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洛。”慕容烟站起来,快步攀上了马车,进了车厢,唤道,“快些,我们快走。”
“恩。”见慕容烟没事,云洛便也放了心,想了想,跳上了马车。
夜既然下了杀手,想必这件事幕后必然不简单,虽然夜给人的印象一向是冷酷无情,但这次这样急于灭口,想必是背后大有文章。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想到这里,云洛唤了声“驾”,马车缓缓地启步,向前驶去。
“你受伤了?”慕容烟探出头来,看看云洛的胳膊,皱眉道,“我身上没有带着伤药,你忍忍,等明儿到了城镇,我去买些来。”
“一点小伤,没大碍的。”云洛淡淡道,“我们还是早些回去才是,这路上,不太平。”
“我倒是感觉后面的路不会不太平了。”慕容烟笑了笑,轻声道,“月妃这次惹的事情,也该收场了。”
云洛眉头一皱,显然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是月妃?”
“我猜的。”慕容烟顿了顿,理了下思路,道,“我猜绝对和因月妃有关。”慕容烟探手在袖子里摸了摸,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牌子,在云洛面前晃了晃道,“你看,这是方才我从那个人身上摸出来的。”
云洛一缧缰绳,喊了声“吁”,停下了马车。
接过那牌子,借着月光,勉强看清,上面刻着华丽的凤纹,却并没见什么字。
“这牌子我看不出什么,但是我觉得这东西肯定是宫里出来的,宫里会这么穷追不舍的,我看也只有月妃那个女人了。”慕容烟嘿嘿笑道,“所以我说,楚扬都派人来了,说明也接到了消息,这会儿月妃必然自顾不暇,那还顾得上我们?你说是不是?”
云洛的面色却沉了下来,半晌,将那牌子递回给慕容烟,缓缓道,“烟儿,你仔细看看这牌子上的花纹。”
慕容烟一怔,云洛这语气分明不是放松的语气,难不成自己想错了?
当即接过牌子,反复看了几遍,仍是没看出什么。
“那花纹是凤纹,龙纹只在历代君王手上,楚扬给你的腰牌虽然不是很重要的牌子,但两边仍是刻着龙纹。”顿了顿,云洛叹口气道,“你摸出来的那块牌子,正面满是凤纹,这牌子,来历不小。”
“怎么说?”慕容烟也听出了不寻常,认真道。
“这块牌子应该是皇后所有,但楚扬登基以来,并未有后位,月妃一个妃子,由不得宠,是万万不会有这满凤纹络的牌子的。”云洛停了一下,看向慕容烟道,“这牌子应该是先皇后宫的牌子,也就是说,应该是太后所有。”
“太后?”慕容烟皱眉道,“我有得罪过那个老家伙?”
“后宫里早就没了太后。”云洛听到“老家伙”这个词,不禁笑了出来,道,“后宫只有四位太妃,若是没猜错,这牌子,应该是董太妃的。”
“董太妃?”慕容烟更加疑惑,后宫的老家伙自己可是从来都没有的罪过,怎的突然冒出来要杀自己?
“那她杀我做什么?”慕容总也想不通,疑惑道。
“楚扬的位子,是篡位而来。”云洛沉吟片刻,面色凝重,“而董太妃,若是没有这回事,应该便是董太后了。”
“什么!”慕容烟一惊,险些站了起来,转念一想,又有些不明白,“那应该找楚扬的麻烦才是,找我的做什……”
最后一个字没出口,慕容烟便有些明白了。
之前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多只是楚扬喜欢的一个女人,实在没有太大的用处。
而现在呢?
宴会上当着满朝文武被戳穿,给皇上带了绿帽子,这天大的丑事,利用好了,对楚扬就大大不利了。
难怪方才那几个人只是扑向自己,却没有杀招,原来是想活捉啊!
慕容烟咽下口口水,怔怔道:“那这一路上岂不是还回来人抓我?”
“不清楚,太妃这边楚扬也不好动手,毕竟当日碍于牵连众多并未下杀手,此刻若是冒然铲除,对他更是不利。”云洛想了想,淡淡道,“不过暂时应该是会平息些,毕竟楚扬上位,下了不少功夫,董太妃的实力,也没有剩下太多了。”
慕容烟点点头,总觉得这事情越来越乱了。
原本就能出宫,好好过日子了,那个月妃整这么一出干什么!
慕容烟头一次为这个女人头疼了。
这次事情,月妃只怕是一点好处也没捞到,被利用了不说,自己的地位只怕也要掉下去了。
翠环宫虽没了灯光,但总有人,没有安睡。
月妃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打了个喷嚏。
这一夜,来来回回折腾,脑子里乱成一团,一点都睡不着。
越是睡不着,越是焦躁,这会儿看了外面已经不再黑得那样深沉,夜色中稍稍透出一些光亮来,显然已经快要天亮了。
想要躺下睡,又睡不着,脑子里满是今天会怎样。
越想越是害怕,终于坐不住,下床来,转了几圈,唤道:“心儿!心儿!”
隔壁有了些响动,很快的,心儿睡眼朦胧地奔过来,应道:“娘娘,怎么了?”
“更衣,我要去慕容烟那边看看,快点,要赶在皇上早朝之前才行。”
心儿一怔,知道月妃也是怕了,从来都是做事不想后果,只是按着自己的性子动些小心眼,小手段,昨儿个夫人来说清了后果,这一夜便在睡不踏实了。
也不敢多说,忙应了一声,匆匆拿衣裳去了。
皇上那样在乎慕容烟,这回肯定会想办法帮慕容烟洗清的,月妃暗道,求她帮帮自己,说不定会好一些。
打定了主意,心儿已打了水进来。
“一会儿你叫人去御书房,别惊动皇上,就去问问路公公,看看皇上的反应,懂么?”月妃转向心儿,小声道,“记得找个机灵的丫头。”
“是。”心儿连连点头,心里有些无奈,这次的祸,本来就不该发生,现在知道后悔了,天知道能不能补救!
想着,叹息了一声。
月妃看一眼心儿,没说话。
朱砂刚收拾好东西,拉开门,就见脚下一枚金灿灿的钗子,耀了眼。
“主子的东西怎么在这儿?”朱砂拾起来,反复看了看,越看越是好看。
这金钗做工极好,金丝层层缠绕,镂空打造的蝴蝶栩栩如生,镶上几枚细碎的宝石,更是光彩夺目。
“我要是能有一枚这样的簪子该多好。”朱砂爱不释手,这簪子并没见过,也怪慕容烟平日不怎么打扮,只是看这样子就知道价值连城。
爱美是每个少女的心性。
把玩半晌,朱砂终于忍不住,快步走到了厨房,插上簪子,垂首向水缸里看去。
清澈的水面映出了一张可爱朝气的;脸庞,配上那支金簪,整个人都贵气了几分。
铜镜只是在主子房里才有的,朱砂裂开唇,对着这水面也知足得很。
正看着,就听外面想起了脚步声,匆忙拔下簪子,握在手里,刚要出去,又怕是被人说偷窃东西,忙藏到了怀里,跑了出去。
最没想到的人就站在眼前。
朱砂一怔,拜了下去:“月妃娘娘吉祥!”
昨天那事,月妃可算是和主子结了仇,着大清早来,是要做什么呢?
跟了慕容烟许久,朱砂还是偏向了慕容烟,毕竟,慕容烟这主子,还真是不错。
“起来吧。”月妃淡淡道,听起来却有些不自然。
“谢娘娘。”朱砂站起来,垂首不抬头。
“姐姐醒了么?”月妃看一眼紧闭的房门,明知故问,“若是醒了,帮我通报一声,可好?”
朱砂暗暗撇撇嘴,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恭敬道:“奴婢去问下。”
说着,边去敲门,唤道:“主子,醒了么?”
连唤了三声,屋子里都没有回应,这才走了回来,回道:“回娘娘,主子还未醒。”
月妃皱眉,暗道自己这次来可没多少时间,转念一想,又觉得慕容烟实在没有理由可以睡得着,当即走到门前,笑道:“我看是你声音小了,我来问下。”说着,不理会朱砂,抬手拍拍门,声音大了不少,“姐姐,可是醒了?”
又拍了一下,屋子里仍是没有声音,朱砂也觉得奇怪了,暗道难道是主子不愿意见她?若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可得替她拦一下。
当即劝道:“娘娘,主子应该还在睡着。”
睡字还没说完,就见月妃笑道:“姐姐再要装睡,妹妹我可要进去了!”
边说着,手上不停,使劲推了推门。
平日都从里面闩住的门,意外地没有闩,这一推,也就开了。
朱砂一怔,月妃也是一怔,本想迫使慕容烟开门,没成想,这门一推竟真的开了!
难道这女人睡觉不闩门么?
转念想起那次的果睡风波,眯起了眼睛,有些释然。
“姐姐,妹妹我进来了。”月妃跨进了屋子里,空荡荡的屋子,没有任何回应。
蓦地,月妃脸色一变:屏风那边的床铺整整齐齐!分明没有动过!哪里还有人影!
朱砂跟了进来,一看这情景,当即扑通跪到了地上,连连道:“奴婢不知主子去了哪里!奴婢不知!”
这动作太大了些,竟是没有注意,抖出了怀里的金钗,“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屋子里安安静静,再无声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