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帅看老皮的神色不对，问道：“你这是怎么啦，谁有招你惹你了？”老皮平静地说道：“能不能给沈萍换个岗位。”胡帅越发好奇了，问道：“怎么了，她对现在的工作不满意？”老皮直接说：“你给的钱太少了。”胡帅反驳道：“她可是和雷蕾的工资一个上线啊，怎么会嫌少了呢。再说了，工资也不是我说定多少就是多少的，我也没有那个权利啊！”老皮说：“那你就提拔她当个拉长，不就行了。”

　　胡帅想起了什么，说道：“这话我好像对你提过，当时我想让雷蕾当的，你却不同意，害怕雷蕾的性格管不了生产，会和员工吵架。现在你却为沈萍提出来，你什么意思啊？”老皮说:“沈萍比雷蕾更适合。”胡帅有点疑问道：“就这么简单？”老皮反问道：“那你还想要什么理由？”胡帅说道：“沈萍进厂后的表现是很踏实，做事也认真，但是时间上还是有些短了，不能和一些老员工比。”

　　胡帅看出老皮还想反驳他，说道：“我们知道她的家里情况，但是在厂里又不止她一个，不然哪个父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打工呢。难不成你还让我硬要安排，那别人会怎么看这件事。再说，现在也没有合适的岗位，要等到年尾，有人辞工了才能找人顶替上啊！”老皮听他说了半天，还是没有同意，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周日下午吃过饭，沈萍进了宿舍就开始清点自己的存货。雷蕾躺在床上看着她那认真样，说道：“难得有一天不加班了，还要倍着你去卖东西，你就不能让我们也清闲清闲吧！”沈萍知道她心里又发起牢骚来了，说道：“你们去玩吧，我一个人能行。”小梅叫道：“这样吧，我三个轮流陪她，不就行了。”沈萍再次强调不用麻烦她们。徐嬅说道：“我又没什么事做，我陪沈萍就行了。”雷蕾好像被释放的犯人，高兴的叫道：“那就这么决定了。”

　　天色暗了下来，街上的行人也多了。三个人换好了衣服，沈萍还是平时的那一身牛仔裤配一件白色体恤衫，几个人匆忙下楼了。来到她们以往的那一条街上，发现原来的地方已经被别人给占了，她们就沿着广场周围转了一圈，发现只有靠近广场的街道摆的人比较少，几个人选好了地方，帮沈萍摆好东西，雷蕾拉着小梅就跑的无影无中了。刚摆下没有多久，就来了几个男的说是要收税。沈萍问：“什么税？”男的说：“这条街道的卫生是由广场承包的，在这里摆摊每天要收五块钱的卫生税。”

　　沈萍这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在这里摆了，但又没有地方了，只好交了钱。刚过了八点，卖了几件东西，就听到有人喊城管来了。不收税的那条街一下子乱作一团，人群四散逃窜。徐嬅担心道：“快收了吧，小心一会儿过来了。”沈萍说道：“那几个人不是说这条街归广场管吗，城管应该不会过来的。”正说着，城管的车向这边开了过了，同样和她们摆摊的人这才慌张地收拾起东西来，沈萍这时才慌了神，急忙收拾东西。

　　但是眨眼间，车子就到了她们的身边。说时迟那时快，老皮突然从车前窜了出来，从地上裹起东西，拉着沈萍的手就向广场深处跑去。徐嬅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一时愣在原地没有动。跑了一阵，看见没有人追来，两人才停下来休息。沈萍一脸地疑惑看着他。老皮知道，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解释道：“我在楼上看见你们一起出来了，所以就跟来了。”接着说道：“那条街虽然归广场管，但是他们只管收钱，不管你干什么，城管来了照样会哄你们走的。”

　　沈萍看看就他们两个人，叫道：“徐嬅还在那里呢！”老皮说：“没事的，城管又不抓人。”过个一会儿，两人再次走回时，城管和徐嬅都不见了。老皮问道：“还摆吗？”沈萍说道：“税都交了，为什么不摆。”老皮看着沈萍坚持地样子，也来了兴趣，叫道：“那就从头再来。”老皮打开包袱，看见东西已经掺杂在了一起，两人这才开始七手八脚的把东西分类摆整齐。和老皮在一起，沈萍有些不好意思，老皮看出来，说道：“你卖你的，我到周围转转，随便找找徐嬅，城管要是来了，我就跑过了告诉你。”说着就走了。

　　闷热的天气给了人们夜游的好时机，靠着广场大批的人流，沈萍卖了许多东西，老皮就站在街口看着她，也看着随时会出现的城管。九点多的时候，城管又来扫荡了一次，摆摊的人群慌不择路的乱窜。沈萍也有了经验，老皮向她跑来时，她就赶紧收拾起东西，老皮接过包袱，不管沈萍情不情愿，拉着她就往自己瞅准的地方钻。十点过后，城管就没有再来了，沈萍也可以踏踏实地卖一阵子了。

　　等雷蕾和小梅再次出现在她的身边时，沈萍发现老皮却消失不见了。雷蕾看见她东张西望的样子，问道：“看什么呢？”沈萍不加思索地说道：“刚才老皮还在这里呢，这会怎么就不见了。”雷蕾一听到她说老皮来了，急忙问道：“他在哪里啊？”沈萍说：“我也不知道了。”小梅看就她一个人，问道：“徐嬅姐人呢？”沈萍说：“刚才城管来了，把我们给冲散了。”雷蕾已经跑到街口四处张望去了，走回来一脸的失望表情，问道：“他来干什么？”

　　沈萍不想多说什么，就说道：“可能只是路过，碰巧遇上了。”小梅看着零散的货物没有来时多了，问道：“沈萍姐，你可真是会做生意，今晚肯定又买了不少东西吗？”沈萍数了数口袋里的钱，高兴的说：“已经有五十块钱了。”小梅叫道：“那你得请我们吃夜宵。”沈萍也来了兴致，问道：“想吃什么啊？”小梅想了想说：“我想吃冒菜。”又问雷蕾：“雷蕾姐，你想吃什么啊？”雷蕾从听到老皮来过，心情就一直高兴不起来。说道：“我想喝酒。”两个人被她弄得也没有兴致了。

　　徐嬅看着突然冒出的老皮拉走了沈萍，又见他们一直都没有出现，就去找雷蕾和小梅了。但是也没有找到她们，就只好一个人走回去了。这一段时间听说，汪涵的母亲住院了，汪涵也很少再出现在了厂里。徐嬅也好像打蔫的茄子，凡事都高兴不起来了。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冲着电扇发愣，汪涵对她总是不温不火地态度，让她琢磨不定。她有时会冒出想去医院看望他妈妈的想法，但是话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汪涵也没有相邀她的意思，胡帅也只是抽空去看了一次，说是老毛病需要静养。

　　庄严看不进去书，洗个澡站在楼道里吹着凉风，看见沈萍她们几个回来了，手里总是提着个包袱，看着她们走进了宿舍，又发现大门口出现了老皮的影子。老皮看着她们上了楼，才向自己宿舍的方向走去。进了宿舍，沈萍看见徐嬅已经洗洗睡了，为她买的冒菜还热乎着呢，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梅笑道：“看我的。”爬到徐嬅的床边，一只手伸进了她的睡衣，吓的徐嬅尖叫的坐了起来，看见是小梅在搞恶作剧，穿上鞋，就追打她。

　　小梅只是围着沈萍打转，沈萍拦着徐嬅，说道：“你一定还没有吃吧，这是我们为你买的，你赶紧吃吧。”沈萍把冒菜盒交给她，就上床找换洗的衣服去冲凉了。小梅意犹未尽地说道：“徐嬅姐，你的大腿真光滑。”徐嬅放下饭盒，叫道：“你个死丫头，还说！”小梅跑到自己的床边拿起睡衣就跑进了浴室。

　　雷蕾比她们都进来的早一步，已经站在了淋浴头下冲洗着，一直都没有说话。小梅看着脱光了衣服的沈萍，目不转定的看着她们，说道：“看你们的身材多好啊，要胸有胸，要臀有臀，在看看我，除了瘦小，就剩下一把骨头了，谁会喜欢上我啊。”沈萍被她看的不好意思了，说道：“你才多大点啊！经想些乱七八遭的事情。”小梅不服气地说道：“你只比我大两岁，雷蕾姐被我大四岁，可是和你们站在一起，差距也太大了！”

　　雷蕾关了水龙头，自顾自地走了，好像她们两个不存在似的。看着她走出去了，小梅说道：“雷蕾姐，爱的都有点发痴了！”等她们出来，雷蕾已经上床睡了。徐嬅吃完了饭，正在刷牙。雷蕾不说话显得整个宿舍都安静了，谁也没有兴趣了，床上睡了。

　　周一的第一个晚上下了夜班，雷蕾坚持要和沈萍一起去，摆摊的人没有昨晚多了。沈萍摆在了原来的地方，雷蕾坐在一边，神不守舍的四处张望。沈萍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也就随她去了，自己照样叫卖着。今晚的人群主要都是从广场走出来的人流向回走，随便从她的摊子前路过，看到喜欢的顺手买个一两件。都快十一点了，老皮也没有出现，人流也慢慢地少了，沈萍卖了二十块钱，看见雷蕾困得打哈欠，说道：“老皮今晚可能忙着呢，不会来，我们回去吧。”雷蕾也看街上的行人稀少了，点了点头。两人收拾完东西向回走了，老皮的身影才从暗处闪现出来了。

　　就这样，雷蕾陪了沈萍三天也没有看见老皮的影子，也就不再来了。紧接着下了两天的雨，沈萍也可以休息了，她又抽空去批发了些东西。雨停了，十点后的路灯下，沈萍的身影依然出现了，老皮又是醉醺醺的从对面的酒楼里走出来。两人同时看见了对方，老皮嬉皮笑脸地走了过来，沈萍害怕再次上演那一晚上的好戏，也不卖了，赶紧收拾起了东西。老皮伸手说道：“还是我帮你拿着吧。”

　　沈萍说：“还是我扶着你赶快回去吧。”老皮满嘴酒话，说道：“我没事的，这点酒还难不倒我。”说着就站不稳了，沈萍紧忙扶住她，向回去的方向走去。夜空中不时又落下了雨点，老皮只感觉到沈萍在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那一个吻再次涌上了他的心头。他迷迷糊糊中看见，沈萍娇小美丽的面容上泛起了羞涩的红润。一阵酒劲上来，吐在了沈萍的身上，沈萍没有躲闪，已久吃力的扶着他向前攀行。

　　这时，雷蕾的身影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她是来给沈萍送雨伞的，看见沈萍背负着老皮向她走了，急忙跑上前换过了沈萍。看着被他吐得一身，叫道：“这离厂里也不远了，你快回去吧，我扶着他就行了。”沈萍看着雨越下越大了，说道：“我还是帮你扶着他吧，也能走的快一点。”雷蕾没有和她说话，背起老皮就向前走，显然要比沈萍有经验有力气，沈萍打着雨伞跟着，紧走慢赶，雨还是下大了，一把伞护不住三个人，沈萍尽可能的护住他们两个，自己却被雨淋的湿透了。走进了厂大门，三个人已经被雨打成了落汤鸡了。雷蕾背着老皮向他的宿舍走去，沈萍送他们上了楼，也就返回自己的宿舍。

　　雷蕾用脚踹开门，发现胡帅没有在，雷蕾看见床了，身上的力气也顿时消失殆尽了。雷蕾使出最后的一把力气，把老皮背到床边，向后一倒，连她自己也随之倒在了老皮的怀里。雷蕾没有力气爬起来，索性就躺在了老皮的怀里，没有动。看着他那憨样，在他的脸上使劲掐了一下。老皮疼醒了，朦朦胧胧中看见沈萍躺在自己的怀里，雷蕾的体恤被汗水和雨水浸湿了，老皮透过衣领看见一对高耸的乳房在她大口喘气的瞬间，起伏不定，手上不由得搂紧了雷蕾。

　　雷蕾也感觉到了来之老皮双臂的力量。这还是第一次，老皮主动紧紧地抱住她，她也有些紧张慌乱，随着心跳的加快，乳房更加的膨胀了。还没有等雷蕾反应过来，老皮已经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在她的脸上疯狂的亲吻着。雷蕾瞪大了双眼看着老皮在自己身上疯狂的肆意乱为，自己却变得手足无措。等她的上身已经被老皮扒光了，她才明白过来，老皮喝多了！老皮就要向她的下身有所行动之时，雷蕾这才慌张了，使劲推开了他。

　　老皮向床下滑落，眼看着脑袋就要磕在地上了，雷蕾急忙翻身又拉住了他，老皮再次趴在了她的身上，胡言乱语地说道：“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见你，我就喜欢上了你，你那豪爽的性格，不服输的劲头，让我很难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想你。你越是不想让我帮你，我就越想帮你，你的影子老是在我的眼前晃悠，在我的梦中出现，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上你了。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愿意为你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雷蕾好久都没有听到老皮对自己说出这一番真心话。

　　没能老皮说完，雷蕾已经被感动的泪流满面了，说道：“你真傻，我一直都在等你说出这句话，不管你到哪里，不管你做过什么，我都愿意和你一生在一起，永不分离。”雷蕾主动抱住了老皮，任由他胡作非为。老皮每一次的冲击，都能换回雷蕾一脸幸福的眼泪。雷蕾脑海中一会，涌现出老皮牵着她的手走进婚姻的礼堂；一会，浮现出老皮陪着她走在家乡的道路上，给她讲有趣的故事；一会儿两人又走在沙滩上，看着一浪一浪翻滚的海浪向他们袭来。忽然老皮消失不见了，雷蕾睁开眼看见老皮已经昏睡在自己的身边，嘴里含糊地说道：“沈萍，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雷蕾以为自己听错了，老皮反复又说了几遍，她才真的如梦中惊醒。看着已经沉睡过去的老皮，雷蕾心如刀绞，撕心裂肺地，嚎头痛哭起来。为了不吵醒他，雷蕾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强忍着内心的悲痛，泪水打湿了整个枕头。

　　沈萍一夜都没有睡踏实，一直留心着雷蕾随时会回来。但是一直到天蒙蒙亮，雷蕾的床铺还是空的。沈萍就感到奇怪了，穿好衣服，独自一人向外走去，她站在男工宿舍楼下却没有上去，犹豫不决。上次，是因为太晚了才把他抬到了胡帅的办公室，这一次是在男工宿舍，她不方便上去。她等了一会儿，看没有什么动静，就向回走了。这时，看见楼上老皮宿舍的门开了，雷蕾一人溜了出来，沈萍看着她下了楼，走了过去。

　　雷蕾突然看见她出现在面前，吓了一跳。沈萍开口就问道：“老皮没事了吧？”雷蕾瞪大了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沈萍，没有说话。沈萍再问了一遍，雷蕾还是没有说话。沈萍发现雷蕾的眼睛红肿的看着自己，沈萍又问道：“你哭过了，为什么啊？”雷蕾还是不说话，转身向女工宿舍楼走去，把沈萍甩在一边，不管不顾。沈萍以为她为老皮难过，也就没有再问什么，她前脚走着，沈萍后脚跟着。雷蕾上了床就倒下睡觉，沈萍心里反起嘀咕了！

　　老皮醒来看见自己赤条条地躺在床上，坐起来看见床上有团血迹，又发现地上有一个蝴蝶式发夹，这是沈萍卖的！捡起来拿在手里，怎么也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这时，胡帅回来了，他昨晚回到小区收拾东西去了，他准备把那套房子退还给房主。看见老皮手里拿着发夹在发呆，问道：“想什么呢？”老皮没有理他。胡帅自顾自地说道：“我准备退掉那套房子，里面还有许多东西，能卖的我都卖了，现在就剩下被褥电视和一些小东西了。下午你去雇个车，把那些东西全都拿到厂里来，分给大家。”

　　老皮随口说道：“你就不怕，哪一天吴丽会突然回来吗？”这是胡帅最不想提起的事情。昨晚，他一个人待在空空地房子里，以前许多美好的场景浮现在他的眼前，但当他想到舞厅服务生对他说过的话，仿佛一下子又把他打回到现实中来。胡帅说道：“她不可能再回来了，我去舞厅打听过了，她和一个电影导演走了。你说的对，在我们这群人里只有她还一直坚持着梦想，现在她有机会了，她当然不会放弃了。”老皮转过头看着胡帅，胡帅已经从那段情感中解脱出来了，他说的很平静，眼神里更多了一丝的理解和祝福。

　　下午，老皮找了几个拉零活的三轮车，将那些东西统统给拉了回来。当时，沈萍送给吴丽的是一床鸳鸯太空被，老皮给放在了她的床上，还有庄严的一对床前的台灯，雷蕾的一对音箱，都还给了他们。剩下的全都拿到了自己的宿舍里，整个房子被挤得满满的。老皮调试好电视，躺在床上，就等着天黑呢！

　　雷蕾上班，三魂丢了七魄，魂不守舍，一会发呆充愣，检查出的产品，也摆的乱七八糟的。组长说了她一句，她竟然和组长对骂起来了。转身离开岗位，向车间外走去。徐嬅想拦住她，都没有能拽得住。沈萍看着雷蕾气势汹汹地走了，想到昨晚他们两人肯定又吵架了。

　　回到宿舍，雷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昨晚的事情，不断地为老皮开解着，告诉自己，他是在说醉话。但又无法解释老皮冲动下，对她所犯下的行为。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沈萍？雷蕾的脑子里疑惑重重，杂乱无章。她真想去找老皮，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又不敢去找他，她害怕自己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夜班的时间，谁也没有去打扰她。连沈萍出去摆摊了她都不知道。

　　沈萍今晚没有心思卖东西，她一直看着对面的酒楼，想看见老皮从那里走出来，想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老皮出现了，但不是从酒楼里出来的，而是从她的背后现身的。老皮看见沈萍在四处张望，问道：“你在看什么？”他的突然出现吓了沈萍一跳，沈萍转过身看见老皮就站在不远的路灯下，向她走来。沈萍开口就问：“你对雷蕾做了什么，她一整天都哭哭啼啼的？”老皮拿出发夹，不答反问：“这是你的吗？”

　　沈萍看着发夹说：“这是我送给雷蕾的。”老皮感到哪里不对劲了，问道：“昨晚不是你送我回去的吗？”沈萍简略说道：“是雷蕾把你背回去的，早上我看见她从你的宿舍里出来的，一双眼睛都哭的红肿了。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老皮猛然想起了床上的那团血迹，心里一下子明白了一切，慌张地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又消失在了黑幕里。沈萍话说了一半，只好又咽了下去，看人流也少了，也没有心情了，早早收摊向回走。

　　等他们都走远了，雷蕾的身影却出现在路灯下，他们刚才的对话她都听见了。雷蕾站了一会儿，就向广场的夜市走去，坐下就闷头喝着酒。老皮一个晚上都没有回去，他找了一家小旅馆，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着。他知道以雷蕾往常的性格，她一定会找到自己问清楚，他现在就害怕自己酒醉后乱说了些什么，被雷蕾听到了，才会使得她打闹车间的那一幕的发生。

　　第二天，天空又降下了雨，这一下就接连下了两天。这两天里，老皮没有出现在厂里，雷蕾也没有上班，每天都睡在床上，任谁叫都不搭理。第三天，雨停了，下午她们下班回到宿舍，发现雷蕾不见了，床头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替我告诉老皮，说我不怪他！小梅低头看见雷蕾的行李箱不见了。徐嬅反应的快，说道：“快去告诉胡帅，让他打电话告诉老皮。”三个人拿着纸条，向楼下跑去。

　　吃过晚饭的胡帅正在办公室整理资料，为晚上加班做准备，忽然听到她们急匆匆地脚步声闯了进了。看着她们一个个火急火燎的，还不等他先问，小梅嘴快说道：“雷蕾姐拿着行李不见了。”沈萍把纸条寄给他看。徐嬅说道：“快给老皮打电话，说不定雷蕾现在还没有坐上车呢。”胡帅放下纸条，抓起电话，电话通了，胡帅告诉他，雷蕾拿着行李不见了。老皮也不顾上一桌子的客户，起身就向楼下冲，坐上出租，就向长途汽车站驶去。

　　雷蕾已经买好了回家的车票，坐在候车室里静静等候着发车的时间。她想明白了，既然老皮已经不喜欢她了，她还赖在这里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走了，大家都免得脸上难堪。发车时间，一分一秒的临近，老皮却被堵在了高速路上，他不时的抬起手看看表，他等不急了，跳下车就向前跑去，跑出了拥堵的车群，又坐上了一辆出租，飞快地向车站驶去。验票的时间到了，雷蕾看着车站的人流，真想最后再见老皮一眼，但不可能了。

　　从她和老皮一起跑出来，在这里已经待了五六年了。现在她将告别这里，告别老皮，告别自己曾经留下的美好青春，再见，自己一直幻想的梦！

　　老皮跳下车跑进车站，在候车室里寻找着雷蕾的身影，但是她似乎一下子消失了。老皮急的满头大汗，不顾车站工作人员的劝阻，在候车室里大喊大叫着雷蕾的名字。还是没有雷蕾的踪影，又跑进后面的停车场，只要是去贵州的车，他都要一辆辆地仔细检查。但是，他还是晚了一步，雷蕾坐的那辆车已经驶出车站，离他远去。

　　回到宿舍的老皮，把自己灌得鼎鼎大醉，倒在床上就昏昏欲睡了，胡帅怎么叫他都不搭理。下了夜班的小梅爬在床上大哭不止，不停地喊着：“这是为什么啊？”沈萍看着送给吴丽的被褥，现在又被退了回来，第一次感受到了，爱一个人真的好难啊！徐嬅开始反思，自己对汪涵的这份爱会不会有结果呢？庄严拿着那对台灯，放在哪里都感觉很别扭。

　　第二天，谁也不想在提起此事，照常的上班，只有老皮一个人躲在宿舍不敢出来，怕被他们看见，怕他们会向他提出质询，他无脸面对，也无言以对。他只有把自己隐藏在一个个酒桌上，与客户天南海北的胡吹里，让酒精去麻醉自己的神经，忘记那一晚所发生的事。

　　生活还要继续，沈萍照常摆着自己的地摊，老皮却只敢躲在墙角里远望着她，守护着她，却不敢再靠近了。一天夜里，几个喝醉酒的烂仔从沈萍的身边经过，她正在收拾摊子准备回去，却被他们围在中间挡着她的去路。老皮看见他们想对沈萍动手动脚，他正有一肚子气没地方出呢，拎着手里的酒瓶跑过去，趁他们不提防，先砸倒了一个，跳到沈萍的身边护住她。

　　几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呢，老皮握着手里半截锋利酒瓶，就向另一个刺去，那一个想夺过老皮手里的酒瓶，却被锋利的牙口拉伤了胳膊，另外几个趁势从背后抱住了老皮。老皮知道对方人多，所以上来就是狠招，想吓唬他们，却没想到对方也是些打架能手，少不了要被他们群殴。他急忙大喊道：“你还不快跑啊，站在那里干嘛！”沈萍被老皮的吼叫声惊醒，拎起包袱转身就跑，跑了一段又停了下来，转过身看见老皮已经被他们打倒在地，围着拳打脚踢。

　　沈萍扔下包袱，捡起一块砖，又跑了回去，狠下心，拿出杀猪的胆魄，瞅准其中一人的脑袋就砸了过去。那个人立马就昏倒在了地上，后脑开始往外冒血。几个人傻眼了，没想到她会杀个回马枪，下手还真******狠。剩下的几个人扔下老皮，又向沈萍袭来。被打在地的老皮看见了，忍着全身痛疼，爬了起来，捡起那半截锋利的酒瓶，使出全身气力扎向了其中一人的后背，没等他们反应过了，老皮拉着沈萍的手就拼命的向前跑。

　　剩下的几人也没有敢去追，着急着救助自己同伙。两人跑了一段，老皮实在没有力气了，摔倒在地上了，嘴里吐出了一口血，吓的沈萍叫道：“你没事吗？”老皮强装欢笑的挤出笑容，摇了摇头。沈萍扶着他坐到了一个墙角，老皮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沈萍帮他擦去了嘴上的血。老皮笑道：“刚才你是不是把他们也当成猪了！”沈萍看着他，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老皮扶着墙想试着站起来，但是胳膊腿都不听使唤了。

　　老皮看着沈萍，说道：“你先走吧，我休息一会就没事了。”沈萍看着他，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逞强。”说着就拉起他一条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扶着他站了起来。沈萍问道：“还能走吗？”老皮笑道：“放心，我皮粗肉厚，死不了的。”两人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沈萍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又扶着他继续向前走，老皮扶着墙却不走了。看着沈萍说道：“你把包袱扔在那里了，你就不想捡回来。”

　　沈萍说道：“没把命丢在那里，就算是好的了。”老皮说道：“那些东西可是你这两个月辛辛苦苦攒出来的，你就真舍得扔掉，那可是几百块钱啊！”老皮越说沈萍心里越疼，大声叫道：“你说够了没有。”沈萍实在是憋不住了，问道：“你说，雷蕾为什么会不辞而别，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让她如此伤心欲绝。你知道吗，她每次原谅你的同时都会大哭一场。这次她临走还让我告诉你，她不怪你！你为什么总是伤她的心呢！”

　　老皮说道：“只能怪她不该爱上我这号人，我不值得她去爱。走了也好，她可以从新再找一个比我强百倍，好千倍的人???????”没等他说完，沈萍给了他一耳光，说道：“这是我替雷蕾打的。”老皮笑道：“打得好，接着打，你越是打我，我才能感觉到我有多无耻。”沈萍看着他一副无可奈何地无赖样，气愤的扔下他独自一人向前走了。老皮看着她的背影，忍着痛，扶着墙转过身，向广场的方向走去。

　　沈萍走了一段停下了，静静地听着，背后没有传来一丝的脚步声。街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了。沈萍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老皮跟上来，心里有点担心了，又转过身往回走。一直走到墙角处，也没有看见老皮的身影，她又向广场的方向摸索去，看见前面有个人影在昏暗的路灯下若隐若现，艰难攀行着。她跟了上去，看见真的是老皮一人，沈萍的心里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雷蕾对老皮的爱是她所无法理解的。

　　沈萍跑上前扶着老皮，叫道：“你不要命了，那伙人如果还没有走，你这不是送死吗！”老皮没想到沈萍还会返回来找他，说道：“留下我这种人只会伤害到别人，还不如死了清净呢！”沈萍不想搭理他，说道：“你在这等着，我去找找看，万一有什么事情，我就跑回来通知你，你现在最好藏起来。”老皮听她说这话的时候像个孩子，笑着点了点头。沈萍为他找了个僻静的暗处，独自一人去了。

　　过了一会儿，沈萍还是没有回来，老皮有点坐不出了。按说，那伙人要是想追他们，也不至于要等到现在啊！老皮忍着疼痛快步向前走着，走了一会儿，看见沈萍背着包袱走回来了，心里才总算松了这一口气。沈萍看他站在前面，说道：“你猜我还捡到什么了？”老皮想不到她还有兴致和他逗闷子，说道：“你不会还捡了个钱包吗！”沈萍又问道：“你再猜猜看，这钱包是谁的？”老皮说道：“不是他们，难不成会是我的。”沈萍说道：“你在身上找找，看你的钱包还在不在。”

　　老皮伸进了装钱包的口袋，叫道：“坏了，我的钱包真的不见了！那里面还有??????”沈萍抢答道：“那里面还有雷蕾留给你的照片，对吧？”说着，沈萍把钱夹打开在老皮的眼前晃了晃。老皮叫道：“还真是我的。”沈萍把钱夹还给了他，说道：“赶紧走吧，迟了大门就关了。”老皮说道：“你忘了，我有钥匙的。”沈萍问道：“你的钥匙在哪里啊？”老皮在腰上摸了摸，说道：“坏了，我忘了带在身上了。”沈萍焦急问道：“那怎么办？”老皮笑道：“不要紧，我还有手机呢。”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现在又变的有说有笑了。

　　走到大门口，门真的关了，老皮打通了胡帅的手机，胡帅帮他们打开了小门。看着沈萍扶着一脸红肿的老皮，问道：“你这是又和谁打了一架啊？”老皮笑道：“收拾了几个无赖而以。”胡帅从沈萍手上接过他，说道：“顺便让人把你这个无赖也收拾一顿，对吧？”老皮看着沈萍向女工宿舍楼走去，小声对胡帅说：“快扶我上楼，我的腿骨可能错位了。”胡帅拉起他的裤腿，用手按了一下他的小腿，痛的老皮脑门上直冒汗。

　　胡帅说道：“都肿了，你也真能忍得住。”胡帅背着他上了楼，把他放到床上，拿出跌打酒精，先帮他复位了骨头，又帮他揉捏堆积的伤气，疼的老皮在床上打滚，大汗淋漓。两人被折腾到两点多钟才睡着。这一下，老皮最少要在床上躺上一两个月了。沈萍躺在床上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情，不知道自己那一砖下去，会不会把那个人给拍死了。想想都后怕！现在，她真应该想想这地摊，还摆不摆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