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攀的建议和吴师敏的提议恰巧相反，吴师敏认为省厅又不是只有一个刑侦总队，你越界踩到人家的责权范围会被认为吃相难看，而且适当的分担一部分业务也可以减轻刑侦总队的人力负担，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吴师敏并没有片面的认为付豪那伙人就和植物研究所的案子无关，所以他才会提出与禁毒大队那边联手，当时他没却没从程立明的角度去琢磨一下。程大队长哪里可能在好不容易调查出一点头绪的时候让禁毒大队插手进来哟，行百里者半九十，这是上面盯得很紧的案子，平白的分出去一半的功劳给禁毒大队，没道理。

　　摆了摆手，扇开眼前的烟雾，程立明表情没有过多的变化，多年的副大队长下来他早就能自如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小吴，你想多了。嗯，我觉得沈攀的顾问做得蛮不错，没必要非要分成两件事来看待，嗯，就按照沈攀的建议吧，咱们兵分两路。”

　　所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程立明在这方面堪称完美，既然从李振铁那里了解了一切，而沈攀刚才的配合又是那么让他满意……瞥了一眼沈攀，笑眯眯的询问道：“沈攀，我准备让你带上马文化去监控毒贩们的联系地址，你没意见吧？对了，小吴，把小马叫回来，安排其他人送马时光去看守所吧。”

　　吴师敏能有什么意见，他不认为自己提出来的方案有错，但队里向来的规矩就是程立明综合大家的意见决定办案的方向。笑了笑，吴师敏摇摇头，说道：“头儿，没问题，我会彻底的对植物研究所的所有员工做一次笔录。”

　　事实上，在国内乃至任何国家的刑事案件调查中，询问案发地目击者都是办案过程中的第一要素，这一次也是鉴于植物研究所那个特殊的环境以及上层领导对金朝义的关注程度，对植物研究所死者的调查被迫搁置到了对金朝义的调查之后，这件事才稍稍的落后了几天，现在补上为时不晚。

　　真正意外的是沈攀，他做梦都没想到程立明会给他这样一个机会，也许是最近距离监控付豪的机会。感激的看了一眼程立明，沈攀唯一能够想到的原因大概就是李振铁在其中的协调，除此之外不应该也不可能会有其他原因存在了。

　　刑侦总队的走廊里一阵忙碌，吴师敏招呼了几个队员紧急集合出动，沈攀没等两分钟就看到马文化三步并作两步的小跑着从楼梯钻了出来，汇合之后两人简短的交换了一下情况，然后就静悄悄的贴着走廊墙壁走向了电梯，蹲守监控需要的人不多，两名足够。

　　马文化开着车，在等待一个红灯的时候有些迷惑不解的半是自言自语半是问着沈攀：“这个地址好像就在明伦市局那条街上，沈哥，确定马时光那混蛋没撒谎吧？”……是啊，毒贩之间的紧急联系地址弄到市局一条街上，这是不是太过夸张了一点，沈攀皱了皱鼻头，摇着头回答道：“应该不会，我们审讯马时光的时候反复核对了几遍这个地址。再说了他现在被羁押在看守所难道还敢蒙骗我们不成？”

　　又不是说交待完问了就可以回家然后趁机躲起来或者溜走，马时光没那么大胆子调戏警察，这可是罪上加罪。马时光想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算了，不管了，先过去看看再说，他脚下使劲的踩了一脚油门提起来速度连续超过几台车疾驰而去。

　　省厅和市局都在明伦市中区，只不过是呈对角线的坐落在一块狭长的地形图的两个角落。马时光开车速度快，之前沈攀刚到明伦他和吴师敏来接机那一趟沈攀就很有体会，这是一个快车手，不去搞赛车实在是可惜了，沈攀脑海里搞笑的浮出这个想法。

　　差不多花了一刻钟时间，马时光忽然降低了车速，指了指前方右侧的一栋建筑：“沈哥，那就是明伦市局，市刑侦大队就在里面三楼，最高的那一层就是市里的报警中心。”说完，马时光干脆打了一把方向把车靠到路边停下：“等一等啊，沈哥，让我再看看那个地址，是多少号来着。”

　　“延安街七号小区一栋一单元一号。”马时光拿起扔在仪表盘上的纸条念念有词，声音还不小，沈攀静待着他分辨出详细的地理位置，自己可不熟悉明伦的环境，总不能蹲守也打开导航吧，所以沈攀很有兴趣的观察着这个喜欢自说自话的刑警，也不着急催促他：“咦，延安街七号小区不就是明伦市局的宿舍吗？”马文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纸条上的那一行字，沈攀也有些震惊的坐直了身体。

　　这个玩笑开大了，沈攀狐疑的又看了一眼马文化的表情，他也非常震撼，不像是假装出来逗着玩的模样：“没看错吧，马哥？或者说七号小区确定是明伦市局的住宅小区，没有向外销售只是对内部职工的住宅小区？”

　　马文化还真没搞错，虽说他在省厅的刑侦总队，可毕竟都是在一个城市，或多或少的会打交道。他又是明伦本地人，大街小巷是真的熟悉得很，这些涉及到警察内部的住宅小区哪里会有不清楚的呢？再说了，省厅也有人家就住在七号小区，他接送人的时候还来过一两次。

　　虎着脸，马文化有些犹豫的问沈攀：“我非常肯定，我进去过七号小区，就在市局办公楼后面紧挨着，从市局旁边的巷子进去就是小区大门。沈攀，要不咱们先给程队打个电话请示请示，实在不行麻烦他和市局协调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问当然不是马文化智商忽然下降，这家伙是滇省刑侦总队出了名的鬼精灵，程立明你的安排是沈攀带领他来搞监控，那就说明是让他听从沈攀的领导。要是换个时候马文化肯定会跳起来，不过在审讯室看到沈攀失控那一幕后面却又没有了下文，马文化再笨也知道程立明这是相当程度的信任沈攀，他当然不会和沈攀对着干了，不过扔几个难题给他却是不过分，谁让你是带队的人呢！

　　“不需要程队协调，咱们现在是监控，又不是在市局的住宅小区里面抓人，暂时不用急。”沈攀心里没有其他想法，也没意识到马文化问他是在给他出难题，不过他也顺势反问了一句：“马哥，住在市局的住宅小区不等于就是警察嘛，比如说租的房子，对不对？其实这反而方便咱们从侧面展开调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是肯定的，租房子就得留下身份信息和电话号码。滇省、明伦市这边的规矩沈攀不清楚，商山那边他倒是了若指掌，局里的家属要把房子租出去的话一定会验看身份证并且复印留底了，毕竟是单位的住宅，和外面开发商修建卖出去的房子再承租真心有区别，管理上就要严格得多，房租都比市价要高出一截……治安环境、绿化环境更好，卫生条件过硬，噪音更少等等都是大型单位住宅小区的优势嘛，价格当然不一样。

　　马文化很痛快的点点头，这一点他早就想到了：“行，咱们去问问，我知道市局的住宅要对外出租都得在单位上的房管办登记的，我们去查一查，看看这个一栋一单元一号的户主和承租人到底都是谁。”

　　把车就停在路边的人行道上，马文化让沈攀稍等，他绕了一个圈子从对面进了市局的大楼，半个多小时，这家伙又鬼鬼祟祟的绕了一大圈从车尾的方向摸进了驾驶室，也是沈攀眼观六路养成了习惯，不然非得让这家伙吓一跳。

　　“沈攀，我问过了。”马文化抓起矿泉水咕噜灌了一气，滇省这几天的气候比往年高了一些，稍许的动弹浑身就汗涔涔不舒服得紧让马文化很不适应：“还别说，房东是现在省厅治安处的周安，租房子的人是外地来滇省做生意的一对夫妻，咯，这是我拍的他们留底的身份证复印件，你看看。”

　　趁着沈攀研究那两张照片的时候，马文化还简略的介绍了一下周安的情况。周安以前是明伦市局治安科的警察，因为在前几年的严打行动中立了功被调到省厅治安处。考虑到上班更方便，周安一家在省厅旁边一个新建的小区买了房子，这边的房子就租了出去，租房合同签的是一年，租金也是按年缴纳还给了半年的押金，算是很爽快的承租人了，一般租房子的人哪里舍得一次性给出这么大一笔的款子。

　　身份证没什么好看的，复印件也看不出来真假，沈攀把手机还给马文化，问道：“马哥，把照片发回队里让程队那边核实一下，看看这个身份的真假。而且我认为，既然马时光供述出这个地址，那这对夫妻一定与付豪那伙毒贩有牵连的，我们还是要小心谨慎一点。”

　　“放心吧，拍了照片走出来我就已经把这玩意发回了队里让技术上核实，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嘛。”马文化嘻嘻一笑，也不介意沈攀言语中的“冒犯”。两人又讨论了几句，刑侦总队那边的信息很快就传了回来，只是内容让沈攀和马文化都大吃一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