
崔樱受宠,见祖母和颜悦色的问自己话,眼眶红了,委屈的摇了摇头,“回祖母的话,是崔桦故意这么说的,她心肠黑透了,您瞧瞧,孙女脸上,脖子上全都是被她抓的,要是以后留了疤痕,孙女也不想活了。”
说着说着,又狠狠的瞪了一眼跪在那里的崔桦。
闻言,崔桦却是一个字也不辩解,只是小声的啜泣着。见她这样,小杨氏就当她默认了,随即对着身边的郑嬷嬷吩咐:“把六姑娘给我关到佛堂里,三天不许吃饭,另外,脸上的伤口不许给药,要是樱姐儿的脸好不了,她的脸也得给我花着。”
崔大奶奶不想让崔二奶奶这么算来,忙道:“母亲,桦姐儿还有一个月就要出阁了呀。”
小杨氏如何不知道,以前还觉得崔桦是个懂事的,可是看了今天她闹得这一出,想着和简家的那门亲事还是算了为好。
别嫁了过去,没有帮到娘家,就连自己也保不住。
反正崔家的姑娘多,到时候就说六姑娘得了急症,另外换个孙女嫁过去就是。
听了处罚,崔樱有些得意,看吧,父亲再宠爱你又有什么用,一辈子都是一个姨娘生的庶女罢了。
崔桦忽然沉寂起来,不辩解,也不争论,她抬起头,复杂的看了小杨氏一眼,挣扎着要起身。
也许是跪久了,双腿使不上力,在站起来的一瞬间,身子抑制不住的往一旁摔去。
“嗯…”
她闷哼了一声,脸色有些发白。
小杨氏见她那样,嫌恶的撇开脸,崔大奶奶连忙让身边的丫鬟将她扶了起来。
“呀…”
那丫鬟忽然惊叫一声。
“怎么了?”崔大奶奶大声问道。
丫鬟看了看自家主子,又看了看上首的小杨氏,开口道:“老夫人恕罪,奴婢瞧着六姑娘身上全是淤青和伤痕,一时被吓到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崔桦露出来的那半截手臂上,宁滢也跟着看过去,果然看见白生生的手臂上全是淤青和红痕。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崔桦,心中暗笑,这六姑娘还有点意思。
“桦姐儿,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小杨氏拧眉问道。
崔桦终于忍不住,再次跪在了地上,“祖母,求祖母给孙女做主,孙女身上的伤全都是五姐姐和母亲弄的,孙女本不想开口对祖母讲,但是母亲实在是太狠心了。”
崔二奶奶一听,心里暗叫不好,立即思考着对策。
谁知,崔桦竟然抛开了脸面,当着众人的面解开了衣衫,全身至于肚兜和亵裤,将伤痕累累的身子露了出来。
看到瘦弱的身体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疤痕,除了崔樱和崔二奶奶母女俩,每个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宁滢收起了笑容,复杂的望了一眼大胆的崔六姑娘,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祖母,求求您救救哥哥,要是晚了哥哥就被这个毒妇害死了。”就在众人为崔桦感到怜惜的时候,她又爆出惊人的话语。
一听她提到孙子,小杨氏立刻紧张起来,“你哥哥怎么了,你快告诉我。”
崔桦红了眼睛,侧头看向崔二奶奶,眼里全是恨意,“祖母,姨娘说过,哥哥刚出生的时候健健康康的,后来变得体弱多病全都是这个毒妇在作祟。
她在哥哥的吃食里下了药,一下就是十几年,哥哥的身子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拖垮了,姨娘去年才发现是她动的手脚,这才和父亲说了将哥哥带到庄子上养病,其实是为了远离这个毒妇。
还有,本来我们二房不该只有哥哥一个儿子,西院的林姨娘和齐姨娘曾经都生过男胎,却生下来就夭折了,这也都是秦氏这个毒妇下的手。她自己生不出来儿子,就将别人的儿子弄死。”
这些犹如炸雷一般惊得众人说不出话来,尤其是小杨氏,她全身散发着寒意,看向崔桦,“桦姐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崔桦心里一惊,连忙道:“祖母,孙女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孙女对天发誓,若是有一句假话,就不得好死。”
见她发了重誓,小杨氏又朝着崔二奶奶看去,却见她端坐在那里,似乎崔桦说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秦氏,你有什么话说。”
崔二奶奶微微动了动唇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庶女怨恨嫡母是历来就有的事情,母亲,儿媳嫁进崔家这么多年,难道您还不知道儿媳的为人吗?”
崔樱见不得母亲被冤枉,也连忙道:“是呀,祖母,母亲平日里对庶出的姐妹们都是一视同仁,连责骂都甚少,又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呢。我看是崔桦和杜姨娘搞得鬼,她们想祖母和父亲厌弃了母亲,然后她们渔翁得利。”
秦氏母女的话让小杨氏的脸色缓和了不少,这个二儿媳嫁进崔家十七年了,不仅孝顺长辈,还贤惠大度,将整个崔府管理的井井有条,不像大儿媳,尖酸刻薄,整天就知道斤斤计较,时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弄得府里乌烟瘴气。
崔桦见祖母神色变化,心里有些着急,她已经和嫡母闹翻了,如果没有一举打垮嫡母,以后她和姨娘的日子肯定更加难过。
想到这里,她不禁大声道:“祖母,您千万别听这毒妇的话,孙女有证人证明林姨娘和齐姨娘生的两个弟弟是被她毒害了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