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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27 凌天宫见!

天才儿子腹黑娘亲 北藤 11276 2024-11-15 20:52

  南宫胜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很失败,臣不臣子不子,居然没有一个人可以相信。他仰天长叹,莫非他真的错了坐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几十年,把身边所有值得信任和珍惜的东西,统统给抛弃了

  长剑带着钝钝的摩擦声插入了地面,南宫胜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部支撑在了上边,倾斜的身子显露出了佝偻态,他的双目有些呆滞,茫然地望着地面的某处,陷入了沉思中。耳边那声声刀戈撞击宫门的声音和撕破长空的喊杀声,逐渐在他的耳中消失

  皇上皇上身旁的太监和侍卫们不住地喊他,他都充耳不闻。

  宫门的撞击声声,那道堪称铜墙铁壁一般的宫门,最终还是难抵封侯拜相带给人的冲击力和诱惑力,在叛军的不懈努力下所攻破。

  杀第一个冲进宫门的士兵,满脸的激动之色,他是第一个冲进宫门的人,前方正有封侯拜相的赏赐正等候着他

  他的双目迸射着狂热的光芒,这世上没有人可以抵挡得住权力的诱惑

  然而,他绝不会想到,等待他的并非什么丰爵厚禄,而是一支支无情的飞箭。

  啊无数的飞箭穿透了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射成了刺猬,到死的那一刻,他的心中还在为他美好的前途而狂热沸腾着。

  冲在他身后的人也纷纷中箭倒下,使得随后即将冲入宫门的大军暂缓了步伐,正是这一稍缓的功夫,侍卫们护送着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南宫胜往别处逃离。

  太子殿下,不好了皇上逃了

  什么南宫玺一身黑色的铠甲,红色的盔樱,手持长剑,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手下的将士,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双目之中迸射出了两道锐利的寒光。

  传令下去,宫内任何胆敢反抗之人,统统杀无赦包括,皇上

  侍卫微怔了下,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透凉,随即领命道:是,太子殿下。

  等等南宫玺忽然想到了什么,喊住他道,去把靖王爷给本太子带上来。

  是,太子殿下。

  待侍卫匆匆离去,南宫玺举目看着前方激烈的战况,嘴角扯出了一丝阴狠的笑,只要他除去了他的父皇和他的弟弟,那么这世上便没有人再与他争夺皇位,他便是南熙国顺理成章的新皇

  至于云家,他有的是办法来对付他们,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他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他就不信,没有人愿意帮他除去云家所有的人

  前方皇宫的御林军还在做顽死的抵抗,南宫玺在亲兵的护卫下,就守在了宫门旁,不耐烦地来回踱步。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迟则生变,他怕继续拖延下去,不知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不多时,押送靖王的一队士兵终于到来。

  太子殿下,靖王爷带到。

  南宫玺驻足回首,一双深沉的眸子在对上南宫翼的瞬间,他唇边扯出了一抹弧度,然后那笑声便越放越大。

  南宫翼,你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南宫玺走近了南宫翼的跟前,厉目打量着他,他的双手被缚于身后,一身倾尽天下的银袍却依旧鲜亮,尤其是那一张从容不迫的冷峻脸庞,让他越看越嫉恨。

  从南宫翼出生开始,他的出色和才华,便将他的光华全部掩盖了下去。人人都在称颂着靖王爷的好,靖王爷的出色,还赠给了他一个一袭银袍倾天下的美名,而他呢他什么也没有,在人们提及南熙国皇家子弟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南宫翼,却从来没有他南宫玺。若不是他的生母是皇后,他有罗家在背后为他撑腰,他的太子之位恐怕早已不保,所以他嫉恨南宫翼,甚至想要除之而后快

  南宫翼轻哼了声,举目遥望向宫门内激战的场面,冷声道:父皇呢你究竟把父皇怎么样了

  父皇南宫玺残酷地冷笑,你现在应该先关心的是你自己的生死吧你以为,我还会留着你,让你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吗

  我的生死不要紧,我只关心父皇的生死大哥,你莫非为了皇位,将自己的人性也泯灭了那可是生我们养我们的父皇,和你有着血脉相连的父皇

  南宫玺冷笑道:那又如何他虽然立了我为太子,可他每日里嘴里念叨的人却是你,你才是他心目中最为看重的太子人选所以,为了能够稳稳地坐上皇位,我别无选择

  所以,你是非要置父皇于死地了你简直没有人性南宫翼义愤填膺的口吻斥责着他,谁也没有发现,在他眸光流转的瞬间,有一抹兴奋的暗芒在他眼底深处闪耀而过。

  人性算什么只要我夺得了皇位,整个南熙国都是我的,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什么都有了,还要不值钱的人性做什么南宫玺张狂地放声大笑了起来,好似一切都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时候,宫门内的打斗声逐渐弱了下去,坚守宫门的御林军最终被击溃,宫门失守。南宫玺几步快走,迈入了宫门,他举目仰望着诺大的宫阙,和周围林立的楼台亭阁,满目的喜悦之色,所有的这一切,很快便将都是他的了。

  哈哈哈他状似疯狂般地大笑着,他的笑声在宫阙的上空久久地回荡,将所有的刀剑相击声全部给压了下去。

  南宫翼看着他,眸子微眯,唇边是一抹阴冷的笑。他未免开心得太早了,也把事情想象得太过简单了,人人向往的皇位,岂是那么好夺的到底谁能笑到最后还未可知

  太子殿下,我们抓到皇上了

  真的南宫玺止了笑声,深沉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激动和紧张的情绪,快,快将他给本太子带上来

  是,太子殿下

  南宫玺回身,得意的眼神看向了南宫翼,道:你看到了吗就连父皇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更别提你了。既然你这么孝顺父皇,我就成全了你,一会儿就送你和父皇同时上路,你们在前往西天的路上,也好有个伴,哈哈哈

  那我还得多谢皇兄你了南宫翼狠狠地咬牙道。

  不远处,南宫胜在一队士兵的看押下,往这边走来,他的形容有些狼狈,头上的皇冠已经不翼而飞,长发散乱地落在肩头,身上的龙袍有几处破洞,是方才与士兵们交战中留下的痕迹。他愤怒的脸孔涨红涨红的,抬头间,看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他顿时气恼地咆哮:南宫玺,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谋反叛乱,你该当何罪

  翼儿,你怎么也被他抓了起来在看到南宫翼的时候,他愤怒的脸孔上露出了些许关切之色。

  他如此区别的对待,落在了南宫玺的眼中,赫然成了一根刺,深深地扎痛着他的心。同为皇子,他却独独偏爱他的皇弟,每每在大臣们跟前赞许他的弟弟,这让他情何以堪

  南宫玺面部的肌肉逐渐呈现出了扭曲状,长剑带着冽冽的寒光,自剑鞘而出,徐徐指向了南宫胜的心脏处:你怎么不问问我,我为何要谋反我乃是一国的太子,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可我为何要冒天下之不违而反你父皇,难道你就真的没有想过吗

  南宫胜向前冲上一步,隔着侍卫的人墙,冲着南宫玺咒骂道:逆子你犯上作乱眼里无君无父,像你这样秉性之人,居然还想继承皇位,你简直妄想朕告诉你,朕早就想传皇位给你翼儿,只有他才担得起一国之君的重任,而你你无才无德,处事鲁莽荒唐,朕怎么可能将南熙国的大好江山双手相送于你

  南宫玺突然之间静默无声,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寒寂之中,唯有他的前胸在不断地起伏着,诏示着他此刻的盛怒和失望。

  果然,在父皇的眼底,他一无是处,连南宫翼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比不上啊

  他不甘心他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苦苦地守着太子之位,怎么可能拱手相让于人

  低低的冷笑声从他嘴里逸出,他不怒反笑,昂首道:很好既然你打定了主意,不会将皇位传给我,那么我也不必再顾念父子之情了

  他阴冷地笑着,一步步走向了他,那神情宛若来自地狱的修罗。他手中的长剑拖曳着,在地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印痕,火光闪烁着,发出嗞嗞声。

  你你想干什么你真想杀君弑父南宫胜看着儿子可怕的神情,心底莫名地慌乱起来,他在心中想象过无数的可能性,唯一没有想过的就是儿子会真的亲手弑父

  是又如何南宫玺的脸色蓦地一沉,长剑刺透了南宫胜的心脏,这一剑干脆利落,毫不留情

  父皇南宫翼惊喊了声,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有挣扎,有痛苦,有迷茫,也有狠厉的决心

  你南宫胜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面部一阵痛苦的狰狞后,他的双目终于徐徐地闭上。

  周围的士兵们全部屏息,就连呼吸声都变得极为微弱。

  长剑又唰地从南宫胜的体内拔出,剑器摩擦骨骼的沉闷声音显得格外清晰,鲜血飞溅,染红了南宫玺胸前的衣襟,还有几滴血喷洒在了他的唇上,他舌尖一舔,尝到了他父皇血液的味道。

  腥而甜,还带着些许的温度。

  他慢慢爱上了这种嗜血的味道。

  不顾南宫胜向后倾倒的身影,南宫玺转身,浴血的身姿好似鬼魅一般迎向了南宫翼。只要再杀了他,南熙国上下,便没有人再与他争夺皇位。

  现在,该轮到你了

  他一步步走向南宫翼,那嗜血的神色,比之方才更加可怕。

  然而,南宫翼的反应却有些超乎常理,他瞬间恢复了从容的神色,冷峻的面孔放着寒光,一双厉目盯着南宫玺,冷至冰点的眸光从他眼眶中迸射而出。

  南宫玺,你真的以为自己赢了吗你太天真了,回头看看你身后,他们到底是听从你的命令,还是听从我的命令

  南宫翼丹田下沉,突然向外猛然发出一阵劲力,将绑缚他的绳索全部绷断。

  你南宫玺脚下一顿,顺着他的目光,转首望向了自己的身后。

  一道道白色的剑光顿时晃了他的眼,他眸光闪动,眼前一阵晕眩,待他定睛看时,却发现方才将南宫胜押送来的一队士兵个个面生得很,他居然一个也没有见过。方才他一心全部扑在了南宫胜的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押送他的这些士兵,现在才仔细看时,却已经迟了。

  怎怎么会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大哥,你睁开眼睛看清楚了,他们不是你的人,乃是我培养多年的死士。除了我,他们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命令南宫翼伸手从看押他的一名士兵手中夺过了剑,正是他平日里随身佩戴的宝剑

  南宫玺这时才恍悟,他居然如此大意,竟不知自己派遣前去捉拿南宫翼的人早已成了南宫翼的羽翼,还有他的剑,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却丝毫不察。果然,他是被一连串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所以才会沦入如今反过来受困的境地。

  来人啊,护驾

  他高声朝着远处呼喊,诺大的宫廷之中,他就不信到处都是南宫翼的人。

  终于,有几路他的亲信听到了他的呼救声,持剑从各个方向杀将了回来。

  南宫玺仿佛看到了希望,不由地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南宫翼,你别高兴得太早你有死士,本太子也有死士,就算你杀了本太子,他们也绝不会向你投降你想要坐上皇位,未免高兴得太早了。

  是吗南宫翼冷笑了声,袖中一抖,朝着天空中抛出去一枚信号弹。

  信号弹在半空中炸开,显映出了一个特别的图案,久久不散。

  这时候,皇宫的各个角落,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许多的黑衣人,他们的行动迅捷下手狠辣,往往一剑就是好几条人命,将那些意欲冲上来救驾的士兵们统统阻挡了回去。

  这南宫玺脸色大变,心底好不容易升腾起来的希望又在瞬间熄灭,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再次抬头时,眼前一片清明。

  你早就算到了,你早就算到我要谋反起事,所以你将计就计,一早就在宫中埋伏了高手。你也想谋反,想要杀君弑父,可是你怕背上杀君弑父的罪名,所以你有意激怒我,借我的手杀了父皇,然后你再杀了我,这样你才能高枕无忧地坐上皇帝的宝座。你好狠的心好高深的谋划妄你方才还猫哭耗子,做出一副孝子的姿态,其实真正狠毒无君无父的人就是你

  南宫玺身子不住地摇晃着,脚下也跟着一步步后退,离他身后不远处,就是如铜墙铁壁般的宫墙。然而他丝毫没有察觉,继续往后退着。

  南宫翼,你以为你就赢了吗你以为仅凭这些死士就能夺得南熙国的江山你听,那是什么声音

  他大臂一挥,指向了宫门之外,只见宫阶下,黑压压的一片士兵如潮水一般正从宫门外朝着宫门方向涌来。他们的口中似乎在高喊着什么,喊声震天。

  南宫翼眉头微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着宫阶方向望去。在那一大片黑压压的士兵当中,有几面烫金的旗帜高高地扬起,那上边赫然飘扬着一个遒劲有力的云字

  是云家军

  南宫翼眉梢耸动了下,那原本是他和云家约定的,只要信号弹一发射,云家的人便带兵杀进宫来,眼前的一幕乃是意料中事。然而,当他真正看到了云家麾下的大军之后,他整颗心都开始惴惴不安起来,身体里的血液在不住地沸腾和叫嚣。

  这样的一支军队,带着肃杀之气,气势如虹,绝对不是常年驻守在皇城里的御林军和宫廷禁卫军所能相比拟的。

  这样的一支军队,让人闻之胆寒

  一个杀念在他心头猛然升起,这样的云家,绝不能留

  他绝不能留下一个能随时威胁到自己地位和权势的家族,让自己整日里提心吊胆,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何父皇终日里惶惶不安,总是想方设法地试图除去云家,因为这样一个势力磅礴的家族实在是太可怕了。

  南宫翼,你也害怕了吧南熙国只要有云家存在,谁也无法安安心心地坐稳皇位

  南宫玺大笑着,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嫌疑,似乎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现在的他,只想拉着南宫翼下地狱,因为是他害的他,是他让他背负了杀君弑父的罪名,是他夺走了他一切的荣耀,是他毁了他既然要死,那他就一定要拉着他一块儿死

  南宫翼阴冷的眼神射了过来,冷酷的声音幽幽响起:不管以后到底会怎样,总之这一刻,是我赢了

  他手中的长剑倏地掷了出去,正对的方向正是南宫玺的心口

  南宫玺双瞳蓦地放大,转身想逃,谁知他刚一转身就撞在了身后的宫墙上。待他再欲转身时,长剑已至,咔嚓声清脆入耳,直直地插入了他的心房。

  他的双目暴突,死死地盯着南宫翼的方向,一口气没有缓上来,当场断气。

  南宫翼冷笑了声,走上几步,将自己的长剑又拔了出来。

  他狠咬着自己的牙根,眸光微缩,终于再没有人跟他争夺皇位了

  他的唇边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没有大喜也没有大悲,他很平静,因为在他心底,他早已认定,这一切都是他该得的。

  王爷,不好了云家的人开始屠杀我们的死士身后的侍卫突然惊惶地上前传报,将南宫翼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南宫翼不敢相信,持剑疾步奔向了宫阶方向,一眼望去,那黑压压的士兵就好似潮水一般,在吞噬着天地,他们所过之处,草木不生,尸横遍地,而那些尸首,恍然就是自己培养了多年耗费无数财力而得的数千死士

  云溪,你怎么敢他愤怒了,惊天的咆哮撕破了长空。

  而罪魁祸首的云溪,此刻正混迹在这势如潮水般的士兵当中,听到了南宫翼的咆哮声,她唇角高高地扬起。

  这世上难道就只有他会阴人

  他设计同时诛杀了自己的父皇和皇兄,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正笑到最后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他也不过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太子谋反篡逆,六王爷和云家奉旨勤王救驾,若有抵抗者,一律杀无赦

  士兵当中,一个接着一个传递着这个命令,整个皇宫内外所有的声音全部被淹没,唯有这一句铁血的军令在一遍遍地传诵。

  六皇叔南宫翼身形晃动着,险些栽倒在地,他怎么忘记了,他们南宫家族的人除了他们父子,还有一个六皇叔

  他早该有所防范的,当他发现云溪去探视六皇叔的时候,他就应该有所防范的。是他太过自负太自以为是了,他以为云家只有倚靠他才能在南熙国立足,所以云家必须选择他,舍他其谁

  可是,他失算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云家最后选择的人不是他,而是常年深居简出,在朝堂之上隐忍不发默默无闻的六皇叔

  愤怒嫉恨;

  冷静沉思;

  抉择重新抉择

  短短的片刻,无数的思绪在他脑海中翩飞,他没有时间了,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出抉择。

  他不能死,不能做出无畏的牺牲他的命远比他的父皇他的皇兄来得有价值得多,他若要死,便要整个南熙国还有云家,成为他的陪葬

  所有的气息在瞬间收敛,他丢弃了手中的长剑,孤身一人奔向宫门外。

  夕阳西下,斜照在宫门的正当口。

  在那里,逆光处,一道银色的身影掀起长袍,顿身跪倒在了宫阶之上。

  皇叔,皇兄他丧尽天良心性泯灭,亲手杀死了父皇父皇驾崩了

  侄儿代表我南熙国的文武百官和万千百姓,恳请皇叔登临帝位,挑起一国的重担,侄儿替已故的父皇和南熙国万千的子民,拜谢皇叔了

  他一拜到底,银色的身影就这么久久地匍匐在地,银色与夕阳的金色相交辉映,成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他的声音之中注入了他所有的玄力,那沉厚的声音具有穿透力,将那漫天的喊杀声全部掩盖了下去。

  云溪自士兵当中举目远眺着那道银色的身影,眸子不由地微微眯起,好一个能屈能伸的南宫翼,好机智的心思,好深沉的谋略,他居然能在短短的片刻就放弃了初衷,果断投诚,为的就是获取一线生机,这样的人才,她还真是小看了。

  他现在主动递出了橄榄枝,将六王爷名正言顺地推上皇位,如此一来,若是六王爷和云家再想杀他,便难堵悠悠众口

  此时此刻。

  南宫翼,杀不得

  六王爷此刻已经来到了宫阶上,亲手将他扶起。

  穿过层层的人群,云溪对上了南宫翼有意无意中瞥来的目光,两道目光猛然相撞,无形的火花在空中迸发又消失,消失又迸发。

  离宫廷政变已经两日过去,整个沁阳城从混乱之中逐渐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六王爷登基称帝,追封他死去的兄长,并且将其风光大葬。太子因谋反作乱,太子府被抄,连同罗氏一族也全部陷入了牢狱中。皇族的很多人也受到了牵连,下放的下放,驱逐的驱逐,唯有靖王爷爵位封号不变,而且还被赐下了金银无数,看似风光无比。

  此次宫廷政变后,获益最多的自然是云家,云家上下所有人都被封赏了一遍,就连云溪母子也不例外。云溪不喜欢任何的封号,所以推拒了,反而是云小墨被封了个小王爷的爵位。六王爷的心思,云溪自然是懂的,想要云家和皇家真正地和平共处,就唯有拉近彼此间的关系。六王爷给云小墨封爵,为的就是希望等他长大后,能和他的宝贝孙女南宫樱联姻,那么往后无论是云家还是皇族,都可以高枕无忧。

  云溪是不赞成联姻的,毕竟孩子还小,将来的事谁能预料就像是云溪和南宫翼之间的婚约,没有感情基础的婚约又如何能作数也正是因为这一纸的婚约,害了云溪,误了她一生。

  她绝不希望这样的悲剧再在儿子的身上发生,所以她没有明着答应联姻之事,却也没有推拒了小墨的封爵,就让对方误以为她有联姻的意思好了,这样于己于对方,都有益处。她相信等再过十年,等到小墨长大成人之后,云家就再不用倚靠任何人或皇族势力,便可撑起一方的天空。

  云蒙和云逸自加官进爵之后,每日里忙个不停,时常都见不到人。不止他们忙了,就连龙千绝和凌天宫的人也开始忙碌了起来,几乎见不到人影。

  这一日午后,云溪用完了午膳后,便懒懒地躺在了藤椅上闭目歇息。

  暖日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她如玉无暇的脸颊上,好似洒下了点点的金粉,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都美不胜收。

  风护法悄悄地临近她的身侧,手中持有一封书信,试图将书信无声地放下后,便悄然离开。

  站住云溪突然出声喝止了他。

  风护法回首,恰好对上她锐利审视的目光,心蓦地猛然一跳,嘿嘿干笑道:夫人,把您吵醒了,是属下的错

  这是什么云溪看他一脸的鬼祟,不由地起了疑心,拾起他留在她身侧的书信,打开翻阅。

  她阅览着书信的内容,眉梢慢慢地蹙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尊主突然返回了凌天宫,连声招呼都不打

  宫里有不少的事等着尊主去处理,尊主走得急,来不及跟夫人您告别,还希望夫人不要见怪。风护法神色有些不自然,只是干笑着说道,不过尊主吩咐了,让属下留在夫人的身边,听候夫人差遣。夫人若是准备好了,想要前往凌天宫,也由属下来为夫人安排行程。

  云溪压根就没听他的鬼话,只是眉头越皱越紧,莫非真的出了什么大事若非有极为重要之事,他是不可能不辞而别的。

  再低头看一眼信中的内容,他没有叙说太多,仅有一句:珍重,凌天宫见

  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溪抬眸,紧盯着风护法,沉声问道。

  尊主不让属下告诉您,怕夫人您担心风护法心情很是矛盾,信使这个差使果然不是好当的。

  云溪冷哼了声,道:你觉得我现在一无所知,就不会担心了吗你快说,倘若你不说,那就给我滚得远远的,我留一个欺主的属下做什么

  别我我说还不行吗风护法很是无奈地长叹了声,尊主他受伤了他的仇家找上了他,还带来了很多隐世的高手专程前来对付他尊主自知不敌,又不想将祸事引向云家,所以就自己引开了强敌,返回凌天宫去了。冰护法云护法他们也追着尊主的方向去了

  他受伤了云溪心中猛然一撞,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他伤得严不严重到底是什么样的仇家居然能将他打伤

  是赫连紫风吗还是司徒家孟家的隐世高手

  云溪心中顿时一片烦乱,一想到他受了伤,她的心情便难以平复。

  夫人别着急尊主的伤不重,他只是不希望对方注意到夫人和少主的存在,所以才匆匆离开了沁阳城。至于对方的背景夫人还是别问了,总之尊主一有消息,就会跟属下联系,属下一定及时将尊主的消息传达给夫人。

  真的不重你敢拿你的人头担保云溪冷眼看着他,目光灼灼,好似要将他整个人看穿。

  风护法无奈地抚额,道:属下拿自己的人头担保,尊主真的伤得不重,夫人您就放心吧尊主是何等人物,若非对方卑鄙无耻,居然设陷阱偷袭,否则又有谁能重伤得了他

  他若是真的无敌于天下,又岂会受伤云溪的声音低了下去,心头的那一抹忧虑依然没有消去。

  说到底,还是她的武艺太弱了。

  倘若她的武艺能和他并驾齐驱,那么他们母子二人也就不会成为他的包袱和负累,他也不用有那么多的顾虑,他们二人完全可以并肩迎敌。

  千绝,你千万不能有事,我会带着小墨去凌天宫找你,你一定要好端端地等着我们

  看着她神色逐渐镇定下来,风护法总算是松了口气,然而他心中的担忧却是加重了。因为尊主的伤远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此次遭遇的强敌前所未有,对方是有备而来,又深知尊主的实力,所以几大高手联合伏击尊主。尊主身受重伤,这伤怕是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是痊愈不了的,但前提是,他能顺利地回到凌天宫先。

  小姐,靖王爷来了。

  下人的传话,将云溪从出神中拉了回来。

  他来干什么云溪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在宫阶之上与她对视的那一眼,他深不可测的目光,让她心悸。他辛苦经营了多年,为的就是夺得那个位置,而她临阵倒戈,毁了他的计划,他绝对不可能善罢干休。

  沉寂了两日,他迟迟没有露面,前来质问她,现在又突然拜访,不知他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眸光微敛了下,云溪抬手道:请他到大堂稍坐,我很快便去会他。

  是,小姐。

  风护法目送着下人离开,眉宇略略沉敛,开口道:夫人,南宫翼此人心机深沉,置于死地也能起死回生,可见他心志高远,怕是不会甘心屈居人下,此人留不得

  嗯,他的确留不得云溪揉了揉眉心,沉思了片刻道,一会儿你和我一道去会他,你守在门口处,听我的号令,今日务必要手刃了此人,以除后患

  好,我听夫人的风护法唇角一扬,眼底燃起了兴奋的火焰。

  大堂门口,奉茶的小厮刚刚从门口退出。

  小姐,王爷已经等候在里面了。

  嗯,你退下吧。云溪冲他招了招手,便领着风护法迈步走进了大堂。

  大堂的左侧,一抹银色的身影巍峨而立,他背负着双手,正闲适地欣赏着墙上的一幅画卷,只留给她一个侧影。

  人,还是原来的那个人,然而他身上的冷酷气息却已收敛得一干二净,站在她面前的宛如就是一个温润的文雅男子,雍容华贵,风度翩翩。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

  云溪心中一阵惊疑,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连自己都看不透的人。

  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南宫翼徐徐地转身,举目望向了她,他的目光沉静,没有丝毫的波澜。

  云小姐,别来无恙。

  哼,才不过两日不见,有必要一副许久不见的模样吗

  云溪冷笑着,自顾自地在主位上落座,端起了一杯准备好的热茶,慢慢地品尝着,并不急着跟他搭话。

  她不急,南宫翼也不急。

  他也重新回到了他的客座,慢慢悠悠地喝起了清茶。

  这一主一客静静地喝着茶,谁也不说话,倒是让风护法看得一头雾水。

  清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小厮往返于大堂,送了几次茶水,心中很是奇怪。平日里待客,最多也就是半个时辰送一壶新茶,可是现在,半个时辰还不到,就连续送了三趟新茶。他实在搞不懂,这位靖王爷究竟是来拜访来了,还是专程来将军府蹭茶来了

  怎么回事云清恰好从大堂门前经过,听到小厮提着茶壶独自一个人低头嘀咕着,不由地上前询问。

  自从宫廷政变之后,云家上下都忙活起来,而他一个废人依旧还是像往日里一样做着重复的练习,不停地喝药,总想找机会问一问堂妹,他的腿到底何时才能全部恢复。他被新皇封赏了一个侯爷的职衔,却无法上战场,也无法做一些寻常的政务,他心有愧疚。

  小厮回道:是靖王爷来了,小姐正在亲自招待他,可是他们二人就一直那么坐着喝茶,连一句话也没有聊过,很是奇怪。

  就一直在喝茶什么话也没说云清也讶异地拧起了眉头,近日里发生的一切,他也听说了,云家临时倒戈,投向了六王爷的一方,那靖王爷必定是恨死了云家的。他今日亲自登门拜访,却没有任何的指责和斥骂,反倒是平静得有些不正常,这样深不可测的一个人,的确是危险得很。不知道溪儿能否独自应付

  靖王爷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带了侍卫

  小厮回道:靖王爷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任何一个侍卫。

  嗯。云清默默点了点头,眼底寒光忽闪,又朝小厮招了招手,压低声音道,你去将韩统领唤来,让他带一百名高手,埋伏在将军府门外,听候我的号令。

  是,小人马上就去。

  做了妥善的安排后,云清稍稍舒了口气,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其余的还是交给溪儿吧跟她相比,他一个废人实在是派不上什么用场。

  他自嘲地苦笑了声,什么将门之后,什么虎父无犬子,他竟连一个小妹都不如

  大堂内,寂静得有些不正常,只能听到人喝水时的吸水声和杯碟与桌面之间轻微的撞击声。

  风护法左右看看一直不停喝茶的两人,再有耐性的人也不由地开始心浮气躁了,这两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都坐了这么久了,居然除了刚见面时说了一句,之后就一直没有出过声。莫非这靖王爷真是来将军府蹭茶喝来了

  手中的宝剑在左右手之间相互交替着,他有些不耐烦了,再这么继续耗下去,他宁可此刻就拔剑,一剑了结了南宫翼,又干脆又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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