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事都没有,可是你被烫到了,你的手都成了这样了。”茵姐端了一盆冷水来淋在他的手面上来降温做紧急处理,我看到他皱着眉头,侧过脸去不看前面就知道他一定是被烫的特别疼。
但是当我靠近的时候,他又恢复了那种毫不在意的样子。
李逸航开车过来说:“三哥,我送你去最近的医院里敷上烫伤药,不然真的容易留下伤疤的。”
他点点头对我们说:“行了,别因为这事儿就坏了你们的兴致,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可别白忙活了,不用担心我,你们继续,不过要注意安全。”
可是他都这样了,我怎么能不担心?我跟着他一块儿上车:“我得陪着你一起去。”
“真不用,我还死不了。”
“呸呸,那个字晦气,别乱说话。”
李逸航坐在前头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笑起来说:“哎三哥,汤寒的这种口气总是让我觉得她像……”他说到这里却自己愣住了,还从镜子里很快地看了一眼周霖山的脸色。
周霖山只当没听到地说了一句:“她是年纪小却喜欢多操心。”
我问李逸航:“你还没说完,我像什么?”
“我想说的就是三哥说的那个意思。”
到了医院里,医生开了烫伤药,李逸航出去打电话的时候,我就陪着他在休息室里上药,心里有万千情绪,方才那样危急的一幕不停地在我眼前回放,爆燃的酒精,周霖山的手……不知道我为什么,我的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句他对我说过的话,他对我说:“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麻烦了。以后要是你捅出篓子,我就来替你解决问题,你不觉得我们很般配吗?”
周霖山什么都说到做到了,失守约定的人只有我自己。我答应过他要忘记过去,却在沈延回来的方寸大乱,最终还是辜负了他。
可是这个人不计前嫌。我那么对他,他还真心地对我好,不愿意我受到一点伤害。我小姨从前对我说,判断一个人对自己好不好,最有力的依据就是在你有危险或者过的潦倒的时候,那人是不是还像过去一样对你。因为人心变化莫测,从前对着自己的笑脸可能在自己落魄的时候一下子变的冷漠了,从来都是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艰难。
我看到周霖山,就觉得他是一个会给我雪中送炭的好人。这么想着,一直埋在心里的愧怍愈发地难以遏制。
从医院里出来,李逸航送周霖山回去,我也顺道就回学校去了。我临下车的时候又郑重地跟他道谢:“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别一直放在心上。”
我沉默着下车,他忽然叫住我:“汤寒。”
“你说。”
“是这样,你之前有几件衣服还在我家里,阿姨替你洗干净了收进衣柜里了,如果你还想要它们,我找个时间给你拿回来吧。”
我摇摇头:“不用了,都不是什么好衣服,你别特意送过来了。如果占地方就扔了吧。”
“我当然不会扔了。其实你不去拿也好,我看到它们,就觉得你好像还没跟我分手似的。”他好像笑了一下:“我在说什么呀,你快进去吧。别忘了吃饭,刚才的烧烤也没有吃。”
……
我上楼的时候心神不宁,迎面就往我那位研究民俗的同学身上撞,她拉住我伸出五指在我前面晃:“神游仙境呢?走路都不知道看着点,撞了人还不停。”
我一把拉住她:“你昨天跟我说,今天不宜出门,会命犯小人,克我自己?”
“可不是。”她眉飞色舞起来:“不会真叫我说中了,你今天遇见什么倒霉事了?”
“倒霉事本来是该我遇见的,被另一个人给揽过去了。而且好多次我遇到事情都得麻烦这个人,你说我跟他是不是相克啊?”
大师神色一凜:“那就是了。不过既然你没事反而是他有事,那汤寒你就不用怕了,说明你能降得了他,不用担心被他伤害。”
我听了她这话自己都觉得太扯了,不可置否地笑了起来。真傻啊,我之前竟然还真把她随口瞎诌的东西当成真的了,不过是一个巧合而已,那里像她说的那么玄乎了。
沈延临睡觉的时候打给我:“今天玩得开心吗?”
我不敢跟他提周霖山,只好骗他:“开心啊,我吃了特别多的肉,现在还觉得肚子胀呢。”
“我没有陪你去,你一定很失望吧。”
“不会,你是忙正经事嘛,我不会怪你的。”
“小寒,我有点想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想起来今天临下车的时候,周霖山对我说的话:“其实你不去拿也好,我看到它们,就觉得你好像还没跟我分手似的。”
沈延之后对我说了什么,我因为分心都没有听见,直到他说:“小寒,你还在听吗?”
“啊?我在的。你说什么?哦我不会怪你的,你是忙正经事嘛。”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好几秒钟:“原来你真的没有在听我说什么,你这句话之前已经对我说过了。”
我惊觉自己失言,打了个哈欠说:“瞧我这体质,不过今天多走了些路就困了,刚才打了个盹,你别介意,你说什么了,再跟我说一遍。”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我刚才说不然我们找个合适的时间跟我爸还有你小姨说说我们的事情吧,也不能总是瞒着他们,早晚都要让他们知道的。”
“会不会太快了?”明明是同一屋檐下,总让有一种跟男朋友就要把关系定下来,约见双方家长的感觉。
“你觉得快吗?早点让他们知道了也好,毕竟你不是棠姨的亲生女儿,我们的关系也不算太尴尬。”
“那好吧,你决定吧。”
我挂了电话,忽然心里空空的。
这段时间,我总是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却找不到源头在哪里。碰巧A市举行大学生主持人大赛,我们学校自然也要选代表参加,我深刻检讨自己最近的混沌状态,立志要重新做人,所以决定参加比赛来让自己过的充实一些。
没想到我还真的就被校领导给选上了,其实也算是走了后门的,确定最终人选的那天中午我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遇见了李逸航和院长坐一块儿,我对院长这类型的老领导总是比较犯怵,可是李逸航不通人情,还大声招呼我过去坐,我就跟他们一块儿吃了顿饭。李逸航跟院长介绍我是他妹妹。谁知道下午终选的时候院长就是面试官,可能也是想卖给李逸航一个面子,就让我代表学校去参赛了。
我给沈延说这事儿,他笑了笑:“你还是老样子,遇见热闹事情就喜欢凑过去。”
“要是获奖了该多有面子啊,全市那么多所大学啊,还有不少专科学校一起比赛的,想想就让人兴奋,我一定要好好准备,不能到时候跌份了。”
“小寒,我知道你挺好强的,不过这种事情重在参与就行,你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多顾着学业的好,别光忙着玩把学习的正事儿给忘了,毕竟你以后不是做主持人,用人单位还是更看重你的专业成绩的。”
“我知道了,沈老师你放过我吧,我不会忘了学习的。”我闷闷地说。
沈延接口道:“你还真该叫我老师,我是不是教过你好一段时间,汤寒我跟你说,你当时高三的功课好考上了A大,我可是功不可没。”
我们又随便聊了几句,挂了电话之后我心情低落,毕竟无人分享的好消息算不得好消息。可是心情再低落也不能哭,经常流眼泪可不是好习惯,又没有谁打我骂我,一个人掉眼泪矫情死了。
可我的焦虑症又犯了。每次都是这样,平时不打紧,一临近考试或者比赛我就开始慌了神。我没法跟其他人倾诉苦恼,只好自己想办法解压,我在电影里学了一招,重庆森林里说:跑步可以将人身体里的水分蒸发掉,让人不那么容易流泪。
比赛前一天,我一个人去滨华路的健身房里疯狂地跑,我小姨在这给我办了一张年卡,可我很少来。因为平时缺乏运动,这会儿跑的时间长了我就靠着机器大口喘气,有人拍我的肩膀:“嗨,汤寒,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周霖山,永无止境的缘分……
我休息的时候跟他讲话,他请我喝热茶暖胃,又问我:“我观察你好一会儿了,玩命似的在跑步机上跑,不是你的作风啊,莫非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这是排解压力呢。”
“你又有考试啦?”
“不是,我明天有个重要的比赛,当然你可能觉得不是什么要紧的比赛,但我挺在意的。就是我要参加A市的大学生主持人大赛。”
“怪不得你紧张了,原来是这么重要的比赛啊,那你可得好好加油了,你想想要是赢了多风光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