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沈攀会觉得高达数十个的抛尸点会有规律可循呢?沈攀是这样想的:以n大鼓楼校区为圆心,几个抛尸点实际上距离鼓楼校区的距离都不远,大多是在两三公里的范畴。按照二十年前的交通,凶手乘坐公共汽车也就是一两站的路程,应该很轻松的就能往返。
而且还有一点沈攀不知道n京刑侦支队考虑到没有,二十年前,上车的人手里拎着一个类似蛇皮口袋的大包或者旅行袋都是很常见的行为,售票员甚至都不会多看一眼,顶多就是让对方多买上一张货票,所以凶手抛尸的过程应该是相当顺利。
事实也是如此,从发现第一包尸块到后面查找搜索到全部的尸块中间是有一个过程的,在这个过程中很难说凶手仍然是在不断的进行着抛尸这个行为还是一次性的把刁爱兰被切割的尸块抛掉,只是警方后续才搜查到,在没有抓到凶手之前这都是一个疑问?
沉吟了良久,沈攀把凶手可能残疾这个假设果断的刨除掉。刁爱兰那一年十八岁左右,不敢说她有多身强体健,但是农村出来的女孩子或多或少都长年的干着一些农活,比起城市里一般的同龄年轻人力气却是不见得要小… …凶手如果是残疾那么刁爱兰一定会有反抗挣扎的余地,而不是像那样悄无声息的就被杀害分尸没有被任何人听见动静。
那么,答案就回到沈攀推断出来的第二条上面去了:凶手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不能长时间的离开n大,甚至是凶手所处的环境其实并不想大家所猜测到的那样独居无人,方便凶手分割尸体,也只有这样凶手才能急匆匆的选择了就近抛尸。
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沈攀就可以暂时性的得出一个结论:凶手的活动范围大体上就应该在n大以及n大附近。
当然,n京警方从一开始就把视线锁定在了这个片区,乍一看沈攀的推断跟他们的判断没有太大区别甚或可以说没有区别,但沈攀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区别很大。
从二十年前案发开始,n京警方的确是睁大了眼睛盯着n大以及周边稍有嫌疑的每一个目标的一举一动。沈攀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他们找错了方向。”
卷宗里面对这一块有反应的,里面记载了,从二十年前到沈攀他们来到之前刑侦支队针对这个案子展开的最后一次行动来看,警方的视线重点是放在与分割尸体的器具有关的方面,例如:医生、肉摊、屠宰场以及爱耍刀弄棒的混混们和与刁爱兰年龄差不多的青年男子… …这个在n京警方看来非常正常,他们一直怀疑刁爱兰是死于情杀或者干脆就是被绑架杀害,工作的重心自然会朝着这两个方向倾斜咯。
可是,为什么要把目标锁定在这两个范畴内,沈攀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倒不是说他真的不知道原因,原因很简单,情杀就不说了,是个人都知道,关键就在n京警方当时调查过n大及其附近全部的医疗单位,包括军区医院都在他们的调查范围之内,辖区的各个派出所更是完整收集到了半个n京城的屠宰场和市场上卖肉的摊贩的信息并一一加以排查。
是的,二十年前的n京警方就是做了如此海量的工作,所以后来网上很多言论把责任推到了n京警方头上,这在沈攀看来着实很令人无语… …警察们已经精力憔悴,众多的网友们实在没必要再口口声声的加以征讨了,警察同样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来着!
警方排除了最有可能杀人分尸的这几百号目标,那么,凶手又该是什么职业呢,这个问题把沈攀难住了:能把尸体分割成两千多块大小还算匀称的尸块,没有一定的刀工上的技能是绝对做不到的。
好比沈攀自己在家切肉就被周珊训斥了无数次,半公斤的瘦肉,小薄的他能切得跟纸片差不多,大的厚的那是比小指头还要粗,大抵可以媲美大拇指的厚度了。
那么,是凶手躲藏在这排查过的几百号人里屡次逃脱了警方的检验呢,还是说凶手另有其人,沈攀又开始沉思起来… …实际上这才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只要想明白这个问题,其他的都好说,环节可以相扣链却不能有缺失,一旦某个环节缺失了自然就很难琢磨透彻整个案件来的。
想到这里,沈攀摸出手机给袁芳芳打去了电话,有些事情他必须要问清楚:“袁支队,我沈攀。嗯,我现在n大外面乘凉,突然想到一些事情想要找你探究探究。行,我在这里等你,就在n大鼓楼校区校门右侧,你来往右边看我就在树下坐着的,行,我等你。”
放下电话沈攀忍不住狠狠地搓了搓下巴,一边弹着指间不存在的油垢,沈攀皱起了鼻头,袁芳芳居然说要过来跟自己面谈,这是个什么意思?说她突发神经大概不可能,难道是李国庆让她找的自己?
想了半晌,沈攀使劲一甩头,丢开脑子里的重重杂念。算了,不去思考了,管她什么原因过来,等她人到了不就清楚了,何必浪费消耗脑细胞呢。
趁着还要等袁芳芳还需要一小会儿的时间,沈攀的思绪回到了之前纠结的那个问题上… …五秒钟之后,沈攀叹了口气,好吧,还是得承认失败,暂时不去考虑凶手的身份,这个问题太复杂,先找一个简单一点的问题来琢磨琢磨打发时间。
然后,沈攀想到了另一个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刁爱兰被杀害后凶手残忍的毫无人性的把她分割成了两千多块的碎片,这是为什么呢?
杀人碎尸案沈攀接触过有几个,各地的都有,部里下发的保密文件他也看过一些,其中也有涉及到碎尸案的案件。一般来说,碎尸案比较让警方头大,因为碎片不容易发现的原因,很多时候警方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和精力才能把尸体拼凑完整从而得到受害者的身份信息和其他需要的线索。
一般的碎尸案的罪犯之所以选择这种最残酷的手段虐待死者,其目的多数是为了掩盖自己杀人的痕迹让警察难以寻觅线索,他们不外乎就是想要逃脱法律的惩罚,仅此而已。
要说纯粹泄愤碎尸的也有,但那一般都是林林总总的砍上几刀十几刀,斧头也是碎尸案里犯罪嫌疑人首选的作案工具之一,跟用刀的频率差不多,毕竟斧头也很利于劈砍嘛。
但是,这里一定要有一个但是:类似刁爱兰这个案子,死者被凶手分割成两千多块大小匀称的碎块,这在全国乃至世界范围内的碎尸案中都属于罕见,相当的稀少!
这种情况沈攀又做了两个假设:
假设一,凶手患有精神类疾病,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但是这个可能性立即就被沈攀刨除了,刁爱兰之前和之后都没有类似的案件发生,无论是在n京本地还是全国别的城市里都未曾发生过第二起这么残酷让人惨不忍睹的碎尸案,真的要是无法控制自身行为和意识上的冲动,凶手就应该继续作案才对。
假设二,凶手冷静甚至麻木的切割刁爱兰的尸体,他有着正常人的智商和智力,认知水平也正常。那么,他有什么理由需要把刁爱兰的尸体切割成两千多快的碎片?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从其后案发的情况来分析,警方确认刁爱兰的真实身份并没有耽误太久的时间,所以要说凶手是为了掩盖死者的真实身份这一点来说,他没有达到他预想的目的。
其实这都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在于凶手要是真的是为了掩盖杀人的痕迹和湮灭受害者身份的话,他完全有多种手段来埋藏刁爱兰的头颅,头颅才是确认一个受害者身份最重要的证据,甚至没有之一,至少在二十年前脱氧核糖核酸也即是dna技术没有大力发展运用开来之前是这样的。
无意识的屈指敲打着自己的小腿,沈攀眉头皱得已经化不开了。对呀,凶手抛尸的目的不应该是为了掩盖痕迹遮掩死者身份,不说别的,他把死者的头颅装袋加上尸块从长江大桥上扔下去都会给当时的n京警方的调查工作带来莫大的困难,甚或是凭空增加好些倍的难度。
既然遮掩,凶手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的抛尸呢?
仰着头望着上方随着清风徐徐摇曳的树叶,沈攀恨不得突然天上掉下来一颗陨石砸在自己脑袋上,然后自己就突然开窍,想出一切的关窍要点。可惜,这是做梦啊,要不掉一个神仙下来帮我解决一下这些难题吧,沈攀使劲的吐了一口气,紧接着他就听到一阵清脆的高跟鞋敲打着地面地砖的声音在接近、接近… …
自然不会真的有神仙出现,袁芳芳看到沈攀懒散得跟个乞丐差不多的瘫倒姿势,副支队长同样皱紧了眉头,不耐烦的喊道:“走了,沈攀,你还要在这里躺多久啊?不知道树下蚂蚁多吗,真以为n京的蚂蚁是你养的听你话不会往你身上爬还是不会咬你啊?回头染上啥传染病了可别怪我们刑侦支队,听见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