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缓缓铺洒在大地上,先是融化,而后雪越下越大,便慢慢累积起来,雪停的时候,白茫茫一片,一脚踩下去,便是一个没过脚面的印子。
这么冷得天气,一般人是不愿意出门的,无花无草,赏雪这种附庸风雅的事情也不是普通百姓乐意去做的事情,于是,街上便冷清下来,空旷的街道便只留下为数不多的孤单脚印。
而这城里的茶馆,对比之下,却是热闹非凡,不少闲来无事的公子少爷,都聚在这里,点一壶茶,点一碟小菜,耳边还有说书人讲些稀罕事,不亦乐乎。
“啪!”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原本有些嘈杂的人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木质的台子上一桌一人,那人背有点驼,一袭长衫,八字胡,小眼睛,看着总是有些猥琐的感觉。
“众位看官,今天给大伙儿说的,是两个月前家喻户晓如雷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事情,贺王爷奇袭破京都!”
“好!”下面的人起哄道。
“这名字起得真好!”另有人难为道,“你倒说说怎么个奇袭?”
“您别着急,慢慢听我说。”那个说书的男子用拇食指捻了下胡须,朗声道:“话说两个月前,那夜伸手不见五指,京里人们都正睡的香甜,打更人走街串巷,也觉得静的可怕。”说书人顿了顿,继续道,“突然,就见京城背侧的山上突然亮起几道阴森森的光,就像是饿狼的眼睛一样,紧接着,贺王爷的手下如同天兵一般,个个长着宽大的翅膀,从山上飞了下来,直接就飞到了依山而建的皇宫里,悄无声息就取了天子的宝座……”
“老头儿!你鬼扯什么!”一个男子出声截断,不满道,“什么天兵,那有什么会飞的人?你扯得太离谱了吧!”
“就是!”众人附和道,话语的间隙,忽地听到一阵清脆的笑声。
那笑声是细细的女子声音,不难听,更引得众人想看一看发出这种笑声的人,到底是何处的佳人!
临窗的位子上一个穿着白色毛领狐裘的女子正一口口喝着茶,悠闲无比,却格外引人注意,只这身上的狐裘便是个昂贵的物件,而那个女子,眉目如画,好看的很,但头发不同于一般女子那样盘成发髻,而是简单地用跟绳子梳在脑后,简单清爽,看起来确实不伦不类。
“谁说没有会飞的人?”女子站了起来,走到台子上,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那笑容很灿烂,有如春日的阳光,暖暖的,看的人打心眼里舒服。
女子眨眨眼,问掌柜的讨了张草纸,便在那桌子上动作起来,片刻,就折出了一个两个翅膀的怪模样的东西,放在唇边轻呵了口气,向着人群中一丢,那东西就从高处飞出很远,然后很圆滑自然地落在了很远的地方。
“把着翅膀做大些,把人放在这里,不就可以飞了么?”女子狡黠地一笑,拍拍手,“一切皆有可能,几千年以后,这东西可是常见的很!”
众人原本只是惊讶,听了这话,又全部怔住,暗道这女人别是个傻子吧!几千年后的事情,谁能知道?
这功夫,一个有点胖胖的丫头从门外跑了进来,一见台上的女子,便皱起了眉头,大声唤道:“小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顿了顿,急得跺脚,“赶紧跟我回去,这都到中午了,你不在,饭都开不了!”
众人瞠目结舌,暗道这丫头真是胆大,居然敢这样和自家小姐说话。
只是没想到,台上的女子咬咬唇,快步走了过去,一脸讨好道:“我这不是闷了么?走走走,咱们这就回去!”
踩了一溜儿脚印,这才到了一处宅子,不算大,也不算气派,门口更没有什么石头狮子,但也是个不错的居所。
“今天你做了什么点心?”慕容烟扯扯如花,推门进了宅子,笑道,“我猜猜,是不是云片糕?”
“除了吃,就知道玩!”如花哼了一声,道,“早晚坐吃山空,看你拿什么养这一大堆人!”
“怎么和云洛一个语气?”慕容烟松了手,皱眉道,“跟他学,早晚嫁不出去!”
“那也比小姐好!”如花回嘴道,“婚事再拖几年,看谁还敢娶你!”
“你个死丫头!”慕容烟瞪了她一眼,抬手就要打,“越来越放肆了!”
如花尖叫一声,闪身跑了出去!
慕容烟拎起裙子,也追了过去。
拐弯的地方,一个没停住,正撞到了来人的身上。
高挺的鼻梁狠狠地撞到了来人的胸口,鼻子立刻瘪瘪地疼起来,慕容烟皱眉想退开,却被来人拥住,拍掉了领子上从树上掉下来的积雪。
“穿厚点,这么冷的天气,瞎跑什么?”云洛松开手,放慕容烟站好,替她整了整身上的狐裘。
“云洛。”慕容烟嘿嘿傻笑,身子却往后退开,笑道,“我这就回房间去添衣裳,你去厅里等我,一会我就过去,咱们一起吃饭!”
说着,转身就要跑。
脖子一紧,已被人拎住了领子,那手臂旋又移到腰上,挽住了她的腰肢。
“我陪你去,你回来的太晚了,我让大伙先吃了,刚才让如花去温了饭菜送到房里。”云洛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语气。
慕容烟撇撇嘴,暗道声惨了,却没发现云洛眼中一闪而逝的笑意。
地上的积雪被踩得吱吱作响,也许是气氛有些安静,竟听得清清楚楚,绕过两株雪松,眼瞅着就到了自己的屋子。
“你在这边等着,我进去换衣服。”慕容烟想挣开腰间的手,那手却揽得更紧了。
“我陪你去。”云洛笑道,“这么冷的天气,你忍心我一个人站在这冰天雪地里?”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我怕……”慕容烟眯起眼睛,心思数转。
“你何时怕过我?”云洛笑笑道,依旧不肯放手,“怎么突然怕了?莫非……”
“没有没有!”慕容烟忙道,叹口气,只得步履艰难地迈进了屋子。
张钰生死后,云洛再无牵挂,皇上的软弱无能,彻底伤了所有忠义之士,按着张钰生的要求,将他葬在京都之外后,两人便带着如花出了京都,次月,贺王爷意料之中地多了王位,囚了那个同父异母的皇上,据说,夜里杀到宫里时,皇上吓得险些尿了裤子。
而这一切,已然过去两个月了
屋子里多添了个暖炉,加上原本的两个,使得屋子里暖呼呼的,一点不像是严冬。
慕容烟绕到屏风后面,听到云洛关上房门的声音,扬声道,“我这就换衣裳,别偷看!”
话未必,就听脚步声靠近,接着,一双温暖的大手扳过自她的身子,接着,纤长的手指搭上了狐裘的系带。
“我帮你。”云洛哼了一声,挑起唇角。
系带解开的一瞬,哗啦哗啦的声音响起,某些东西落了一地。
“荷包三个。”云洛蹲下身子,拎起三个圆滚滚的荷包,看一眼慕容烟,挑起了唇角,继续道,“玉佩一个,扳指两个,手镯一个,发簪一个。”云洛捏起了最后一样东西,摇头笑道,“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那东西艳红色,薄薄的丝帛,系带挂在手指上,让人看了有些脸红。竟是个红艳艳的肚兜!
“我只看那个男人总往怀里摸,以为是什么宝贝的东西,没想到竟是……”慕容烟顿了顿,忽地笑道,“不如我把这肚兜送给你,你这次就别骂我了,这交易划算吧?”
云洛眯起了眼睛,瞬间泛起一丝危险的味道。
“送我?”云洛邪笑道,“若是你的,我还有些兴趣……”
慕容烟一怔,下一刻,已被扣住肩膀,丢到了身后的床上。
“警告不听,总该惩罚一下吧。”云洛的身子伏了下来,一只手便扣住了慕容烟两只手腕,压在头上方的位置,一字字道,“否则,某人好像总是不知悔改。”
“你又不是捕头了,管这么多干什么!”慕容烟脸红了,扭了几下,没挣开,急道,“你可是说过,要成亲以后才能……”
“才能什么?”云洛的手划过慕容烟的脸颊,开始解她颈上的衣襟,“你我不是说好,师傅走后半年,我便娶你么?”
“那现在也没成亲!”慕容烟脸更红了,饶是看了云洛这张脸这么久,还是总被这容颜吸引,轻易便红了脸。
“小惩大诫,有何不可?”云洛嘿嘿笑道,又去解她腰间的带子。
原本只是想逗逗她,让她收敛一下,毕竟抓了许多年的贼,总是看不过盗窃之事的,谁知道衣领一解开,一抹红晕便染红了手下人的脸,竟是看得心动了,再不想收手。
“小姐,云公子,饭菜温好了!”如花的声音忽的在门外响起,接着,神经大条的如花侧身撞开了房门,屏风后的两人都是一惊,云洛的兴致立刻去了大半,忙放开了手。
慕容烟的脸白了,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裳,就听如花疑惑道。
“小姐,拟合云公子在屏风后干什……”么字没出口,突然顿住了,像是明白了什么,顿时语无伦次道,“咦?怎么没人在?啊,那我把东西放在这里好了!哎呀,厨房还有点心没做!我得赶快去!”
说着,又关上门匆匆跑走了。
慕容烟看向云洛,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