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审讯室外玻璃墙的这一面沈攀沉默的单手托腮遥望着里面张宇的个人表演，他有一个关节始终没有想透彻，也没有琢磨出答案？
既然牛胜利已经明确答应了费招娣等半年之后就给她在交警大队安排一个后勤的临时工，并且也愿意支持她成人自考的学习以待下一步争取考一个正式后勤警员的名额。
事实上，有了牛胜利的这个保证，费招娣只需要平平安安的度过这半年就可以一步登天，一个交警大队的队长想要弄一个后勤名额真的是不要太简单，费招娣有什么理由还要去和杨月以及张宇鬼混？
张宇顶天了就答应收费招娣进公司，这种私人企业都不说左青青会不会赶她走，就是费招娣自己恐怕都很难坚持下来。她的文化程度太低，进了广告公司除了跑业务其他的都是专业活计她干不了，而现在的广告公司跑业务需要的都是人脉，她费招娣有人脉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那么，是什么原因让费招娣选择了哪怕是怀孕也要继续和张宇鬼混呢，这其中又隐藏着什么奥秘呢……要知道，牛胜利答应费招娣的条件那是当着老婆刘丽的面拍的板，几乎就不会有说话不作数的情况出现！
怀揣着这个最大的疑点，沈攀推开了审讯室的门。看到沈攀进来，张宇竟然是松了口大气的表情，他摊开手搁在桌子上，摇着头笑了起来：“你们总算是有人来了啊，啧啧，真是不容易。我已经告诉过你们，我没有强奸费招娣，她是自愿的，还有，我要给律师和家里打电话，我有这个权利。”
“不，你没有这个权利。”沈攀冷笑一声，拖开椅子慢条斯理的坐下来，迎头给了张宇狠狠一棒：“法律规定，在警方侦查阶段律师不能介入。也许几年之后这一条法律会改变，会同意律师提前介入，但不是现在。”
沈攀自己都没想到，他玩笑似的这句话在数年后竟然真的实现了，法律做出了变更，律师也得以在警方侦查阶段介入进来以更加全面的保证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权益。当然，这是后话，这里只是提一提罢了。
“没有！”张宇愣了楞，看沈攀神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他干笑着开始试探沈攀：“那我能不能给公司去个电话安排一下工作，免得公司乱套了大家拿不到工资闹事起来岂不给你们增添麻烦？”
沈攀瞥了他一眼，对这家伙的那点心机也是无语得很。进了刑侦大队，而且是自己坦白出来的罪行，现在想要后悔晚了。没搭理他的这个问题，沈攀打开摄像系统摸出录音笔按下开关平放在面前，问道：“张宇，你在和费招娣以及杨月鬼混期间有没有发现两女有任何的异常？比如她们忽然很忧心忡忡，很担心害怕之类的表现？”
从沈攀的态度上知道了自己没法侥幸，张宇很是有些丧气。他低下头半晌没有回答，沈攀可没那个好心情陪着他磨叽，屈指敲了敲桌子，沈攀冷声说道：“张宇，你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配合警方的工作，如果你在这期间有立功表现的话警方会如实把你的行为提交给检察院和法院，别的想得再多都是白日梦。”
说着，沈攀又重复了一遍问题，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张宇。沈攀心里很奇怪的是，左青青当年是这个就看上了这个垃圾，也许，这只能归结于人与人之间那奇妙的缘分吧，沈攀暗自做出一个结论。
“没有发现，嗯，准确一点说是我根本就没注意她们的心情，我们在一起都是上床，其他的事情很少谈，也没什么好谈的。”终于，张宇面对了眼下的现实，他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回答道。
这个答案在沈攀预料之中，一想到那两条逝去的年轻生命和张宇漫不经心的态度沈攀不由得有些为那两个女孩不值。就是这种渣男，只贪恋她们那年轻动人的胴体，哪里是有一分一毫替她们着想的心态呐……两个可怜的女孩，她们要能看到张宇的态度恐怕是死都不会瞑目……
“那你有没有发现她们和其他男人来往的迹象？”这就是沈攀要问的重点了，他瞳孔收缩，竭力放大了张宇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力图不要有所遗漏。果然，张宇怔了怔，眉头有微微皱起的意思，半晌，这个男人才迟疑着说道：“我不敢确定，不过我和费招娣第一次上床的时候她不是处女，我确定。”
哦？沈攀沉思起来，这就是说费招娣有可能还有一个隐藏在众人视线之外的男人，或许这就是他要寻找的目标。可是，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现在费招娣和杨月已经死了，再也没法开口说话，调查的结果也表明费招娣在这座城市没有第二个好朋友，要找出男人的难度顿时增加了无数倍。
这时，沈攀的手机响铃了，他摸出来看了看是法医室赫定的电话。想了想，沈攀关掉摄像和录音笔走了出去，不能当着张宇接电话，万一赫定那边有新的消息呢。
别说，赫定那边还真是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沈攀啊，ＤＮＡ的结果出来了，我插了队提前做的比对试验，欠了人家好大一个人情你们刑侦大队得认账……费招娣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张宇的，嗯，张宇不是孩子的父亲，是谁的就不清楚了，这得靠你们去查了。”
接着电话，沈攀脑子疯转，忽然，他灵机一动，说道：“这样，赫定，再帮我做一个比对试验，说不定咱们就能知道费招娣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谁的了……嗯，等一会儿，等我给你打电话你立即过来取血样立即送去做比对，别耽误，你知道这一次时间上面卡得很死……好的，全靠你了啊。”
挂了电话，冷眼看了看审讯室内张宇那没精打采的眼神，沈攀冷声一声转身就往外走，他还忙着呢。
直奔队长办公室沈攀找到谢秦，两人私语了几句，谢秦顿时瞪大了眼珠：“你说的是真的？你确定这样做没问题？我可是给你说清楚了，要结果如你说的那样倒是没事，如果结果不对的话你可是把人朝死里得罪了，你知道后果的？”
“没事的，没事的，谢组长比别多想。能证明清白对所有人都是一件好事嘛，对不对，咱们这不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你知道陈队都住院了啊。”提到陈倩的“住院”，谢秦沉默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心中自有一股狠劲的说道：“行，试试就试试，咱们刑侦大队也不怕谁告状！”
既然决定了也就不再犹豫，谢秦提起桌上的电话开始拨号：“牛队吗，我谢秦。是的，刑侦大队这边还有点事需要你来一趟，好的，半个小时，没问题，我在陈队办公室等你。”
没错，沈攀想来想去能够近距离接触费招娣又能取得她信任的除了牛胜利就再也没有第二个男人了，所以他想试试让赫定那边取牛胜利的血样立即做一个ＤＮＡ比对。如果科学证明牛胜利就是费招娣肚子里孩子的父亲，那么很多事情就不言而喻了。
至于说牛胜利有不在现场的人证，呵呵，反过来考虑，牛胜利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一直呆在交警大队指挥中心难道不能就是故意所为？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在犯罪现场嘛，还有什么人证比得上交警大队指挥中心十来号警察的异口同声的证词和其中的监控证明呢？
有了这个引子，思维推广开来对于沈攀和谢秦而言就简单多了。趁着牛胜利还没有过来，两人一合计，谢秦立即就给一组的组员打去电话安排道：“把交警大队指挥中心的监控立刻送到技术科去检验，看看有没有人为调整修改的痕迹。”
就算监控是真实无误的，牛胜利也没可能一直呆在摄像头的监控范围内。他是队长，要去哪里不需要理由，不需要向谁汇报，而交警大队指挥中心距离清水河不到十五分钟的车程，这还是正常遵守交通规则的行驶状态下的时间，警车是可以闯红灯的别忘了！
凭借牛胜利的费招娣的雇主身份把杨月引到垃圾房好似也不需要费多大功夫，如果牛胜利也同时与杨月有关系的话事情那就更简单了，勾勾手指即可以达到目的。
分析了一大通，谢秦看看沈攀，的确，从各方调查的结果来看，牛胜利作案的可能性大于张宇。
牛胜利大概是十五分钟左右过来的，听到他敲门的喊声沈攀立即就给赫定打去了电话。等牛胜利一脸不情愿的进来，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口气很冲的问着谢秦：“你们陈队呢，小谢？找我过来什么事啊，早上不是说清楚了吗，这关我屁事，我交警队事情多着呢，赶紧的，催催你们陈队马上回来。”
谢秦和沈攀肯定不会告诉他陈倩采取的回避手段，笑了笑，谢秦对沈攀摆了摆手脑袋，这该是沈攀冲锋陷阵的时刻到了。沈攀也没有什么需要多想，反正赫定马上就到，这是自己提出来的主意自己当然要冲锋在前：“牛大队，是这样的，咱们需要取一个你的血样做个比对，这能证明你的清白免得局里闲话传得到处都是，所以麻烦你走这一趟，毕竟去交警队取样对你的影响不好，是不是？”
沈攀这通话有软有硬，话里话外一副替牛胜利考虑的模样，倒是让牛胜利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找到话反驳。
他正在迟疑间，脸色也逐渐难看到快要爆发的时候，赫定推门进来打断了他的发作。赫定戴着手套口罩，手里的器具装配都遵循严格的取样标准，沈攀也赶紧打着圆场：“呵呵，牛大队，就是手指轻轻的扎一扎，没事的，都不会痛。”
“你们在搞些什么名堂，乱弹琴！”按理话说到这个程度，现场又有好几个人，牛胜利好歹要留点情面，就算是心里再不愿意也应该是无奈的答应。可谁都没想到的是牛胜利却突然翻脸了，他一挥手，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沈攀唾沫四溅的破口大骂道：“你个小王八蛋，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提这种要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