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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
“叩-首!”
“起-立!”
“.....”
几名法师在前头念着经文,如同歌唱咏叹一般。每念完一段经文,法师们撩起法袍的下摆,身后绕棺而行的数百男女便要跟着磕头行礼,每一次磕头,都必须中规中矩,一次两次还轻松,连续几天几十个一百多次却能正常人累垮。
这是最隆重的一百零八拜大礼,一套仪式下来,至少是两三个时辰。(二流只记得大概流程了,师公具体说什么话不能准确转述了,抱歉!)
湘中乡俗,人死后每七天须祭奠一次,称为“做七”或“过七”。其中一七‘称“头七”、三七又称“散七”、五七、七七又称“满七”、“断七”或“尽七”。
“做七”时,死者子女要拿着香火,到路口呼唤死者,接引亡灵回家。丧家除举行祭奠,还要延请僧道诵经,扎制纸花、纸人、纸马、灵屋、点香烛、烧纸钱祭拜。
到了晚上,还要请人唱夜歌,将死者的生平编出来,以唤醒亡灵的记忆,也是寄托生者之思。
在此期间,丧家设灵座,供牌位,举行隆重仪式,受唁开吊,亲近之人要写祭文,以为盖棺之论。
古时父母死后,子女还要服孝三年,俗称“服三”,满一年烧纸祭奠,叫“周年”或“烧周年”,称为“小祥”。第二年叫“大祥”,也要去坟地致祭。满三周年烧纸祭奠,献上供品、纸扎。
三年过后,子女即可脱去孝服,改换平常衣着。所以三周年又叫“脱服”或“除孝”,按传统,丧礼至此才算正式结束。
在民间观念中,死与生一样,是一种应时必至的现象,它对于死者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所以民间一贯把婚事和丧礼并称为“红白喜事”,举办丧事时越热闹越好。
按说,“满七”后就该入土为安了,但因为曾国藩这位长子尚未回来,少了一个捧牌位的孝子,葬礼是无法结束的。
是以曾江氏的棺木现在还停在灵堂中,没有入葬,而是由曾家的晚辈在灵堂里轮流守护,每天都有南岳山的道士做法事,从七月至今已经做了八十多天道场。
为了显示诚心敬意,周晓峰带着一干属下在曾家停留了一天,并以子侄礼参加当晚的道场,行了一百零八拜大礼,情意之重,可谓至深。
“老曾,我这算是预先还了欠你的账,咱们已经两清了。”
前三十年,周晓峰经历了祖父母与外祖父的葬礼,家中最后去世的老人是他的祖父,那时因为吉时难就,一直做了二十天道场才入葬,几千上万个头磕下去,他最后连脚都软了,走路要扶墙。
曾家做了三个月道场,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熬下来的,礼之一字,只是在仪式上就显得相当沉重了。然而几千年来的传统一直如此,死者为大,要极尽哀荣。中国人正是因为恪守着这样的传统,内心才如此强大,而通过这样的仪式,家庭、宗族也就有了凝聚力,人不再是无本之木,无根飘萍。
礼失,则纲常乱,民心散,风俗日薄,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疏远,门对门的邻居都不认识,甚至老死不相往来。这到底算是社会的进步,还是人性的退化,很难一时说的清楚了。
曾家能接受周晓峰行大礼,那就是接受他等同亲属至交的待遇了,在古代,这就是一种资格,一种认同了。
“周世兄,周家的深情厚谊我兄弟愧受了,往后世兄有所差遣,只管派人来传。”
曾家收下了周晓峰的贵重奠仪,又受了他的大礼,两家联合的态势便已经明朗了,相互间‘世兄’‘贤弟’的叫的亲热。
“如此,我便在宝庆府翘首以待诸位贤兄弟,晓峰先告辞了!”
在荷叶塘逗留了一日,该办的事已经有了眉目,他也该追赶大部队去了。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先埋下了伏笔,日后自会有所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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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通报一声,湘阴左季高前来致祭!”
门外,一位长衫打扮却又一副农夫模样的中年人向迎客微微拱手示意。看他那平常的衣着,曾家的下人只是随意一指灵堂方向道:
“喏,那边就是行礼的地方,自己过去吧。”
也怪不得别人轻忽,他一身破旧的长衫,不修边幅,脚上还沾着泥点,看上去就是一个功名上不得志、家境也不宽裕还要自己下田耕作的读书人。这种人多是来打秋风或是攀关系的,他们这些日子可见多了。
到了侍郎大人家,这人居然还一副傲然自得的神态,自然不招人待见了。
“我是左宗棠左季高,曾家还有人嘛?”
正送客的曾国潢兄弟四人听到这样不吉利的话可就不乐意了,对他出声喝道:
“曾家还有人嘛?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呸呸呸!我曾家人丁兴旺,子孙发达.....你这酸货是故意来捣乱的还是怎么着?”
“左...宗....棠?”
听到这个名字,周晓峰转过了头,忘了要上马离去。
“请问可是今亮左季高左宗棠先生?”
“我正是左季高。”
眼见周晓峰一副少爷公子打扮,左宗棠的回答淡淡的,连礼都懒得回一个,轻蔑之色丝毫不加掩饰。
果然是恃才傲物,眼高于顶的人物!
“我还当是什么旷古烁今的大才,原来不过是一个欺世盗名的俗物。”
“你就是左季高啊,号称有经世之才,居然连做人说人话都不会,什么今亮明亮,真是要气死诸葛亮啊!”
“我曾家高攀不起,您请回!”
周晓峰一句话,引起了曾家四兄弟的响应,对左宗棠的来访打了回票。
人和人之间因为一句话结仇的事情多了,以左宗棠那张嘴,一辈子得罪的人海了去了。他才华能力胜过曾国藩百倍,在仕途上却从未曾超越过老曾,性格上的原因要占大半。
湖南人向来“耐的烦,吃的苦,霸得蛮,舍得死”,湖南多产倔驴,正是凭着这股倔强,湘军才崛起于满清半壁坍塌,风雨飘摇之时,让满人又延续了半个世纪的统治,湘人也从此辉煌了近百年。
而这位左季高,便算得上是一头极品倔驴了。
在湖南近代史上,有两人不能不提,一个曾国藩,一个左宗棠。然而两人却一生不和,谁也瞧不上谁,要不是这样,合二人之力,满清早就灭亡了。
左宗棠,字季高,号湘上农人,谥号文襄,湖南湘阴人,晚清重臣,军事家、政治家、著名湘军将领,洋务派首领。他早年就读于长沙岳麓书院。年少时曾屡试不第,转而留意农事,遍读群书,钻研舆地、兵法。
他后来成为著名湘军代表人物,清朝后期著名大臣,敕赐进士,官至东阁大学士、军机大臣,封二等恪靖侯。经历并参与了镇压太平天国运动,开展洋务运动,平叛陕甘回乱,收复新疆等重大历史事件。
左宗棠生性颖悟,少负大志。五岁时,他随父到省城长沙读书。十五岁应长沙府试,取中第二名。
他不仅攻读儒家经典,更多地则是经世致用之学,对那些涉及中国历史、地理、军事、经济、水利等内容的名著视为至宝,对他后来带兵打仗、施政理财起了很大的作用。
十八岁时,左宗棠进入长沙城南书院读书,次年又入湖南巡抚吴荣光在长沙设立的湘水校经堂。他学习刻苦,成绩优异,在这年的考试中,七次名列第一。
二十岁时,他参加在省城长沙举行的乡试,因“搜遗”中第,但此后的六年中,三次赴京会试,均不及第。
左宗棠的志向和才干,曾得到许多名流显宦的赏识和推重。早在他十八岁时,左宗棠拜访长沙的著名务实派官员和经世致用学者贺长龄时,贺氏即“以国士见待”。
其弟贺熙龄则是左宗棠在城南书院读书时的老师,对自己的这位弟子,贺氏非常喜爱,称其“卓然能自立,叩其学则确然有所得”,后来师生还结成了儿女亲家。
赫赫有名的封疆大吏陶澍也以一代名臣之尊主动提议将他唯一的儿子与左宗棠的长女定婚。
更为值得一提的是,名满天下的林则徐对左宗棠十分器重,两人曾在长沙彻夜长谈,对治理国家的根本大计,特别是关于西北军政的见解不谋而合。
林则徐认定将来“西定新疆,舍左莫属”,极口称赞左宗棠是“非凡之才”、“绝世奇才”,临终前还命次子代写遗书,一再推荐左宗棠人才难得。
左宗棠年轻时自诩为诸葛亮,常以“今亮”、“小亮”自称,后听闻林寿图以诸葛亮之“诸”(谐音猪)来讽刺他,之后便不再以孔明自喻了。左宗棠自知有“气质粗驳”的缺点,便以“寡言,养静二条实下功夫,强勉用力”。
左宗棠早年曾经作诗:“身无半亩,心忧天下;读破万卷,神交古人”,其雄心壮志与远大抱负由此可见一斑。
世人评价左宗棠“为人多智略,内行甚笃,刚峻自天性。”“宗棠事功著矣,其志行忠介,亦有过人。廉不言贫,勤不言劳。待将士以诚信相感。善於治民,每克一地,招徕抚绥,众至如归。论者谓宗棠有霸才,而治民则以王道行之,信哉。”“横览九州,更无才出其右者。”“天下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
驴子脾气就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周晓峰见跟他客气不得,便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将他一将。
这样一个注定不平凡的人物,如今却被人蔑称为“欺世盗名的俗物”,无论左宗棠如何有涵养也不能淡定了,更何况,他本就是一副火爆倔驴子脾气,一点就着。
“你说谁欺世盗名?小子.....你给我站住!今天不说清楚,不许走!”
左宗棠拉住了周晓峰的马缰,执意要与他理论,见左近无人,周晓峰对他轻轻说了一句:
“足下之才,或许可谋一域,却不足以与共论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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