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时光自己也清楚自己的要求大抵是个梦想，他苦笑着摇摇头，抱着最后的期望问道：“警官，那我要是完全的配合你们，最后可以考虑我的异地关押，这总应该没有问题吧？”

　　这个可以有，吴师敏点点头，这个要求他就可以答应下来。送看守所这个环节完全是警察系统在控制，并不是说明伦市的犯罪嫌疑人就必须送往明伦市看守所，他找程立明签个字就可以把马时光送往滇省的任何一家看守所。

　　吴师敏也很理解马时光的请求背后的原因，他担心付豪一伙人势力太多，滇省这边每家看守所每所监狱别的不多毒贩那是应有尽有，一个有着强大势力的贩毒团伙真的是可以轻易的调动监狱里那些服刑的小毒贩。

　　滇省距离金三角太近，和缅甸接壤的边境线太长，国内本就不充足的边防武警根本没办法照看得过来，毒贩就好像野火后的杂草那么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特别是那些妄想天上掉馅饼的既懒惰又舍不得出力的人，总是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这种人是最容易走上贩毒的这条不归路。

　　看到警察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马时光终于是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不用意外的死在看守所或者监狱，服几年刑对马时光不是太困难的事情，他熬得住。又要了一支烟，这一次马时光就没舍得一口气抽掉半支，他慢慢的品尝着，不慌不忙的说着，类似的悠闲时光大概有得多少年之后才能体会到，马时光还是懂得珍惜的：“付豪与我平时没有联系，每次都是他突然出现送货过来，然后收了钱就消失……哟，警官你别瞪眼睛，别着急，我不是耍你，总得从开头说起嘛……”

　　在马时光心里付豪是相当狡猾和神秘的，他基本上称得上是来无影去无踪。每一次付豪都会卡着时间在马时光手里的货卖得差不多的时候突然出现，顶多在马时光那里耽误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收完钱就会消失，从来没有过例外。

　　才开始的时候马时光甚至认为付豪买通了自己的马仔在监视自己，否则没道理每一次都是货刚卖得差不多他就出现，说不通嘛。在经过反复的审问乃至考验之后，马时光无奈的排除了这种可能性，然后他安排了人想要跟踪付豪。

　　没办法，做这种拎着脑袋玩命的行当，马时光肯定不希望有人对自己的生意掌控了解得比自己还要清楚。可是无论他派出去多少人最后都是灰溜溜的回来，从没法跟踪到被人警告，最严重的那一次也是马时光最后一次派了足足六个马仔明目张胆的嚣张得就差和付豪勾肩搭背的跟踪，然后被突然出现的三个荷枪实弹的家伙暴打一顿之后，马时光就此熄灭了搞清楚付豪神秘来历的想法。

　　只要能赚钱就行了，其他的何必知道太多呢，很多人不就是因为知道太多而死无葬身之地嘛，马时光这点聪明劲还是有的，他也就这样安慰自己……嗯，别的不说，付豪提供的货纯度比其他渠道拿到的货纯度更高，价格上也便宜百分之二十，这对毒贩们来说就足够了，别的都可以容忍或者视而不见，没人会和钱过意不去，对吧！

　　不过也许是经历了马时光太多次派人骚扰，付豪也略略的退了一步，他和马时光长谈了一次，主要说了两点：“我们有专业的会计师，会对每一条销售渠道的销售状况进行预估和计算，大致就是这么一个原因。这样吧，马总，我给你一个地址，如果你实在是紧急缺货的情况下可以写一张纸条过去，我在看到纸条后会最快时间给你送货过来。”

　　当然，付豪临走之际还是建议马时光最好不要动用那个紧急联系的地址，从那条线过来的货纯度是没有问题，但价格上不会有优惠。考虑到这是自己赚钱，马时光从未动用过那个地址，少赚整整百分之二十，这里面的利润可不低，动辄就是好几十万，马时光也不喜欢把自己的钱送给别人呢。

　　“所以，我可以给你们这个地址，警官，这是我能做到最好的程度了。”马时光很诚恳，他也没忘记帮他自己辩解辩解：“如果真的是那把枪在植物研究所杀了人，警官，那一定是付豪或者他的人出手，也只有他们才会那么肆无忌惮。”

　　马时光说了很多，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这还有待验证，但他至少是说对了一句话：一般情况下街面上的小毒贩类似马时光这种还是很忌讳动用热武器的，那会迎来省厅或者部里的强力关注，搞不好整个市布局大行动都有可能，也只有外来的“强龙”才会无所顾忌。

　　不过，吴师敏偏头看了看沈攀，沈攀眼里也是有着同样的疑惑，金朝义仅仅是一个植物学家，他和毒贩，而且还是跨国的毒贩集团会有什么牵扯呢？虽然说到现在警方还没有搞清楚躺在植物研究所的死者的真实身份，但那人必定也适合毒贩有牵连，问题就来了，他为什么要跑到植物研究所去？为什么会死在植物研究所？

　　类似的研究机构很多，可像植物研究所这种大小猫没几个，连夜间值班的保安都是一个快要挪不动步子的老头却就这一个，那死者或者说凶手就不害怕进去的时候被保安撞见？还是说他们双方都非常了解植物研究所的情况？

　　说来说去问题就又绕了回去，警方对植物研究所是勘察过，里面绝对没有诸如鸦片大麻等违法植物种植的，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植物研究所，为什么会和毒贩有纠葛？金朝义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一去不回就此没了音讯呢？

　　等马时光看过自己的审讯笔录签了字按了指印，吴师敏对外面招招手，马文化推门进来，问道：“吴哥，有什么安排？”

　　“你带马时光去食堂吃个饭，然后再去值班室叫个人和你一起把他送到，嗯，理县看守所吧，不是很远，五十来公里，两个小时可以回来。”听到吴师敏的安排，就连马时光都感激的抬头看了这个言而有信的警察一眼。说句实话，该说的不该说他统统都吐露了一个精光，警察这会怎么处置他马时光是没有发言权的，也没资格提意见，他只能是受着。

　　理县属于明伦市下面的一个小县城，也算是保护得比较好的一处名胜古迹。因为是旅游胜地，相对来说投入的警力在整个明伦所管辖的县城都算是多的，马时光暂时关押到那边还是比较放心，这一点马时光自己也清醒明白。

　　看着马文化押解马时光下楼，吴师敏看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在审讯室呆了三个多小时，他的肚子也忍不住“咕咕”的叫了起来。很不好意思的对沈攀笑了笑，吴师敏提议道：“要不咱们也去食堂填一填肚子，今天事情还很多，怎么样，沈攀？”

　　沈攀没意见，虽然他很希望现在就出发给马时光提供的那个与付豪紧急联系的地方上监控，可总不能不让吴师敏吃饭不是。沈攀点点头，笑道：“没问题，走吧，食堂的伙食应该是不错的。”呃，沈攀这句话是根据在商山市局的食堂吃饭的经验来判断的，李振铁亲自掌管了一段时间的后勤，对食堂的饭菜质量抓得很紧，那家伙是走到哪个岗位都要去操心的德行。

　　“还别说，我们食堂还真的不错，很多时候我们宁愿在食堂吃都不愿意去外面。干净是一回事，味道真心挺好的，特别是青椒煎的香肠薄片，啧啧，想起那香味我都快要流口水了。”吴师敏做了一个嘴馋的表情，不遗余力的推销着滇省刑侦总队的食堂口味，引得沈攀也不由得觉得自己肚子有些饿了。

　　吃过饭，吴师敏带着沈攀去了程立明的办公室，程大队长还在忙碌着，他甚至都没时间去食堂，而是坐在办公桌面前捧着一盒盒饭大快朵颐的一边吃着一边翻阅着眼前的卷宗。看到两人前后进门，程立明抬抬下巴，嘴里咀嚼着含混不清的说道：“自己坐，自己抽烟，自己倒水。”

　　这些事情吴师敏一个人就能搞定，看得出他对程立明的办公室是相当熟悉，烟、茶叶的位置都是门清。等他泡好茶，和沈攀一人抽完一支烟，程立明也恰恰的放下了饭盒，打了个饱嗝，扯了一张抽纸擦了擦嘴，程大队长一边点烟一边问道：“说说吧，什么样一个情况？我听说马时光是被押送往理县去了，这是个什么原因？”

　　对自己队里的信息掌控没有死角这才是一个合格的队长，吴师敏也不会问是谁告诉程大队长的，他没那么蠢。点点头，把马时光的请求解释了一番，吴师敏拿出那张单独记录地址的纸条放到程立明面前，说道：“程队，这就是马时光提供的和付豪那伙贩毒团伙的紧急联系地址。我们暂时还没有搞明白的是植物研究所究竟与那伙毒贩会有什么联系，这个还需要更进一步的调查，我请求传讯植物研究所的每一个员工，我怀疑里面有人与毒贩勾结，否则死者不会在植物研究所里面被杀害。嗯，至于说这个地址咱们可以转交给禁毒大队让他们接手，那是他们的管辖权所在。程队？”

　　“哦？”程立明抽了口烟想要图一个烟圈却没有成功，凌乱的烟雾蒙住了他的脸，让人一时看不清大队长此刻的表情。片刻后，一个带着有趣的调侃意味的音调从烟雾后传来：“沈攀，你是咱们这个案子的顾问，你发表发表自己的看法？”

　　吴师敏的意思是刑侦总队负责的杀人案就只管杀人案，没必要去越权，关于这一点无论是程立明还是沈攀都听懂了他的意思。不过沈攀对此有不同的看法，就算是程立明不问他他也会提出异议：“程队，我个人认为这两个方面其实是一体的，都属于这一个案子的延伸。所以我建议先对马时光与付豪的紧急联系地址进行监控，植物研究所那边的员工咱们暂时别动，以免打草惊蛇惊动了付豪那伙人得不偿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