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脑，这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抽着烟，李振铁眼神飘飞的望着路边的行人，嘴里嘟囔不停。怪不得他，沈攀会心一笑，的确，倪洪章提供的这条线索相当古怪，居然会牵扯到豆腐脑身上去，忒没法理解。
不能理解没关系，刑警又不是万事通，理解明白不了的事情多了去了，只要能够找到解决的方法就行。换了个档位提速冲过一个绿灯闪烁即将转红的街口，沈攀说话了：“李队，要不咱们再给黄朋打个电话，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周琼想要吃的豆腐脑非常特殊所以她在医院都是念念不忘呢？”
“这个可以用。”李振铁难得的用了一句所谓俏皮话来做回答。李大队长向来都是行动派，说干就干立即掏出手机拨通了黄朋的号码：“黄主任，有个问题需要咨询你，希望你能尽量的回忆回忆，也许对我们找到黄蕊妮会有帮助。”
有了“能对找到黄蕊妮有帮助”这个后置条件，黄朋自然是连婉拒的话都不会有。因为李大队长很干脆的使用了免提功能，所以让沈攀觉得搞笑的是，在李振铁说出豆腐脑这三个字之后的不到一秒钟之内，黄朋仅仅只是愣了愣就立即回答道：“哦，这个我知道。”
黄朋是真的知道，周琼特别喜欢吃豆腐脑，甜的咸的麻辣鲜香的都喜欢。以前和黄朋谈朋友的时候那是每天都必须要吃，结婚以后才稍微收敛了一些那也是每周必然要去吃一趟。唔，有了黄蕊妮之后周琼曾经想过培养女儿这个爱好，当时黄蕊妮天生对这玩意不感兴趣，所以到后来周琼就只能可怜巴巴的每半个月从单位上提前溜号跑去大吃一台了。
既然黄朋知道，那么说明周琼并不是在街上见到豆腐脑就流口水那种，否则也不至于发展到需要溜号去过瘾的程度… …是的，周琼吃豆腐脑有固定的地方。
商山市城南的罗锅巷里面有一家经营了好几十年的豆腐脑老字号，这是一家祖辈传下来的生意，据说在市里小吃行业中相当有名。前些年店家是挑着担子沿街叫卖，后来才在罗锅巷用自己的房子开了一扇临街的门做起了店面生意，周琼念念不忘的就是这里。
不需要那种催促，甚至都不需要李振铁的眼色，沈攀一个急刹，原地强行掉头颠簸着碾过隔离带直接奔向了城南。罗锅巷沈攀知道，很巧合的，那家豆腐脑店沈攀也知道，他还陪着周珊去吃过，不过沈攀自己觉得味道也就那么回事… …不就是豆腐和调料的味道嘛，其他还有什么呢，呵呵… …
沈攀把车停在小吃店门口，没等车听闻李大队长就一跃而下冲了进去。摇着头笑着跟在后面，等沈攀进去李振铁已经拉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在往外走了，看到沈攀李大队长朝外面努努下巴：“出去说话，里面太窄了，人还挺多的，不方便。”
李振铁第一时间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老头也不敢反抗，只是嘴里嘀咕着：“警察了不起啊，外面又不犯法难道你还敢把老头子我抓走不成… …警察了不起啊，老头我一家人都是老老实实的小老百姓，卖点豆腐脑都是按月上税的… …”
李振铁也不管他，出门就让老头上车，老头可吓坏了，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了路边的一棵树，扯着嗓子声调都变成了哭腔的大喊大叫起来：“警察抓人了，警察抓人了，救命啊，救命啊… …”
沈攀很想装作不认识李振铁，李大队长现在是越来越急躁，你说好好的一次询问搞成这个样子，有必要吗？可没办法，周围的路人和小吃店里的帮佣都冲了出来把老头和李振铁围了起来，沈攀不仅要进去还得快一点，就李振铁那火爆脾气，万一一下没解释清楚和小吃店的人发生了冲突麻烦就大了。
不过还好，没等沈攀排开人群进去解救李振铁，李大队长自己就把这件事搞定了。掏出警官证捏在手里高高举起，李振铁语气严厉劈得呵斥着人群：“散开，统统散了啊，想要围观的待会儿跟着我回刑侦大队去慢慢看。警察办案没见过吗，要不要我用手铐请你们一起去看啊？”
胆敢当街阻挠警察，特别是刑警办案的还没有几个人。就算是街面上的所谓泼妇，她们其实很是有些几分小市民的聪慧，她们大吵大闹撒泼打滚的对象大多是那些年纪轻轻嘴上无毛的小民警，刑警谁敢上去，万一被认为是罪犯当场击毙岂不是惨相？
人群立即散开，虽说那些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行人和小吃店的左邻右舍没走远，但场面好歹是清净了许多。沈攀过去搀扶起一个抱住老头哭得伤心的年轻小伙子，哭笑不得的劝解道：“没事没事，我们找你们只是问问情况，刚才是我同事办事粗暴了一点没解释清楚，我代他给你们道歉。”
说着，沈攀还很有诚意的给老头和他的家人鞠了个躬，这下那老头和那个年轻小伙子彻底的愣神了，这尼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李振铁知道他刚才的行为带来的后果，冲沈攀讪讪一笑，过去却是照样的虎着脸语气不好的说道：“你说你吼个什么，胡说八道是不是？是不是故意抹黑警察？老头，别看你年龄大了，我告诉你，救你刚才污蔑警察这个行为我带你回去你找十个律师来都帮不了你！知道这叫什么吗？造言生事阻扰警察法执法，知道吗？”
“知道？知道还不站起来，是不是还要赖着警察送你去医院啊？告诉了你只是让你出来问个话，你偏偏不老实，惹出这么多事情来，被人围着你也是好几十岁的人了，好看吗你！”悻悻的掏出烟点上一支，李振铁顺手摸出手机调出周琼和黄蕊妮的照片递到那惊魂未定的老头眼皮底下：“来，认一认这两张照片，这两个女人你认识吗？”
实际上老头这会儿是懵逼的，李振铁刚才的一顿暴风骤雨训得他半天都还在云里雾里。特别是李振铁嘴里的把他带回去十个律师都救不了他把老头吓住了嘴也闭得紧紧的，生怕多说了一个字就被手铐铐在树上，所以此时老头对眼前的照片那是视若无睹，看见都相当于没看到。
还是那年轻人机灵，他有些胆怯的看了一眼李振铁威严的面孔和满脸的黑气，问道：“警察同志，可以给我看看吗？这是我家的店，这是我爷爷，我在店里也有好多年了，他见过的人我多数都知道。而且我爷爷现在记忆力不怎么好，就算你给他看了他也不一定记得？”
既然小伙子也长期在店里帮工那就无所谓了，李振铁把手机转向递给那年轻人，嘴里告诫道：“别着急否认，多想想，多回忆回忆。”
别说，这小伙子还真的认识。把照片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年轻小伙子点点头，说道：“认识。嗯，其实也不算认识。”
李振铁和沈攀刚心头一喜，转眼之间又被这小子搞糊涂了。李振铁剑眉一横，脸当时就沉了下来，呵斥道：“好好说话没听见吗！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什么叫做认识也不算认识啊，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沈攀悄悄的转过头＝望向远方，李振铁今天的行为极不正常，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心急到这个地步。当然，当着有外人沈攀肯定不会问，他要等到办完事回到车上再来询问李大队长，如果有需要他帮忙的，沈攀绝对是义不容辞。
“这是我们店里的老客，回头客，十多年的回头客人，所以我说认识。”小伙子自己也啼笑皆非，他不过就说话慢了一点却又被这个可恶的警察白白的训了一通，难道是今天早上开门营业的时候没像往常一样给财神上香，小伙子脑子里飞速的闪过这个念头又赶紧回到现场忙不迭的解释道：“当时我们没人知道她的名字，只是知道她隔几天就会来一趟，有时候下雨都来，这么多年都是这样。”
这就说得通了，李振铁依旧是沉着脸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道：“嗯，最近一次你看到她是什么时候？几个人？好好的想一想啊，这个很重要，你要是不想以后警察经常来你店里问东问西的，最好是想得明白一点再说话。”
李振铁还真的没有威胁这小伙子，如果找不到黄蕊妮，刑侦大队对这家周琼曾经来过并且经常前来的小吃店必定要百般的问询甚至布控。钓鱼嘛需要的就是耐心，刑警们不缺乏的也是耐心！
“见过啊，两天之前才见过。”小伙子直愣愣的点着头，嘴里却是毫不犹豫的就给出了答案：“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她们是老客人，所以一般都会选择店里人最少的时候过来吃饭。她们是中午来的，大概是十二点四十左右。照片上两个人一起，乐呵呵的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吃完饭就走了，我们就不知道人家会去什么地方了。”
咦，还真的带着黄蕊妮来吃了豆腐脑？李振铁精神为之一振，沈攀也来了劲，这可是之前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到的结果啊… …如果这个小伙子没说假话，看时间的间隔，周琼去学校接到黄蕊妮之后就立即驱车过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