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啼泣叩首阻拦万岁的龙体历经征战的劳苦,已是亏欠严重’只宜安心静养,至少也要半年之久再过问政务,万万不可再劳心费神。”
孝文帝笑了:“你看,朕这不是已经好好的了,眼看着朝中大事不管,朕还做什么皇帝。”
“万岁,来日方长,必待精力体力复原之后再行问政,否则一旦再过度虚弱,便很难恢复了。”
“你不要危言耸听,朕不能丢下国家于不顾,大魏不可一日无主,也不可一日无政。你的心意朕领了,但上朝理事还是要的。”于是,孝文帝又开始夜以继日地处理朝政。孝文帝先到李皇后宫中,对着李冲的灵位,拈香一炷,点燃之后,未曾开言,泪水先巳流淌:“国丈,朕对不住你,原本对李彪不忍加诛,万万想不到竟致国丈负气而去。国丈仙逝,国失栋梁,呜呼哀哉,朕悔之晚矣!”李皇后在一旁早已哭成了泪人万岁切莫如此自责,倒叫臣妾心下不安。人生有命,家父无福,我李家深受皇恩,难以为报。唯望万岁龙体康健,大魏千秋万代永昌。”
“皇后节哀,为朕管好后宫。”孝文帝伤感过度’被顺子搀扶着离开。孝文帝本已虚弱的身体,扛不住烦冗政务的重压,短短一个月时间,他便又再次病倒。
南齐皇帝获悉孝文帝患病,认为这是个大好时机。即从全国调集二十万大军’由掌军太尉陈显达统领,向魏军发起了反击,意在夺回被孝文帝攻占的十几处州府,而且是连胜魏军,使得魏军攻取的齐国州府尽皆得而复失。最后,陈显达大军包围了雍州。由于王肃与彭城王拼命死守,才勉强保住雍州未失。但敌军十倍于魏军,雍州已是朝不保夕,在形势万分危急的情况下,江瞻不敢再把军情隐瞒不报孝文帝,而向皇上吐露了真情。
孝文帝得知严峻的军情,强撑病体坐起来,先是对江瞻厉声训斥:“江瞻,你身为丞相,竟然把如此重要的军情隐瞒不报,这已经误了军情大事,试问,你担待得起吗?”
“万岁,臣也是左右为难。御医言道圣上必须静养,也怪臣等无能,不能化解前线的危机。万不得已之下,只得惊动陛下。”
“你们关爱朕躬,这也怪不得你们。”孝文帝大口喘息着,“曹虎来势汹汹,看来朕还得御驾亲征。”
“使不得,万岁重病在身,不可冒此风险。”江瞻拦阻,“万岁在朝中指挥就是’照样能决胜千里。”
“此言差矣。”孝文帝有他的道理,“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待飞骑往来传信,敌人早已得手或逃跑。朕必须亲临现场,即时指挥,方可料敌于掌握之中,方能及时制胜。”
“万岁,您的龙体万万辛苦不得呀。”御医叩着头恕臣说句大不敬的话,万岁再上前线,会有性命之忧。”
“平齐大业,在此一举,朕不能眼看着功亏一篑,此番亲征决心已下,众卿休要再行阻拦。”孝文帝是个雷厉风行的人,“雍州危在旦夕,明日校场点兵,备齐粮草,即行出发。”
江瞻等只得应答:“臣等遵旨。”
499年月,孝文帝抱病,率十万大军离开洛阳,日夜兼程,杀奔雍州,以解王肃之围。
陈显达获悉魏主亲带大军增援,留下多数人马继续围城,另外自带五万大军前来阻击。并且在邓城外设下伏兵,单等魏军到时,打一个伏击。孝文帝强撑着病体,他躺在行军锦车之上,看够地图多时,对任城王说:“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而且有生命危险,你可敢领受?”
“万岁,臣未能守好京城,已是死罪。圣上给臣立功的机会,不敢不赴汤蹈火以报皇恩,冲锋陷阵,有死而已。”
“既有胆量,朕命你领马军两万,绕小路到达齐军的背后,当朕大军与敌交战正酣时,你即领兵从敌后掩杀。敌人没有防备,必然慌乱,朕再加大攻击力度,定然叫陈显达全线崩溃。”
“臣遵旨。”
“小路难行,有时要牵马步行,而且不能误了时间,明日下午之前务必到达,万万不可有失。”
“臣记下了,绝不敢有误。”任城王领军出发。
孝文帝在病车上引领大军向邓城进发,午饭之后,与敌先头部队接触。齐军意欲引魏军进入伏击地,但魏军就是不再前进一步。陈显达不由得焦躁起来,便又亲自出马上前叫阵:“魏主,大军前往雍州解围,为何裹步不前,难道怕我有埋伏不成!有种的,过来厮杀。”
魏营无人应声,也毫无动静。
陈显达继续叫阵:“魏主,为何不敢露面,莫不是吓破了胆。若有胆量,派大将出马和本帅战上三百回合。”
魏营还是声息皆无,陈显达可就犯了猜疑,魏军在搞什么名堂,难道有什么诡计不成?正嘀咕时,齐军背后连天炮声响起,同时响起了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冲啊!杀啊!活捉陈显达,军功送回家!”
齐军一下子就慌乱了,他们不知道身后的魏军来于何处,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等他们醒悟过来,魏营中大炮也连天响起,大队魏军骑兵,如洪水决堤冲向齐军。陈显达情知大势不好,明白是处于前后夹击之中。三十六计走为上,在部将的保护下,斜刺里杀开一条血路落荒而逃。这一战,齐军五万人马几乎全军覆没,陈显达像丧家之犬逃回齐国,雍州的围困之敌也不战自溃。
江瞻走近锦车禀奏:“启万岁得知,齐军大败,几为全歼,仅贼将陈显达侥幸逃脱,围困雍州之敌亦即溃散。”
“雍州解围,王肃大人性命无碍,朕心安矣。”孝文帝急切地说,“雍州地处要津,关乎平齐大业,今日复归我大魏,则伐齐南下可待。大军不可休息,军马直趋雍州。”
魏军马不停蹄,全速向雍州进发。当日傍晚时刻,孝文帝的锦车,进人雍州的北门。
王肃上前敦请:“万岁,府衙已备好接风酒宴。”
彭城王也上前奏道:“府衙也已备好下榻休息房舍,请万岁稍事休息,之后出席接风酒宴。”
孝文帝在锦车上大口喘息着:“众卿,把朕抬上雍州的南城楼,朕要极目远眺南方。”
“臣等遵旨。”随行众臣,将孝文帝扶上一把靠椅,之后抬上了南城楼下的城墙上。
“再,抬,抬起来。”孝文帝感到女墙遮挡了他的视线。
四名武士抬起靠椅,孝文帝这才感到视野开阔,一望无际,景色尽收眼底。他面带微笑,对王肃说:“先生,你是江南第一才子,才思敏捷,出口成章,朕欲口占一'诗,以在台削就教。
“臣洗耳恭听。”因孝文帝声音已是微弱,王肃特意躬下身去倾听。
众大臣也同声道臣等洗耳恭听。”
孝文帝目光注视着遥远的南方,口中吟出一首诗来:
三十三年度此生,
苦辣酸甜一梦中。
力改胡俗倾汉化,
迁都洛阳弃平城。
志在中华成一统,
几番抱病也亲征。
遥望南天愿未竟,
明朝魂魄克齐京。
众人没有像往常一样齐声称颂,虽说这是孝文帝对自己一生的总结,但这诗的意境太悲凉了,分明就是一首告别曲,令人心酸。
王肃有意引开话题:“万岁已攻占雍州,待到龙体康复,挥师南下,平灭南齐,指日可待。”
“咳!胜利的这一天,朕怕是看不到了,这一统中华的重任就留给众卿了。”孝文帝无限感慨。
“万岁春秋正富,圣寿无疆,大展宏图,当在来日。”
“朕自知已难再同卿等聚首,唯太子年幼,还要仰仗众卿效力。”孝文帝已是说话极度吃力,“江瞻丞相拟旨。”
“臣在。”
“着任城王为司空,王肃为尚书令,彭城王为左仆射,会同丞相江瞻,共同辅政。保太子坐稳江山,保大魏千秋万代。”言毕,孝文帝溘然长逝。享年仅三十三岁,庙号高祖,葬于长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