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斜轸关注着铸银局,杨琪也觊觎着铸银局,不知道还有谁对铸银局虎视眈眈。大部分人盯上的都是那从铸银局中流失的三百万两白银。
杨琪倒还淡定,可葵嬷嬷心里着急。
主要是因为听杨琪说了耶律斜轸在铸银局里安插了人手的消息,葵嬷嬷也开始坐不住了。
她与杨琪在密室里商议,总觉得杨琪行动保守,被人抢了先机。
“咱们想要在铸银局里安排人手和眼线,也不是不可能的。”葵嬷嬷经营最妩楼这么多年,自然结交了不少辽国朝廷的官员,想着能走走关系,通融通融便可以进到铸银局里面去。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在杨琪眼里,铸银局就是个印刷钞票的地方,里里外外严密布控,听说在里头做工的人还都得脱光了衣服,想要偷拿一两银子的机会都没有。杨琪言词诚恳,“如今不知道暗处有多少人像我们一样对铸银局虎视眈眈,就连江洋大盗千手观音也牵扯进来。萧太后若将此事重视起来,彻查了铸银局的每一个人,势必会查到最妩楼和你头上来。不能因为那些银子就将你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地方毁于一旦。”
“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三百万两啊!”仅仅是嘴巴上说说,葵嬷嬷都觉得肉疼。
杨琪无奈,给葵嬷嬷讲起大道理来,“这种东西不是靠你争取就能得来的,是你的终究是你的,即便你不用那么费力,东西最终也会落到你手里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杨琪跟卓越生活在一起久了,多少受了他的影响,葵嬷嬷发现杨琪越来越像卓越了,说话总是那么高深。
“你说的也对,三百万两,那么多银子,就算拿到手了,也不可能一把抓住,藏哪儿还是个问题的。”葵嬷嬷也认清了一个现实问题。
“我怎么越来越觉得这三百万两银子的事儿不靠谱呢?”杨琪喃喃自语。
葵嬷嬷一怔,瞪圆了双眼,声音有些尖锐,“怎么就不靠谱了?”
杨琪给她上了一堂数学课,“就算林源在铸银局干了二十五年,平均每天要从铸银局带出来三百多两银子才能凑齐那三百万两。铸银局那是什么地方?四周的布控比皇宫内院还严密,二十五年,林源每天从铸银局里带出来三百多两银子还能不被发现,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不是杨琪这么一说,葵嬷嬷还真没往这方面想。
顺着杨琪的思路,葵嬷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难不成这三百万两银子只是个幌子?”
杨琪沉吟了一下,神情肃然,‘有必要查查这三百万两银子的消息当初是怎么来的。‘
领完了正事儿,葵嬷嬷倒也没忘了杨琪与耶律斜轸之间的私事儿,“白儿里,耶律斜轸又来找你了,你去偷琴的时候见着他了吗?”
杨琪心里不舒服,心想着,这葵嬷嬷不愧是打探消息的行家,对什么事儿都很八卦。
她口气酸酸的,“怎么?你还希望我跟他开花结果不成?”
那时候杨琪要是知道自己是天波府的人,她绝对不会留在耶律斜轸身边。
他们的思想观念和立场都不一样,即便耶律斜轸不知道她的处境和真实身份,杨琪也不可能当做什么事儿也没发生,更不可能放下芥蒂跟他在一起。
葵嬷嬷讪笑起来,一开口便是好言相劝的味道,“耶律斜轸如今可是辽阔的大将军,你要是能亲近他,说不定能从他那里套来许多对我们大宋有利的军机。”
杨琪冷笑,森然的神情吓得葵嬷嬷不由自主地后退一小步,如今她可是戴着面具活在世上,触犯了她的底线,就等同于撕开了她脸上的面具。
“哼哼,我不会让那个男人活的那么逍遥,死的那么痛快。”
忙活了大半宿,等杨琪爬上床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朦朦亮了。
最妩楼中,就数一楼的隔音最不好。然而这里人多混杂,从某些方面来说,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浑浑噩噩中,杨琪在睡梦中听到啪的一声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绷断了一样。紧接着又是啪嗒一声,似乎是有东西掉落在了地上。
有人靠近!
杨琪猛然清醒,对方的脚步无声无息,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压力。
她的双眼圆睁,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
察觉到对方靠近,她双手撑在床上,翻身一记飞踢,看清了对方的庐山真面目,她依然没有松懈。
耶律斜轸单手抓住她的腿踢,见杨琪双手一拍,竟平地而起,整个人腾空翻转,将腿从他的手中挣脱了出来。
扬起一脚踹在他的胸膛上,赤脚稳稳的落在地上。
“琪琪……”多年后,重新将这个乳名挂在嘴边,耶律斜轸竟觉得生涩无比。
杨琪听着也别扭,他早就八妹八妹的被叫习惯了。
杨琪表情冷淡,淡淡的说了一句,“恭喜荣升。”
“既然回来了,为何不回到府里去?”多年不见,两人之间变得陌生又疏离,耶律斜轸心痛又深受打击。
杨琪勾了勾唇角,若有似无的冷笑,“你不是昔日的你,我也不是小时候的我,那种过家家的游戏还是免了吧。是你的东西我也还给了你,我也拿回了属于我自己,我们两不相欠,日后还是别再有交集了的好。”
这么急着跟他撇清关系,耶律斜轸心中恼恨起来。
他略微红了双眼,接近一小步,却发现她后退一大步,于是他再也不上前。仅仅几步之远,却如隔了一道难以逾越的深渊,耶律斜轸深锁眉头,却紧紧盯着杨琪的脸,好像要将她的模样刻在心间。
“你在怨本王?”耶律斜轸多少察觉出了杨琪此刻心中的情绪,却远远没有想到她怨恨他的真正原因。“当初将你一个人丢在汴京,本王那是迫不得已……”
杨琪高声打断他,“北院大王,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吧!我还要休息,请你回去吧!”
耶律斜轸的喉头哽了哽,深深望着杨琪,最后握拳离开。
在他走后,杨琪关上房门,低头看着地上被崩断的两截门闩,心里尽是苦涩之意。
她告诉自己,她没有做错。
如今他们就像这两节门闩,即便勉强凑在一起,也无法消除中间的裂缝。
门关不严,杨琪没有安全感。
她提留着俩门闩,将门开出一个小缝,探出头去,四下扫了一眼,“老板娘,葵嬷嬷,你们这门栓断了,能不能给我换一个?”
葵嬷嬷闻声上前,瞧见自家的财物被毁坏,当即就脸色一变,“怎么弄断的,好端端一个门栓怎么成这样了?你可得赔我啊!”
“你们这门栓也太次了,质量不好也算我头上啊?”
“这屋子里头睡得可只有你一个人,难不成还有人从外面把它弄断了不成?”
“可不就是这么样么……”杨琪满腹怨言,谁知道耶律斜轸的人内力会那么厉害,只怕一掌就把整根门栓给崩了。“账先记在我头上吧,赶紧给我换个好的来。”
杨琪急着睡回笼觉,在她睡着的时候,门就那么开着,睡都睡不踏实。
葵嬷嬷去准备新的门栓,这时向东走到杨琪的房门前几天。
“琪琪小姐。”
“你认错人了。”杨琪打了个哈欠。
向东却没有离开,他跟着耶律斜轸一道来最妩楼,心里自然清楚耶律斜轸是为谁而来。
耶律斜轸伤心欲绝的模样,这是向东第二次见到,第一次便是在汴京杨琪失踪的时候。
“琪琪小姐,你莫要怨怪大王,当初在汴京,因为情况危急,是我不得已,强硬将他带离了汴京。”向东回想当时,发现杨琪失踪时候,耶律斜轸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发了疯似的到处寻找杨琪的踪影。那时候汴京的士兵正搜城,若晚一步,他们连城门都出不去了。“这些年,大王一直思念着你,也在派人到处找你,他也一直等着你回来……”
杨琪将他打断,“不必多说,如今物是人非,每个人都不可能回到当初那个时候。他身边的女人那么多,不差我一个。而且我也没打算久留。”
啊啊,最好趁她还在这里的时候,好好的折磨折磨耶律斜轸。
杨天挺有精神的,看见杨琪在门口,就冲过来告诉她一个消息,“林家遭贼了!该不会是你吧!”
对杨天来说,这无疑是个值得幸灾乐祸的好消息。
杨琪给他一个白眼,她要是真有那么多精力,倒是很希望往林家跑一趟。
看他那么兴致勃勃,杨琪忍不住打击他,兴致索然道:“这跟我又没有关系,你也真看得起我。”
“不是你吗?”杨琪连南北两院的王府都敢闯,于是杨天就以为一个小小的林家对她来说,更是不在话下。
“为什么要是我呢?大哥,我很困,你还是找别人去分享这个好消息吧。”
杨天愕然,几乎可以肯定,“果然是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