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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来船大概有五十来艘,布兴有的旗舰金宝昌号也来了!”
侦讯快船来回穿梭,军情流水价报上来,可以判定,这是潮勇头领,东南大海寇布兴有的主力来了。
“看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三哥,船队还是你来掌控,卫队有我指挥。”
他让黎明继续指挥海战,自己则和几名弟子一起管带旗舰上的几十名近卫战士,准备继续跳帮手这样有前途的职业。
铁桥三这半个月没遇到过什么厉害的对手,比广东十虎中其他几位师弟要显得兴奋许多,哇哇叫着:
“师傅,待会让我第一个上啊,兄弟们可别跟我抢,谁抢我跟谁急!”
周晓峰鄙夷地瞪了他一眼,训斥道:
“没见识的东西,你穷叫个啥?”
他指着出现在视野中的敌船,仿佛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小小几条蚱蜢艇,不过是玩具船罢了,要淡定懂吗,淡定!”
“这是刚准备开张,生意就上门了,才煮了一锅羊肉汤,就有肥鱼跳进锅里来.....好兆头啊,我们先在边上看看热闹。”
“周少爷,还是当心点好.....布兴有可是积年巨寇,万万别小瞧了。”
潘仕成派来跟随周晓峰身边伺候的大管家潘科在一边提醒他。
“是啊,我们船少,他们可是有五十多艘船呢。”
连黎老三也有些不摸底,以前红旗帮与潮勇也打过交道,双方旗鼓相当,实力差不多,向来是进水不犯河水的。
“新装的这几十门大炮真能行吗,金宝昌号上可是有四十几门大炮呢。”
“我说他们是自己跳汤锅的呆鱼,那他们就是自寻死路来的。他们的老式火炮能打多少米,能有两百米?三百米?老三你放心打战,这新式线膛炮至少是五百米以上射程,就是打个一千几百米都没问题,我们先让他们吃顿大餐.....哎,这么小的蚱蜢船,看来想玩跳帮都捞不着了。”
一旁的铁桥三听到着了急。
“三叔,您老可得手下留情,剩下点活口啊!”
.....
而此时此刻,布兴有船队的几名头目也是兴奋不已。
“哥,这回可逮着大鱼了。”
一名海盗头目两眼放光,对着前面的‘商船队’指指点点。这艘金宝昌号上,一位富态的老者也向穿着六品官服的中年首领道贺。
“恭喜布游击官运亨通,大发利市!”
中年人笑容满面,挤出了一脸的褶子。这位精瘦彪悍,显得狰狞凶恶的满清‘官员’,自然就是刚刚受了招安还不到一年的东南大海寇布兴有了。
布兴有又名布星祐,他是广东潮州人,手下有一千多名潮州籍海盗,一百多条广艇。因为这种广东艇形似蚱蜢,故被人唤作蚱蜢艇。布兴有的船队在船面涂绿油漆,故人呼其为‘绿壳’或‘绿壳蚱蜢艇’。
自道光年间,布兴有便率众行劫商旅,而官兵莫能制。布兴有及其部下在咸丰元年被满清许以重贿收降,受六品顶戴、游击衔。
被收降后的布兴有部被人称之为“广艇、广勇、潮勇。贬之者则称其为“广匪、海盗、盗艘”,其本性不改,虽然披上了官衣,却依然是贼寇本色。
在东南沿海,“绿壳”这个词依然是海商的噩梦:一群群海盗打着尖利的唿哨,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绿壳”在东南沿海地区的方言中就成了形容一个人很凶狠的样子的专用词,比方说,‘你这个人像绿壳’,或者,‘你这个人眼神像绿壳一样凶’。这跟代称‘加爵哥’、‘犀利哥’一样有代表性。
东南沿海是这些绿色蚱蜢的天然牧场,以凶猛好斗出名的潮勇海盗们,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提着刀剑火枪在南中国海域上呼啸来去,追逐着货物和女人,孱弱的清朝水师兵勇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刚才叫布兴有为‘哥’的那位,就是和他一起从事冒险事业的弟弟布良泰,人称“阿郎泰”的。布氏兄弟手下有一千多号人,上百艘“绿壳”,还有一艘装备有重吨位火炮的“金宝昌”号,这是他们的压箱法宝。
这艘“金宝昌”是广东船厂制造的超大型红单船,与普通的红单船不同之处在于,它比一般五六百吨的大型红单船都要大得多,是一艘九百多吨的红单船,还装载了四十多门火炮,仿佛一座海上浮动炮台,差不多全是布氏兄弟用劫来的钱银向洋人购进的洋炮。
光凭这一艘“金宝昌”号,就可以横扫整个中国沿海,这是他纵横东南十数年的本钱,也是升官发财的资本。
望着远处的一群肥羊,布兴有豪情无限。
“儿郎们,生意开张了,都打叠起精神来,让伍老爷看看我们潮勇的手段,捞了浮财,三成归个人,伍元华伍老爷还有每人五十两银子的厚赏啊。”
而他旁边的布良泰也对自己兄弟的船队充满了自豪与自信,他放声大呼道:
“往前追啊,冲上去兜住这群肥羊,抢钱抢船抢女人!。”
海盗们也一同高喊着:
“抢钱!抢船!抢女人!”
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到彼此旗舰上的旗帜了。
.....
“周家,我一定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伍元华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便把对面的船与人尽数打沉到海底。
布兴有船队这次主力全出,就是受了这位伍元华伍老爷的鼓动。伍元华是伍崇曜的亲哥哥,他因为被弟弟夺了怡和洋行与十三行总商的位子,便辞了在怡和的差使,自己带着两个儿子在福建老家打理族产。
自从月前听到广州府传来‘伍崇曜自杀赎罪,家小离奇失踪’的消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的弟弟那是什么德性,他作为哥哥那是清清楚楚的,绝不可能会自杀,而一家子那么多人,怎么可能突然之间远走他乡,隐居不出,听不到半点消息呢?
他事前事后没有得到半点消息,便知道情况不妙,通过私下打听,暗中查探,伍崇曜认罪的证据确凿,他无法推翻,赎罪银子抹平了过往种种,官府不再追究,也是事实。在官面上,他无法再去讨什么说法,只是上千万两的家产落入外人手中,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坐视。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事情的大致,伍元华通过打探、推测,已经猜出来个七七八八。
“姓周的,我要让你连本带利把抢占的伍家财产吐出来,还要把你们剥皮抽筋,方能消了我心头之恨!”
伍元华能动用的钱银、人手不够,变卖了部分族产,方才凑足了五十万两现银,给了布兴有五万两的定银,许了每人一百两的赏格,自己还带了一个儿子伍耀宗随船而来。至于长子伍耀祖则另有安排,即便一计不成,还有后手。
双方已经只有三四里距离,布兴有开始让手下准备装填炮弹了。
他当了几十年海盗,向来自命是蔡牵、张保仔之后威震东南的新一代镇海王。因为多年来抢*劫过往商民积累颇巨,他从不吝啬购置军械,大小洋炮买了一百多门,洋枪也有几百杆。
这一次虽然不是倾巢而出,却也有五十多艘状况良好的红单船,近五百名老手,还有四百多名操船的船工。
“就这么一艘蒸汽邮轮,几艘商船,看来我们还是太大张旗鼓了,这是杀鸡用牛刀啊。”
说到这,他不由得哈哈大笑,一旁的布良泰也跟着笑了起来。
“大哥,不多来点人,伍老爷那里怎么能多掏银子呢?哈哈哈哈....”
伍家的赏格是每人一百两,每条船另加五百两,一单生意就是十几万两,那真是利润丰厚了。
他发下去五十两,多来一百人就多收五千两,就是为了充数,他才带了那么多船工。要是平时,一众海盗都是自己操船的,用不着身手一般的渔民。现在,老巢里都没剩下多少男丁了,甚至伤残的老海盗都上船来了。
“那是自然!”
布兴有放声大笑道:
“为了逮住这头肥羊,我们等了大半个月,绝不能有任何闪失,今天一定要竟全功,一条船也不能放过。咱这金宝昌号,可是东南海面第一等的战船,咱潮勇,才是海上最精锐的儿郎!”
除了洋人的海军之外,他不认为他这支拥有金宝昌号的船队还会有任何对手。
今天真是一箭双雕的局面,他歼灭对方船队之后,不仅可以狠狠捞一票,还能拿着人头报功,闽浙洋面上只有他布兴有这一支强军,到时候‘进剿海盗有功’,又有银子打点关系,别说是参将、副将,就是买个总兵、提督都是手拿把攥的事。
头上这六品顶戴,也该换一换了。
他大声笑道:“逮到了肥羊,我让你们上岸玩个痛快,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老子一人送你们一个*子……”
只是他话刚一出口,在桅杆顶部的观测手大声惊叫道:
“不好!不好了!我看到炮口了!好多的炮!”
“什么?”
“对方不是商船,是战船!”
布兴有大惊失色,连忙拿起望远镜向对面看过去。
这才过多大一会,对方已经打开了船舱盖板,露出黑沉沉的炮门。那可不是他们那种小炮,而是大家伙,只有洋人军舰上才有的远射火炮。
此时此刻,对方十一艘船十几门大炮都已经调整好了方向,黑洞洞的炮口正齐齐对着自己的座舰,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脸色发白,冷汗沿着背脊直流,嘴里念念叨叨着。
“这下踢上铁板了,真是自投罗网啊。”
“完了!完了!”
“打眼了,我怎么就自寻死路了呢?”
“我真傻,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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