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昨天早朝的说法,皇上病的不算轻,于是,众人心里揣摩着今日的早朝怕是也要取消了。
只是想归想,等还是要等的,众人在大殿里等了不多时,却听路公公的声音高喊道:“皇上驾到!”
众人都是一怔,也不敢多言,纷纷跪下来高呼万岁万万岁。
楚扬的脸色不大好,不时咳嗽几声,声音也不是很大,众人不敢大声,就听楚扬扬手道:“平身。”
众人站起来,楚扬揉了揉太阳穴,咳道:“灾情如何?”
下首的大臣们不敢耽搁,当即有人走出队列回禀:“回皇上,江东水灾款项已经到达,当地已经着手开渠修建堤坝之事,官府也已遵照圣意开仓放粮,情势乐观。”
另有一人道:“旱灾之地款项也已到达,已经开始引水之事,难以为继生活的百姓,已经着手迁到别处。”
楚扬点点头,暗道慕容烟的这些法子倒是不错,就在于落实,落实好了,这灾祸说不定变成了收拢民心的一件事情,若是落实不好,再好的法子自己也是会背上骂名的。
“这样就好。”楚扬待两人汇报完,顿了顿,挥挥手,一旁的路公公立刻行了一礼,捧着手里的纸张走了下去,走到众人之间。
楚扬压抑不住又咳嗽了几声,才说出话来:“这是关于山地的构想,众位爱卿看一下,有什么见解的现在就提出来,可以的话就抓紧安排下去,明年开春争取就要有所改观。”
那张纸便是楚扬依着慕容烟的想法,重又整理出的图文。
慕容烟来自现代,自然知道的东西要多得多,梯田在现代再普通不过,合理利用耕地资源,实在是不错的法子,只是对于轩国的人来说,毕竟都是些古人,又谁能想到这种法子呢?
一看之下,顿觉新奇,只是有了前面一些奇怪却实用的法子,众人便也都认真看了下去,越看越是惊讶,待看完,全都睁大了眼睛。
“谁有什么见解,现在就说下。”楚扬扫视全场,这么多人,论才学,饱读诗书,远比那个“遥知兄弟登高处,一枝红杏出墙来”的女子知道的多,国之栋梁,偏偏放在实际的问题上,竟是谁都不不过那个女子。
“回皇上,”右手一个大臣站出来,道。“臣以为,此法确是良方,只是现在天灾连连,这法子的工程不可谓不浩大,必然动用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现在正值灾年,臣以为,还是延后执行的好。”
“孙大人所言极是,”另一个官员也走了出来,恭敬道。“看圣上所绘的图示,想法新奇,应该便于实施,只是臣有一事不明。”
楚扬继续揉着脑袋,道:“说。”
“臣以为,此法虽好,但图示并未详尽解释如何灌溉,在山坡上开辟耕地,就是皇上所说的梯田,历朝历代均无先例,此等灌溉之法必然于以往不同,只是要如何灌溉,还望皇上明示。”
楚扬一怔,自己病的头痛,昨日慕容烟画这图的时候,也没有提过这件事,自己便也疏忽了,此时一想,忽的苦笑出来。
耕地的灌溉是多重要的事情,按着慕容烟之前诸事的做法,定然不会忽略的,如此看来,只有一个情况,那便是:她是故意的!
还是不信任自己么?楚扬叹口气,忽的仰起脸,道:“是朕疏忽了,”顿了下道。“孙大人的顾虑也有道理,那这样,你们回去都好好想一想这个法子,谁有更好的法子也可以报上来,当前的事情,先解决水旱灾,待这事稳定下来,再说其他。”
“皇上圣明!”众人山呼。
圣明?若真是圣明怎么会对一个女子念念不忘难以释怀?若真是圣明怎么会办那些傻事?若真是圣明怎么会在这件事情上犯了糊涂,又被她摆了一道?
慕容烟啊慕容烟,你是太聪明还是太傻呢?
楚扬苦笑,自己从未想过要害你,你何时才会懂呢?
“退朝!”
楚扬站起身子,嘴里的苦涩滋味,是心中泛起的。
翠环宫里,很安静。
月妃起得很早,昨天拟定了计划,心里舒畅了不少,后来有些倦了,便早早休息,现在的神色便好了很多。
“娘娘,鸡汤已经熬好了。”心儿进来,盈盈一礼,道。
“端过来我看看,”月妃笑眯眯地坐在铜镜前,正有丫鬟伺候着梳发髻,自己手里摆弄着几只钗子,忽的挥挥手,让身后的丫鬟挺了手,转过脸,对心儿道:“心儿,你来看看,皇上昨儿个赏的这几支发钗哪个好看?”
心儿忙走过来,笑道:“娘娘国色天香,这些钗子,有娘娘您戴起来,哪支都好看。”
身后梳发的宫女抿了唇,浅浅的笑了。
“你跟我这么久,还是你最会说话,”月妃喜滋滋地挑了两支,抬手递给身后的丫鬟:“给我插上我看看。”
顿了下,也没看心儿,但语气确是对着心儿说的。
“要是办事也向嘴里说的这么利索就好了。”
心儿一怔,立刻明白了月妃的意思,忙说是去端鸡汤,退出了屋子。
昨天月妃说的画像,自己还没去办,一方面是碍于老爷夫人的话,说是现在不要有什么动作,还是老老实实比较好。本想着拖延一段时间,好歹等风声淡了再去做些什么动作,毕竟,后宫本就不太平,何苦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呢?
只是今天听月妃这意思,显然是有些等不及了,在催促了。
劝是劝不通的,老爷夫人都劝不通,自己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么能说得通呢?
心不在焉地走到厨房,熬好的人参鸡汤早已盛到了盅里,香气扑鼻,心儿想着其他的事情,端的时候不小心便被烫到了手掌,顿时差点把东西摔出去。
当下不敢再分心,专心地将鸡汤端了起来,向着屋子那边走去。
月妃才是自己的主子,有什么事情她顶着好了,心儿暗道,自己实在是管不了了,只期盼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人参少了,”月妃揭开盖子,舀了一勺看了看,摇头道。“皇上早朝应该下了,今天就算了,明儿个再熬的时候,记得多放些参,”顿了顿道。“上次阿玛大寿的时候,亲王不是给了几颗野参么?反正你一会儿也得出宫,顺便帮我拿回来。”
心儿知道月妃这又是在催促自己,当即不敢多说,垂首应下,心道这样的月妃,还不如以前那样的好,至少什么都写在脸上,大伙不用战战兢兢。
“那你可得记好了要做些什么事,别忘了一两件,”月妃瞟一眼心儿,站起身子,道。“去御书房。”
当即不再看心儿一眼,启步走了出去。
慕容烟又打了个喷嚏,暗道别是自己感冒了吧。
“主子,皇上八成又想您了,”朱砂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盅热气腾腾的东西,不知是什么,香气扑鼻。
楚扬会想我?慕容烟眨眨眼,忽的想起昨天画的那张图,暗道说不定真的是楚扬在想自己。
只是要是楚扬的话,也该清楚自己的顾忌吧,如约出宫的时候,自己一定会把灌溉的方法交上去的不是么?当即也不再多想,视线却全被朱砂手里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香?”慕容烟使劲闻了闻,揭开盖子,顿时更浓的味道飘了出来,直钻到鼻孔里。
“朱砂你真贴心,大清早给我熬鸡汤喝,”慕容烟拿起一旁的勺子,就要往盅里伸,却被朱砂拦住了。
“主子,皇上病还没好,您不该去看看皇上么?”朱砂盖上盖子,道。“奴婢清早起来熬的人参鸡汤,对病人最是有补益功效的,主子去给皇上送去,也算是一份心意啊。”
慕容烟一听,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想了想,放下了手里的勺子,摇头道:“为什么你总想着我去讨好楚扬?我好像和你说过很多次了,这后宫,我并不想留下来,过不了很久,我就会离开,楚扬对你们来说,是九五之尊,对我来说,只是个过客而已。”
说着,又揭开了盖子,倒了一碗出来,递给朱砂道:“坐下,熬了这么久,咱们两个来喝。”又盛出一碗,当先喝了一口。
顿时暖洋洋的,五脏六腑都暖和了起来。
“主子,奴婢不懂,”朱砂叹道。“皇上是天子,谁不想靠近些,为什么主子却总是避之不及呢?”
“天子怎样?关我什么事?”慕容烟硬拽着朱砂坐下,将那汤推到了朱砂面前道。“我只想做我喜欢的事,他喜欢我,我不喜欢他,所以,我便没必要和他耗在这里,你说是不是?”
朱砂叹口气,暗道自己真的遇到一个傻女人……
慕容烟嘿嘿一笑,也不管朱砂纠结的表情,自己是新时代的人,当人和这年代的人存在的着很深很深的“代沟”,这种事情,想不通那就不要再想就是。
只是云洛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呢?
慕容烟啃着鸡爪子,有些郁闷。
张钰生的事情一被知晓,云洛立刻像是变了一个人。
平日多聪明稳重的人,待得仇恨这两个字蒙了眼睛,便大意了很多,若是放到以前,慕容烟是绝对不会怀疑云洛会去做行刺皇上这种傻事的,只是放到现在,却总是不经意间担心。
一群傻子……
慕容烟摇摇头,吐出一块鸡骨头,暗道这个时候若是出了事,那可就谁也走不了了!
乱七八糟的事情,慕容烟没来由的有些烦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