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仅没有迷晕,还听到了你们说的话。当时我的心里非常的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方面,所有的警察都已经被你们弄晕了,我一个人根本无法制服你们所有人。虽然我身上有枪,但是我也不愿意让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受伤。另一方面,当我知道你们为何会有上次的行动时,我就犹豫了,尤其在听到宁彩儿说她不是有意杀人的时候。”严峻越说声音越大,他甚至还走到离我们很近的地方,想让我们明白他内心真正在想的事情。
从严峻的眼睛里,透出一股无奈的气息,如同这阴暗的病房,让人的心也跟着寒冷下来。
“可是,您不是一心想为程昱报仇的么?不论怎么样,宁彩儿确实是杀害程昱的凶手,虽然她真的不是有意的。”我追问道。
严峻的眼里充满了失望,似乎是因为我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到病床前坐下,看着那窄小的窗户,低声道:“我只是想明白了,死去的人就是已经死去了,他们不会因为谁为他们做点什么就能在活过来,你们明白吗?”
我和白冰有些不知所措,严峻说完,谁也没敢吱声。大概过了一小会儿,我和白冰眼看也问不出什么,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声呜咽。
“如果我早知道的话,也许当年的悲剧也就不会发生了。”
“严峻!事情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你还是不男人!你以为就你一个人会伤心吗!难道我的心里就好受么!正是因为我也悲伤,我也难过,我也知道生命的可贵,所以我能坚强的活到现在。”白冰听见严峻的话,转过身大声冲他嚷嚷道。
严峻抬起头,也冲我和白冰嚷嚷道:“可是你至少还有罗罗!我呢?我什么也没有!我一个人孤身奋斗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遇到她,我也不会想拥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可是这种美好的感觉这么快就消失殆尽了!虽然我仍是一无所有,但却是从有到没有!”他喊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把心中常年积蓄的不快全都给吐了出来。
“程昱的死让我想通了。死亡只是会让更多的人遭受不幸,报仇的本身是毫无意义的。童瑶现在只有童晓伟了,我不能让这个孩子变成一个即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的家庭里。可是我的心里任然是感觉到阵阵的不安,于是,我就装聋作哑、装疯卖傻,只有这样,我也许才能舒服一点。”严峻顿了一会儿,又语气平和说道。
白冰擦了擦眼泪,轻声道:“如果现在你还能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你愿意么?”
严峻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好,我现在就去医生说,你跟我们走吧。”白冰继续说道。
我和严峻都没听明白她的意思,两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她。
白冰轻轻啜了一下鼻涕,脸颊还挂着一滴眼泪,但脸上却是在微笑的。“怎么,你还不愿意么?罗罗那么可爱。想做他爸爸的人可多了,难道你就真的不愿意么?”
“你说真的?”
严峻诧异的看着白冰,但是眉眼中却又着掩藏不住的喜悦之情。他似乎真的动心了,白冰和他亲戚的年纪相仿,相貌也不差上下,更重要的是他马上就会有一个孩子。
白冰用力的点了点头,顽皮中带些娇羞的语气道:“其实罗罗也蛮喜欢你的,他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这么对我说的。”白冰说道这里,突然声音变得很小,她在后面又补了一句:“虽然他只见过你一次。”
严峻从医院出来之后,就商定了结婚日期,时间和地点与常羲和易凌峰的一模一样,10月18号,如归酒店。只可惜我谁的也去不了,只有现在默默的在心底祝福一下他们了。在我回到H市的时候,白冰曾在一次深夜里给我打电话,她告诉我,当初急着让我学习巫术,是因为她也不想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了。但是她从严峻的话中又找到了生命的意义,她告诉我,原来活着并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
也许正如严峻所说的,死亡只是会让更多的人遭受不幸,报仇的本身是毫无意义的。虽然他放弃了,但是宁彩儿和童晓伟还是入狱了。
“幸亏我没有听信你的花言巧语,不然这个美满的结局就不会有了。”我在电话这边故意说道。
白冰哈哈大笑,还边笑边说:“虽然严峻的年纪比我大那么多,但是我相信他会成为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罗罗也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嗯……我还有个惊喜要告诉你,你猜猜看。”
“嗯,这个嘛,你……你该不会已经怀了严峻的孩子吧!”我惊讶的说道。
白冰听了,急忙解释道:“呸呸呸……你瞎说什么呀。我们还没结婚呢,再说了,我早就已经做了结扎的手术了。为了你这小脑袋瓜不再瞎想,我告诉你吧。”
“快说,快说,你就别卖关子了。”
“咳咳……是这样的,因为严峻虽然想帮童瑶,但是他对童晓伟故意杀人案也没辙。我们白天的时候去见过童晓伟了,他已经答应让我和严峻将童瑶变成我们的女儿了!”白冰在电话那边,开心的叫喊道。
本来严峻和白冰的喜事就让我已经颇为震惊了,知道他们还准备收养童瑶的事情之后,我更加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了。这样一来,不仅罗罗有了一个完整的家,童瑶也会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这样太好了!”我感叹道。
“那你呢?你准备一直在家待着么?我想,叶梓敏还有那个Jason现在应该很想你。回来和他们道个别吧,别这样不辞而别啊。还有我和严峻,罗罗和童瑶,大家都在想你呢。”
白冰突然转移了话题,转移后的话题让我措手不及。
“我……我……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我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的父亲母亲,心里一阵阵的疼痛。我轻轻走到门边,关上房门。
“我会回去的,我不想死在家里,死在他们的眼前。不想让他们看着我一点点的死去,但是他们却那么的无可奈何,我不想看到他们无助的眼神,不想看到他们在我面前流泪……”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我是想起了溪月被火烧的时候,她的父亲就站在她的面前。但是它只能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一点的死去。
我的脑海里,全是他躲在树后面哭泣的画面,那样凄惨的画面就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可钦。”白冰轻声应和道。
我叹了口气,道:“这样吧,我10号一早就到。”
“好好好!你一回来就来我家住吧,罗罗很想你呢!还有,我明天就会把童瑶先接过来,你知道的,瑶瑶也特别喜欢你。我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照顾不过来呢,你过来帮我带孩子吧,多好啊。”白冰唧唧歪歪的说道。
“我回去再说吧,我心里也乱七八糟的。”
“顺其自然吧,好,那就这样吧。不早了,睡觉吧。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顺手关了台灯。房间里很暗,但过了一会儿,我也慢慢的看清楚房间里的一切。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轻轻松松的躺着了,什么事情也不想的,单纯的躺着。床的对面是一扇窗户,半截的,窗台边用堆砌着和窗台同样高度的台子,半米多宽,刚好容一人躺下。我在床上躺了很久,依旧没有睡着。
我抱着顾勤轩给我的那本诗集,抱了床被子道窗台边坐下。月色明亮,虽然还未到十五,或许是已经到了深夜吧,月亮正在头顶。家里的房子在老城区,房子旁边有棵大树,树叶枝繁叶茂的,我一开窗户伸手就能摘到枝叶。
借着月色,我随手一翻,又翻到那首《五色花》。我笑了笑,叹了口气,心想着或许是天意。于是用手抚平那张纸,在心里默念道:“
在深渊的边缘上,
你守护我每一个孤独的梦
——那风啊吹动草叶上的喧响。
太阳在远方白白地燃烧,
你在水洼旁,投进自己的影子,
微波荡荡,沉淀了昨日的时光。
假如有一天你也不免凋残,
我只有个简单的希望:
保持着初放时的安详。”
011年10月9日,农历八月十三,周日。夜里三点钟的时候,我被声哭声吵醒了。刚醒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母亲半夜在哭,等我仔细听了发现那哭声却是从窗外传来的。只是我完全从梦中清醒过来之后,哭声却没有。
“真是奇怪了,难道是我的幻觉么?”我揉了揉眼睛道。
我从窗台搬回到床上睡,可是刚没睡着一会儿,又听见有哭声。但是这次的哭声却不像女人,像是猫叫或者是什么动物发出的。
“到底是什么声音,为什么仔细听却没有了呢?”
我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是凌晨四点整。我把被子蒙起头,把脸盖在被子里面睡。五点钟的时候,我又听见了奇怪的哭声,与其说是哭声,不如说是凄惨怪异的叫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