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出了门,自去后山紫竹仙林里炼功。他一路之上心怀激荡,脑里尽是刚才斗剑的场景。成建南之不可一世,杜明成的神通妙法,田家根那人得意,俱在他头脑里翻腾。
那田家根三年之间不但进了门,而且修成了玉清境四层,可以驾御飞剑。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而且,这个人还是他最看不起的仇人。
他心思恍惚,好一会儿才砍完了一百颗竹。他习惯性地在水潭边坐了下来,左手反过去抽竹箫,却抽了个空,原来是出来的匆忙,竟然忘记带了。
那白色古猿早就在潭水边高竹上候着,见他坐倒在地,一声欢呼便把手里带的大桃丢了下来,这知音又来听曲了。
林志苦笑着冲它摇了摇头,又空手示意了两下。那白猿猴老成精,站起来绕到他身后看了看,竟然好象明白了他的意思,冲林志了头,做势要走。
林志冲它摆手告别。那白猿走了几步,左爪挠了挠头,却又转回身来,一手扯着林志,一手指着远方,口中吱吱呀呀,好象告诉林志什么。
林志茫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天听不成箫音了,快回去吧。”那白猿放开他的衣襟一角,又往前走,走了几步却又回头看,见他还在原地坐着,却又生气起来,挤眉弄眼地做出许多鬼脸。
林志大为奇怪,站起身来朝白猿走了几步,想看看它到底怎么回事。白猿见他起身,不禁一声欢呼,竟然人模人样地冲他摆了摆手,朝前面跑了,跑还边回头看,见林志跟来,不由眉开眼笑,手舞足蹈,猴脸上做出许多怪模样。
林志脑中电闪雷鸣般反映过来:这猴子要我跟着它走。他与白猿相处了已经几个月,已经初步了解了这猴的性情,却一直不知这猴子从何而来。此时好奇心大起,心道,这猴子也不是个害人的种,我便跟着它去,看看到底所为何来。
那猴子前面带路,林志在后面紧跟,一路上还留下印记免得回来找不到路。所喜道路并不偏僻,只是有的地方久不见人迹,荆棘载途,不得不用柴刀砍出通道。
走了不大一会,眼前豁然一亮,却是一片山崖,山崖壁上长着茂密的蒿草。那白猿走到蒿草中间,冲林志招招手。见他前来,白猿身子往里一钻,竟然一下子不见了。
林志大奇,绕着这片蒿草转了一圈,这才现最大最粗地那颗蒿草后面,竟然有一个的洞口。白猿就在里面,冲着他嗷嗷直叫。
他用柴刀辟了两下,把洞口开大了许多,一弯腰也进了里面,却是一个土窑一般的建筑,里面空间居然还较宽敞。他转身回望,只见洞口藤条纵横,绿油油地一片,完全将洞口遮挡。若不是白猿带路,自己便是途经这洞壁一千一万次,也是万万不可能觉这处所在。
他又转过身来,见洞里只有一丈见方,那猴子指着洞壁一角,吱吱尖叫。
那石壁上生满了苔藓,林志用柴刀一刮,却见露出几行字来。那字入石三分,铁钩银画,铮铮见骨,竟似用刀刻上一般。
原来,此书乃是一名号称管柱子的人所留,文中自言,其人也是修士,在修仙之余,自幼乐于吹xiao,遍访天下名师比试,欲求一败而不可得。听得洞玄子以一琴师而开宗立派,便来比音学艺,谁知洞玄子不但仙法高绝,琴技却也是一流。二人相见恨晚,坐而论道十天十夜,俱觉大进,后来一人弹琴,一人吹xiao,合成一篇惊天动地的“玄天霓裳曲”。
再过些时管柱子师门有事,需要离开此境。洞玄子依依不舍,二人约定,六十年后一聚,重奏玄天霓裳曲。
孰料此去,管柱子遭遇强敌,六十年之约未曾能赴。百年之后方才脱困,他第一件事便是赶来洞玄山,谁曾想,洞玄子早已飞升。真是伯牙失子其,千里马失伯乐,天地之大,知音又有几人。悲痛之余,管柱子立志不再吹xiao,将日常所用之碧玉屏箫埋于二人经常演奏之紫仙竹林之间,并留下曲谱,希有后人能将其传世。最后言道,自己与洞玄子相交乃是性情之交,只是师门对洞玄宗素有非议,望得宝之人对宝贝来历不必再提,那琴谱看后记熟也得当即销毁,今后也不可对任意一人言,切切。
林志看了,不胜嗟叹。洞玄子乃是开宗立派之大人物,管柱子却与其以琴相交,后来埋箫葬友,何等英雄气概,想来也是赫赫有名之人。只是他见识浅薄,竟然不知修真界哪一门哪一派有如此奇人前辈。他按文中所述,用柴刀轻轻敲击了洞底左角一下,现有回音,里面是空的。他往下挖了几下,约摸一尺来深,就听见铛地一声响,遇到了铁器。
他又向四面拓了一下,沿着一条蓬隙将柴刀伸下去,用力一撬,只听咯咯响,一个尺八长二寸宽的铁盒便被起了出来。盒上尘土极厚,他轻轻将其拂去,却见寒光闪闪,好一块名铁,那铁盒不知何种材料构造,经多年埋藏,却依旧光鲜照人。
林志将盒子机纽找着,轻轻一摁,只听吱呀一声,盒子上下弹开,露出一条玉箫来。玉箫下面压着一本手书,估计便是那玄天霓裳曲了。
林志将那玉箫拿出,只觉得微微一沉,不禁暗惊,这玉箫好生沉重,握中手中仔细观敲。只见它长约尺半,粗约细竹,似铁非铁,似金非金,遍体通凉,质地坚硬,不知是什么材料构成。又拿起那本手书,上书五个大字《玄天霓裳曲》,落款,管柱子。心知这便是那物了。
林志将曲谱与碧玉屏箫仍旧放入铁盒,又用柴刀向地下挖了几下,只见地下坚硬,显然再无一物。他仍旧将挖出来的土埋了回去,又向壁上留言拜了几拜,这才挥刀将其削去,转身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