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睿,你要记得,在宫中,善良和心软跟自杀没有什么分别,也不要随便相信任何人。”
包括你那位义弟。
刘晟看了看眼中露出迷茫困惑的刘睿,那句话终是不忍说出口,咽回了肚子里。
心性纯朴、为人坦诚的阿睿,那么善良的阿睿啊,皇兄如何忍心你一步步步上我的后尘,成为世间最孤单的人。
算了,由他吧,就让我尽全力护你周全!
打定注意,刘晟没有再劝说,而是让薛剑拿来酒,两人陪着母后大醉了一场,醉到不知人事,醉到又回到当年,一家人团圆欢乐的时光……
十里长街,一队全副盔甲的御林侍卫在街上跑步前进。
盔甲铿锵,长枪枪尖锃亮,统一的步伐带动了街面的尘土,扬起,落下,再扬起,再落下……街上的路人忙不迭躲避,却又忍不住好奇的猜测,这群面容严峻的官兵要去哪里,去做什么?难不成帝都又有大事发生?
直到方府被团团包围,大家才恍然大悟,却又更加疑惑,方家又犯事了?
告病在家的方惟民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就被御林军封了府,其中一小队人敲开大门后,直往府中冲去,有那试图阻拦的奴仆下人直接被一脚踢翻在地,哪还耐烦言语啰嗦,见了这等如狼似虎的行径,众人吓得只求自保,竟没人想起去通报一声。
方惟民被堵在大书房里,门被踹开的瞬间,他甚至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
“本官身为朝庭命官,你们凭什么这么对待我。”其中一兵士野蛮的将其拽住,遭到方惟民厉声呵斥。
一头目模样的伸手拦住了下属,却也没有因他的话动容,冷冰冰的说道:“奉陛下口谕,请方大人到刑部协助调查,方大人,请吧。”
刑部?协助调查?方惟民心中一惊,不知到底出了何事,努力保持着镇定,笑着对说话之人拱手道:“侍卫长大人,不知本官犯了何罪,还请据实相告。”
仍是冷冰冰的面容,冷冰冰的声音,“方大人到了刑部自会知道,若不想兄弟们冒犯,请吧。”
完全不给通融的机会。
方惟民心中的惊惧更甚,却也只得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盘算着,不管出了何事,殿下和护国公都应该会保自己,这些年方家为他们卖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自己还知道他们的许多秘密,他们不可能把自己丢在刑部不管,毕竟他们也怕自己会说些不该说的。
而只要护国公出面,一定能保自己无虞。这么一想,心中安定了下来,也不象刚刚那么惶恐了。
“老爷,老爷,你们不能将老爷带走。”
闻讯起来的妻妾儿女追了上来,其中一侍妾试图扑到他身上,却被他旁边的御林侍卫一脚踹开,在地上滚了两滚,“唉哟”了半天也没爬起来。
“你们……”
方惟民大怒,却在对上那一双双冰冷的眼睛后,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铿锵”一声,带头的侍卫长将腰侧的剑抽出一半,“有谁再敢阻挠,杀无赦。”
府中所有人全吓得后退,再没人敢上前一步,在低低的抽泣声中,方惟民被带走了,同时,府门被封,所有人不得离开,违者,杀。
相同时间,帝都好几处府门被封,人被带走,包括卢有霖。
所有涉案人员,在退朝后的第一时间全部被调派到刑部的御林军带走,关押,完全不给喘息的机会。
刑部的办事效率这么高,当然是因为刑部尚书曹霈是曹家族人,得了威远侯的指示。
“爹,怎么办啊?”
金府里,护国公世子金泯焦急的问道。
金世昌眉头皱得死紧,这件事很棘手,三司会审,四皇子和六皇子,这些人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陛下又发了话,一定要审清此案,不可能再象以前一样草草了结,人又都进了刑部,曹霈的地盘,想做些手脚也不是那么容易。
似乎走入了死胡同,没有办法可想。
“外祖父,有没有办法?”三皇子刘錅也着急问道,这件事牵涉到他,叫他如何不急。
金世昌看了他一眼,心中很是不满,做事竟如此不干净,上十年过去了,还被人找到那么多铁证,真是不知让人说什么才好。
可现在不是责备的时候,只好安慰道:“殿下放心,此事断不会牵连到殿下,老臣以为,他们纵有证据,可只要方大人他们抵死不认,那些证据也不过是废纸一张,十多年过去了,又死无对证,如何说得清,老臣还说是姓曹的老匹夫伪造的假证呢。”
“那内城御林侍卫的腰牌呢?”
“难道不是剿匪的官兵掉落的?”
“还是父亲大人想得通透。”金泯欣喜道:“但倘若有人受不住刑?”
言下之意,受不住刑招了怎办?
金世昌斥道:“蠢物,用脑子想想,招了就是死路一条,甚至祸及家人,不招还有条活路,若是你,你会招吗?不过老大倒是提醒了为父,一定要尽快派人进去通通气,免得真有那种蠢货不打自招。”
刑部金家虽然插不上手,但传个话的事还是很容易办到的,金泯点点头,不等父亲吩咐,已去处理。
三皇子刘錅听了外祖的话,也安下心来,静等三司会审的结果。
刘睿没想到自己这种在朝堂中没有话语权,可有可无的人物居然被派了这么个差事,他记得当初贤弟让皇兄假装受伤,就是要躲开朝堂之事,似乎早已预见到这次的审案会由皇子主审。
一切都在贤弟的算计之中,刘睿钦佩的同时,与六皇子一同招集包括刑部尚书在内的三位大臣开堂审案。
证人,贺明琛。
证物,谢大人的亲笔书信及帐薄一册,还有山谷中拴回的内城御林侍卫的腰牌一枚。
似乎证据确凿。
可审讯并不顺利。
所有被提审的人异口同声的喊冤,对帐薄中所述之事极口否认,就是大刑伺候,也坚不认罪。
帐薄中一条条虽列得很清楚,可是过了十年,根本没办法去核实,于是本来确凿的证据变成了一面之词,不足为证。
一时审讯陷入了僵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