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宋小兵,就像被人扒掉衣服一样,整个裸露在了对方面前。之前的任何秘密,都已暴露于人前。
恨恨的咬着牙,宋小兵道:“你既然猜到了,那又如何?”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掉他们几个?”孙威道。
宋小兵闭上了眼:“因为,他们做了不该做的事。”
如果不是老五当时丧心病狂的欺辱了小草,宋小兵也不会痛下杀手,而接下来的老四,老二的死,都是一次一次的不得已而为之。
杀过一个人,就要杀更多的人来搪塞上一个谎言,如此的恶性循环,才会令一个人在泥潭里越陷越深。
孙威道:“你放心,卓依说的对,你是我们的恩人,是你替语新报了仇,替那些X技术学校里惨死的学生们报了仇,那些家长,他们都会感谢你,谢谢。”
听得出来,他是真心的,可是宋小兵此时,却是半点也笑不出来,这些话,听在他的耳朵里,就像骂他一样难听。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放心,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秘密。”说完,他颇为郑重的整了整衣领,脸上含着满足的微笑,转身离去。
就在他刚刚踏出宋小兵家的门时,突然,远处驶过来一辆急速的轿车,闪着雪亮的大灯,直朝他飞速的冲过来,可怜的孙威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到“砰——”的一声,他的身子在空中划了一个完美的弧线,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
宋小兵听到声音,叫声不好,一个箭步冲了出来,正好看见教授摔落在地,浑身抽搐了两下,便再也不动了。
嘴里,眼睛里,缓缓流出了一滩血,这次,已经彻底一命呜呼了。
宋小兵再看向那辆车,透过车的玻璃,可以清晰的看见坐在驾驶室里的人,正戴着墨镜,一脸冷漠的看着他。宋小兵认得那张脸,那张脸,属于韩奎。
宋小兵一时间吓得呆住了,韩奎脚下加了个油门,然后车子一路呼啸着,飞弛而去。
“喂,清晨,我的店门口,刚刚撞死了一个人……”
杨清晨与交通部门一同赶了过来。
“什么情况?”交警问。
杨清晨与冯明彪已经确认过了,此人胁骨碎裂,五脏移位,早就一命呜呼了,而在这条路上,显然把人撞成这样,这车速肯定是低不了。
宋小兵叹了口气,道:“这个人来我家看猫,讨价还价了几次,但是价格没谈拢,他就出门了,谁知道,刚一出门,人就被撞飞了。”
“是个什么样的车?”交警问。
“一辆丰田,吉普型,车速很快,我,我没看到车牌号。”这一点宋小兵说的是实话,他当时只顾着看车上的韩奎,居然忘记了看车牌号码。
交警调出监控,果然一切如宋小兵所说,一辆白色的吉普车,横冲直撞的冲过来,然后在撞飞了孙威之后,只是暂停了几秒钟,然后便逃离而去。
“你认识这个人吗?”交警问。
宋小兵摇头:“不认识。”
做了笔录,交警让宋小兵签了字,然后便给殡仪馆打电话,大伙儿工作都比较忙,也就各自离开了。
可是杨清晨,却跟着进了宋小兵的店。
“那个人,你应该是认得的,对吧?”杨清晨问。
宋小兵苦笑:“原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瞒得过你杨清晨的眼睛。不错,他就是孙威。”
孙威?那个早就在一年前就已经宣布了脑死亡的教授?
“他来找你干什么?”杨清晨突然间警觉起来。孙威如果是王长河的脑细胞的接受人,他应该会继承王长河的思路,然后一心一意要杀掉六兄弟报仇,那这次,他为什么来找宋小兵?
宋小兵却丝毫没有慌乱,只是叹道:“当天,我去见过沈伟,沈伟给了我那张卡,姓孙的今天来找我,便是找我要那张卡。”
“结果呢?”
“能有什么结果?那张内存卡在古亮那儿,里面的内容当时你不也看了吗?”
宋小兵说的轻描淡写,但是杨清晨听在耳朵里,却十分反感。
“宋小兵,你别骗我。”
“我有必要骗你吗?”宋小兵反问。“那你认为他来找我干什么?问我韩奎在哪儿吗?”
杨清晨死死的盯着宋小兵的脸,尽管他自己也听得出来,宋小兵现在是满嘴谎话连篇,但是他却拿不出任何证据。
半响,他走过去,拍了拍宋小兵的肩膀,道:“小兵,这个世界上,不要说太多的谎话,否则,真的会因为这个谎话,而犯更多的错误。”
宋小兵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强装笑颜道:“有吗?我的鼻子,有长长吗?”
见实在是劝不动他,杨清晨转身而去。
宋小兵这一次,却好像浑身无力一般,重重的坐倒在椅子上。
清理好猫猫狗狗的粪便,看了下时间,离睡觉的时间还早,宋小兵搔了搔头发,只觉得头发已经有些油腻了,索性,便挑了最近的一家浴池,进去洗个澡。
当强烈的水流从头顶倾泻而下,冲着宋小兵兜头盖脸的浇下来,宋小兵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被洗涤,这一年多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他几乎迷失了自己的本性,他的内心已经分裂,他似乎能够听到,两个内心深处不同的自己,在不断的呐喊着,呼救着,让他几近崩溃。
如今的小草,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他越来越感受到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以前总是笑看人生的他,现在每天做什么事都担惊受怕,他怕的不是别的,而是怕自己有事,如果他真的出事了,他真的无法想像,小草和孩子,怎么生存下去。
不远处,一个男人冲他笑笑,宋小兵眉头一皱,这个人,怎么有点眼熟?
“宋队长。”对方用毛巾擦着脸,缓缓的走过来,冲着他笑。
“恕宋某眼拙,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你,你是哪位?”
“我是韩奎。”
“韩,韩奎?”怎么可能?“别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