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元淑身上,耶律斜轸看不出一丝作假的痕迹。
他甚至有些被元淑逼真的演技给打动。
他轻叹一声,似有无奈,深邃得双眸幽幽的眺满园的梅树。
元淑的脸颊上渐渐泛起红潮,即便眼前这个男人的心不在她身上,她还是打心底情不自禁的恋着他。
“琪琪确实被本王宠坏了。”听得出来,耶律斜轸此话是发自内心,然而他却是笑着的,似乎无论怎么宠杨琪,都显得很不够。
元淑心底涌出情绪,试问内院中哪一个女人不嫉恨得到了耶律斜轸眷属的杨琪!
元淑柔声道:“大王,何不对琪琪妹妹放宽些,让她多到外面走动走动。”
她自以为说着话是顺理成章,这样一来,杨琪就不会占据耶律斜轸太多的时间,而她也有机会对杨琪下手。
元淑很有自信,一旦杨琪周围的戒备放松,想要夺取杨琪性命的不止她一人。
耶律斜轸敛起暗潮涌动的眼眸,他自然从元淑的话中听出了一些心机,哪怕她再怎么循循善诱,也不可能把话说到他的心坎儿上去。
“本王也知道她自由惯了,不过天气日渐转冷,如今琪琪的身子未能痊愈,受不得半点风寒啊……”
即便杨琪身子无恙,耶律斜轸也不大可能会让她随心所欲。
他很害怕,害怕杨琪会头也不回的离开她。
耶律斜轸突然回过头来,深深地望着元淑,“琪琪朋友不多,在府上与你的关系最好。如果她今日真的冒犯了你……”
不等耶律斜轸把话说完,元淑就很善解人意的笑起来,“大王放心,今天的事,我没往心里去,我是不会怪妹妹的。”
“如此甚好。”
元淑心思一动,倚在了耶律斜轸怀中,轻轻柔柔的央求,“大王,今夜留在梅园可好?”
耶律斜轸眼角一跳,心生不祥。
见他犹豫,元淑神情受伤,并试探,“大王是怕妹妹不高兴?”
耶律斜轸确实怕,他隐约感觉到,杨琪一旦真的不高兴,她做出来的事情将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元淑似讲道理一般,秉持大义,“大王,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妹妹一定会理解大王的。”
不,杨琪绝对不会理解——
她会认为这是一种背叛!
耶律斜轸起身,正襟道:“本王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
元淑采用激将法,戏谑的笑道:“大王这是要为妹妹守身如玉吗?”
耶律斜轸的脸色蓦地阴沉下来,元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时候已经晚了。
耶律斜轸很不高兴,方佛方才温柔的那个男人从来不曾出现过。
“元淑,不要的了便宜还卖乖,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对本王指手画脚了?”
元淑立马翻身跪下,身子低得几乎是匍匐在地上。
“大王,是……是元淑不懂事,一时失言,万望大王饶恕!”她还没反应过来,耶律斜轸就翻脸无情,还真是阴晴不定的男人。
耶律斜轸冷哼一声,“本王对你的宽容还不够吗,别忘了姚夫人的下场!”
元淑果然不对劲儿,她口口声声说是跟杨琪是好姐妹,然而那日姚夫人诬陷杨琪与向东的关系时,同样在场的元淑可从不曾站出来为杨琪辩护一句!
元淑战战兢兢,却大着胆子再度开口,即便她清醒得知道这时候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妾身只是以为大王太过宠爱妹妹,让妹妹成为众矢之的……”
“你是想说本王宠她是在害她吗?”耶律斜轸声音清冷,浑身寒气逼人,威慑力十足,“本王有本事宠溺心爱的女人,就有本事保她毫发无伤!”
在耶律斜轸大发雷霆的时候,所有人都害怕的不得了,唯恐被迁怒而自身不保,只有杨琪敢傻傻的跟他对着干。
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耶律斜轸看不是这样,只怕杨琪生下来的时候就没有被赋予畏惧权贵这样的感情。
元淑心一横,索性豁出去了,“大王不觉得……不觉得琪琪妹妹跟以前大不相同了吗?”
耶律斜轸觉得在杨琪身上太过明显的变化,就是她长大了,除此之外,他倒也没发觉什么其他异样之处。
即便有他没察觉到的,女大十八变,不是有这种说法吗,这也是应该的。
元淑手上唯一跟杨琪有关的把柄就是云柏与陈晋暗中交涉的事情,当然这并不是她发现杨琪另有目的的唯一线索。杨琪分明就清楚元淑的身份,甚至知道金智勋就藏匿在北院王府上,却没有将此事上报给耶律斜轸,这不得不让元淑怀疑她的深意。
当然,跟元淑自身有关的不利消息,她是不会向耶律斜轸提及得。
“妾身看到了……”元淑故意把话说的很严重,“妾身看到了给琪琪妹妹医治的老大夫与前黑骑军统领陈晋暗中有勾|结,其实他们也是当着大王您的面,妾身看见那个老大夫往陈晋手里交了一样东西!想想那两人与琪琪妹妹的关系,便不难猜出妹妹与此事也有关联。”
耶律斜轸没想到元淑会在心里这么敌视杨琪,甚至不惜编造这样的谎话来离间他与杨琪。
“自作聪明!”耶律斜轸似笑非笑,“云老是本王请来的大夫,在此之前他与琪琪从未见过,何以说他们暗中勾|结?”
元淑慌忙道:“即便那老大夫与琪琪妹妹不相识,那陈晋呢,陈晋可是与琪琪妹妹早就认识的!”
耶律斜轸拧起眉头,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一缕的疑惑。
元淑说云柏与陈晋暗中有小动作之事,似乎不是作假,毕竟元淑与他们无怨无仇,怎么会编这样的瞎话出来?
只是为了污蔑杨琪吗?
然而看起来元淑是硬要将那两人与杨琪扯上关系。
不管杨琪与他们有没有关联,耶律斜轸都有必要调查一下云柏与陈晋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然而耶律斜轸撒下去的网,却没为他收拢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陈晋离京很久,若要查出里头的名堂,似乎只有对尚在上京城的云柏身上下手。
这些事,耶律斜轸是在暗中进行,甚至没有跟杨琪提起。
大约是受了元淑的话影响,耶律斜轸虽然不相信杨琪暗中有人有猫腻,但他决定亲自调查出这件事情的真相,在元淑面前还杨琪一个清白,也好让元淑那个女人无话可说!
此事杨琪不知道,云柏,也就是卓越当然也浑然不觉。
这日他按例给杨琪请过了脉,应该是被北院王府的管家带去库房领赏,当他发觉管家引他去的方向不是库房,心理学不免咯噔起来。
“敢问管家,这是要带老夫去……”跟在管家身后一步一趋的卓越忐忑的问道。
管家回头,冲他安然一笑,他也只是奉命行事,不能告知卓越太多,“我按照大王的吩咐,带你去小树林。”
耶律斜轸这是什么意思?
卓越仔细回想,自己似乎没什么地方暴露。
那耶律斜轸找他,到底所谓何事?
若事情有蹊跷,杨琪应当提前告知他。然而杨琪却什么也没对他说,难不成她也不知道耶律斜轸密见他的事情?
小树林,泛黄的林叶飒飒作响。
走进深处,卓越看到了一道背对他而立的人影,正是耶律斜轸。然而耶律斜轸身上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肃杀之气,让人不由得心惊胆战。
只有耶律斜轸一个人,一旦出事,卓越有自信全身而退。
不说耶律斜轸为了治愈杨琪元气大伤,即便他内功无失,再多一个耶律斜轸都不是卓越的对手。
这可不是大话。
鬼谷子传人,可不是徒有虚名。
管家将卓越带到后,便离去。
卓越显得小心翼翼,并毕恭毕敬,“不知大王派人将老夫带到此地,所为何事?”
耶律斜轸开门见山,依旧背对他,“前黑骑军统领陈晋,你可认识?”
“黑骑军……老夫闻所未闻,不过陈晋,老夫确实与此人有过几次照面。”卓越当然知道黑骑军的来龙去脉,不过他尽量在耶律斜轸面前表现的很无知。
“有人向本王密报,说你与陈晋暗中有勾|结,还是当着本王的面,你对此可有话说?”
卓越心中喜忧参半,耶律斜轸仅仅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破绽,如果不把话编的圆满,只怕是对付不了这个精明的男人。
卓越当即跪下,叩头长呼,“老夫有罪——”
“你何罪之有啊?”耶律斜轸终于侧身,瞥着卓越,似乎要从他身上捕捉到更多的破绽。
卓越慌忙道:“老夫确实有罪,借着王府的便利,与陈晋暗中交易,是他——是他找上老夫的!”
耶律斜轸对他的话似乎很感兴趣,“哦?你们交易了什么?”
卓越好似痛改前非的大罪人,对昔日所犯下的累累罪行懊悔不已,“陈晋他似乎对北院王府的安排很了解,在大王请老夫来为小王妃治病的那一日,陈晋就找上了老夫,他用重金收买老夫,让老夫伺机窃取三指参给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