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小路子跟在楚扬后面,见到了御书房门口,忙喊道。
楚扬也不停留,径直走了进去。
屋子里人不少,纷纷跪下,喊着楚扬现在很头痛的一句话:皇上万岁!
夜也在里面,只是显然现在不是能够谈私事的时候。
“平身。”
“皇上的水车设计当真是我轩国的福音。”下首一个老官员满面红光,殊不知,这句话更让楚扬心里不爽了一番。
“众位有什么看法?”楚扬压下心里的不爽,看向众人,“还有哪些不合理?”
几个大臣互相对视几眼,片刻后,异口同声道:“我等均无异议。”
“那开凿沟渠的方案众位回去好好拟定一下,明日早朝给我回复。”楚扬松口气,暗道终于解决了一件事,可以解决私人问题了。
谁料,一个大臣又站了出来,恭敬道:“山地之事,还望陛下早日想出对策。”
楚扬额上青筋暴露,恨不得冲下去扒了那个大臣的皮,面上却只能咬咬牙,压下怒气道:“知道了,众位也多想想。”
言下之意,便是只让我想,留你们这帮草包做什么!
夜看在眼里,依旧不动声色。
众人终于退去,殿门刚关上,楚扬已站了起来,对夜道:“出了什么事?”
“云洛跑了。”夜淡淡道。
果然,楚扬握紧了拳头,之前觉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总能拿得到,便也没有太过上心,现在上了心,却发现事情并不是自己真的能够控制,不由得有些烦躁。
只是,“牢里防守森严,他怎么能跑出来?”楚扬很不爽,铁青着脸一字字道,“谁放的?”
“国丈。”夜淡淡道,抬起了眸子。
“混账!”楚扬一章拍在桌子上,怒道,“又是月妃搞的鬼!”
忽的想起之前慕容烟态度转变时的话语:请皇上放过我的孩子。
顿时,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为什么之前没有发觉呢?
“传张太医!”楚扬揉着太阳穴,越发焦躁。
急匆匆地走路声音过了一会儿变成了一溜小跑,终于赶到殿里的时候,张太医已经浑身都是汗了。
只是身上累点没什么,一会儿进去别丢了命就是万幸了。
张太医缩缩脖子,整了整衣裳,暗道这次以后一定要提前告老还乡了。
再不走,伴君如伴虎,早晚死在这儿!
“张太医到!”小路子高声通传,将殿门拉开了缝隙。
张太医低着头,推门进去,一步迈进去,抬眼小心地扫了眼上面的楚扬,心瞬间沉到了井底。
脸青的发黑,完了完了,准又不是什么好事。
“参,参见皇上。”张太医跪下,一个激灵打了个磕巴。
“起来。”楚扬冷冷道,周围的温度似乎瞬间降到了冰点。
“谢,谢皇上。”
夜看在眼里,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含义。
“上次让你给慕容烟开的是什么药?”楚扬开门见山,盯着下面的张太医。
“回皇上,安胎药。”
“你有没有开过其他的药?”楚扬眯起了眼睛,一字字道,“比如,打胎药!”
张太医立刻扑倒在地上,连连磕头:“皇上饶命,借臣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忤逆皇上,皇上明察!”
楚扬松了口气,又道:“起来吧。”顿了顿,“月妃有没有见过那个方子?”
张太医的呼吸仿佛停止了,暗道那句话别是真的惹了祸吧,只是宫里似乎没有听到类似谁掉了胎的声音啊。
张太医的脸几乎埋到了地上:“看,看看到了。”
“啪!”楚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又将张太医吓个半死。
“皇上饶命啊,月妃娘娘硬要看,又是主子,不能不给,皇上开恩啊。”
“下去吧。”楚扬冷冷道,忽的唤道,“传月妃!”
夜一怔,半晌不开口的他忽的开口道:“皇上,月妃是您现在唯一的妃子,又是发妻,新君即位,人心不稳,若是先处置了发妻,只怕会惹人非议。”
“哼。”楚扬冷冷道,“倒真是肆无忌惮!”
翠环宫里的景象又是一片狼藉,月妃心情很不爽,回来就开始砸东西,这会儿已经把屋子里的东西砸了七七八八。
“娘娘,您别生气了,啊!”心儿惊呼一声躲过飞来的茶壶,寻了个安全的位子站定,道,“您这样,让人看见多不好!”
“不好能怎么样!谁能管我!”月妃喊道,抬手又是一个茶杯丢了出去。
“哎呦!”小路子一脚踏进来,就见一个白色的东西向自己飞来,还没看清,就被砸了个跟斗。
暗器!小路子捂着脸吓得半死,颤巍巍地瞄了一眼,才看清里面的情况。
“路公公。”心儿忙过来扶起他,“娘娘在发脾气,公公莫怪。”
“奴才哪敢啊。”小路子忙道,心里早把月妃骂了七八遍,“娘娘还是莫生气了,皇上请您现在过去呢。”
“什么?”月妃的动作瞬间停了,怔怔道,“路公公,你再说一遍?”
“皇上现在在御书房,请您过去。”小路子又重复了一遍,方才在御书房外面隐约听到里面皇上在大发雷霆,现在到了这边,月妃也是怒气冲冲,天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没一处安宁!
“心儿,快帮我收拾一下!”月妃立刻换了脸色,向内室跑去,“过来帮我选件衣裳。”
“娘娘还是快些吧,皇上在等着您呐。”小路子只道这女人翻脸也太快了吧,却不能多说什么,只得奉上这一句很轻的劝说。
只是饶是这样,收拾妥当也已过了小半个时辰。
楚扬以手撑着头,心乱如麻。
“夜,江山美人,哪个更重要?”楚扬看向夜,缓缓道。
“心最重要。”夜淡淡道,“心在江山,江山为重,心在美人,万顷江山算得了什么?”
“那你说朕的心在哪?”
“若是以前,皇上的心思都在这江山,若是现在,臣不知。”
楚扬沉默了,局外人清,到现在局外人也不清了么?
还是说,真如慕容烟所说,自己只是一时新鲜,或者说,自己在意的,只是这江山?
“月妃娘娘到!”一声通传在殿外响起,接着,大殿们被推开,月妃披着雪狐裘款步走了进来,内里搭的一件薄薄的春装,那衣裳是去年立春时裁剪的,自己还记得。
“皇上万福。”月妃风情万种地行了礼,喜悦的神情跃然脸上,竟让人不忍心打断。
楚扬欲言又止,终于,叹口气道:“怎么穿的这么薄?冻坏了怎么办?”
“臣妾不冷。”月妃站起身子,莲步轻移,实现无意间瞥向一旁的夜,做了个眼色,像是让他赶快离开,免做打扰。
“皇上找臣妾来是为了?”月妃的脸有些白,显然是冻着了。
香气扑鼻,很明显细心打扮过。
楚扬张张嘴,终于开口唤道:“小路子,去翠环宫给月妃拿几间厚衣裳来。快去。”
门外“喳”了一声没了声音。
月妃心里一喜,脸色也红润多了,低着头浅浅的笑着,又瞟向了一旁的夜,这次目光已然是瞪了。
“臣告退。”夜轻咳一声,终于顺着月妃的意思开了口。
“等等。”楚扬突然回了神,“如果没猜错,云洛应该进了宫,记得多去查一查。”
“是。”
“皇上再说谁?”月妃听了大概,心里一喜,那个姘头的名字自己是记得的,此刻一听,暗道皇上终于知道那个女人在偷人了,当即大喜过望,“慕容烟偷人皇上终于知道了?”
楚扬的脸色瞬间变了,夜的步子也停了下来,暗道月妃还真是永远都和十四岁出嫁时一样,丝毫不懂得揣摩心思,真够直白。
只是当事人却似乎还是不懂,继续道:“臣妾就知道,全心全意对着皇上的只有臣妾一个,皇上还是早日……”
“住口!”楚扬一把推开身边的月妃,怒道,“你倒真是会说话!”
小路子拿着衣裳站在殿外,刚要推门,就听到里面翻了天,一局满是怒气的“住口”,吓得他再不敢前进半步。
还好没有进去,小路子暗道。
“臣妾说错了什么?”月妃的牛脾气又上来了,听得夜都皱了眉头。
“臣妾处处为皇上着想,皇上却整天粘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压根就不喜欢皇上!况且要真是个名门望族也就罢了!偏偏之前见都没有见过,还怀着别人的种!臣妾不服!”
“不服什么?”楚扬冷冷的,暗道果然她知道慕容烟怀孕的事情。盯着站在眼前气哼哼的女子,“慕容烟的药里,你是下过东西吧。”
月妃一怔,这才想起自己只是忙着捉奸,后面的小西还没听到,好像并没有慕容烟喝了药掉了孩子之类的消息,自己可是抹了很多红花的,怎么会无效呢?
“看你的样子就是承认了。”楚扬冷笑道,“昨天夜里你跑去哪里了?”
月妃一怔,咬住唇,不再说话。
“朕的事情不用你随意插手!”楚扬冷冷道,“安心做你的妃子,再惹事,你知道后果!”
话说出却没了回应,月妃垂着头,忽的大滴的泪水一滴滴砸到了地上。
“臣妾知道了。”忽的,月妃抬起脸,精致的妆容被泪水冲花了,看上去有些哀婉。
月妃没有再闹,看着楚扬,忽的缓缓道:“臣妾十四岁嫁给王爷,专心侍奉,每天心里想的念的都是王爷一个人,后来王爷当了皇上,在臣妾心里还是没有变过,永远都是皇上一个人,臣妾知道皇上不喜欢臣妾,但臣妾会一直等皇上。”顿了顿,行了礼道,“日后臣妾不会再闹了,臣妾知罪,这就退下了。”
楚扬突然觉得有些堵,半晌,长叹一声,再没说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